礼拜天,往常总是包开欣和赵悦达在一起,他们两人不是出去边看橱窗边研究牌匾上的字体,就是到蓬莱市场去看看。现在剩下包开欣一个人了他什么地方也不想去,呆在家里也感到十分无聊。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赵大妈领着位姑娘来找包开欣了。金娣见到了十分好奇也跟着来了。包嫂一见几人中还夹着个陌生姑娘,也感到非常奇怪,和赵大嫂打了招呼就连忙想把客人让进屋里。
赵大妈还没有摆脱丧子伤心的阴影,她也没有抬头直截看包嫂,只是低头说:“不了,就是想找包开欣说些事。”
包嫂连忙把包开欣叫出来。
包开欣见赵大妈,忙叫了声:“悦达妈!”,然后再打量站在面前的姑娘,虽然很陌生,但开欣立即估计到她可能就是赵悦达的未婚妻了。赵悦达生前曾经告诉过她,说他的未婚妻长得很漂亮,尤其是她的两根小辫子又粗又长,在公园里,要是见不到其他游人的时候,他就喜欢把她的辫子绕到自己手上。现在见她的辫子果然很长,一条摔在身后,另一条她是在手里盘着,辫稍上还结着小白花,一看就知道她就是和赵悦达看过电影的女朋友了。金娣走到开欣身边,正想问包开欣这位姑娘是谁呀?赵大妈开口了:“包开欣呐,这位就是赵悦达生前的女友,她今天来是想把赵悦达生前答应给你的东西带来了。”大妈说完忙回转身揩眼泪了。
那姑娘上前一步把手中的一个小纸包塞的包开欣手里说:“你就是开欣吧?”见包开欣在点头就继续说:“悦达在世的时候一直提起你,总想有机会带我来见见你,现在不行了,他他他摔下我走了。”姑娘揩揩眼泪继续说:“他说过,我们结婚的时候请你来剪双喜,让你来压床呀……”姑娘还没有说完就哇地一声哭了。
包嫂连忙搬来凳子要姑娘不要伤心,坐下慢慢说。
姑娘摇摇头指着开欣手里的小纸包说:“这是悦达装饰新房间去买五金零件时专门为你买的一副小铰链,他告诉我,他买了小木箱送给你,上面铰链坏了,说是礼拜天给你带来,让你换副新铰链。他,他来不了呀……”姑娘又哭了。
“姑娘,你要想开的,人死是不能复生,不要伤心了。歇歇吧。”
姑娘抽噎着说:“你给悦达的口琴没有法子让他带去了,他一直想买,他说等你上学学会乐谱教会他,以后到郊外去,就给我吹口琴。我,我是听不到了呀……”姑娘又哭了一会又说:“他是想有只口琴呀,我多么想让他带去呀,可是火化的师傅说,铜的不能烧成灰,叫我们就放在他的灵台供着吧。开欣,你想得周到呀,让我替悦达一直想开口叫你一声好听的但又开不了口叫的现在我来叫吧,开欣,我们的好‘娘舅’!”叫完再弯腰向包开欣一鞠躬,再叫一声:“娘舅!谢谢你了。我,我走了。”
赵大妈和那姑娘边走边揩着眼泪。
金娣见赵大妈她们走远了就从包开欣手里拿过纸包放开来一看,原来就是最一般的小小的铁皮铰链,连忙朝凳子上一放说:“哎呀,就是这东西,我当是什么玩艺呢,值得哭哭啼啼的吗?”
包开欣连忙一把从凳子上拿起铰链,瞪起眼睛对金娣说:“你,你懂个屁!”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金娣还是第一次见到包开欣的凶相,她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看包大妈。
包嫂笑笑对金娣说:“孩子,你回去吧,赵悦达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现在生离死别了能不难过吗?他看到悦达给他的东西肯伤心死了。他心情不好,你不要怪他,你回去吧。”
春节快到了,包家忙了。包开欣的大哥包开明准备在春节结婚,他的对象是香烟厂里工人,长得很清秀,来过几次,包嫂夫妇还是比较满意。结婚的日子所以选在春节,一来大家都有工夫,也不需要请什么假;二来一举两得,忙了婚事也等于忙了年。好在女方父母早亡,她是跟着哥哥嫂子长大的,双方在上京的亲戚也不多,到时候办上一两桌酒水就可以了。
大喜的日子定在年三十,新娘子来的时候也没有放鞭炮,用开明的话说,他们是文明结婚,白天,他们两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下午又到大世界里玩了半天,晚上两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也是婚宴,大家嘻嘻哈哈也很热闹。
家里多了个人,其他都没啥问题,就是晚上睡觉不方便。原来开欣是跟大哥睡的,如果大哥上夜班,他一个人还好在床上滚来滚去享受一下,现在好了,只能睡到姐姐的地铺上,还只能睡到她的脚跟下,有时候他姐姐的脚指头一直伸到他的嘴巴边。包开欣总是推开说,臭死了。
开学不久,大哥调到王京了。嫂子去不了,还是三班倒在烟厂上班。妈妈很想让岚岚与嫂子同床,可还没有等妈妈讲出来,嫂子先提出来了,她说她上夜班就让小弟睡到她的床上去,让小弟睡得舒服的,能上好学。复习好功课要考上中院。妈妈还想说什么,可嫂子把话说死,她说:“原来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个个都喜欢小弟,现在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见到他就是会高兴起来,就是开心。我,妈妈,我和大家一样非常喜欢小弟,就让他睡到我的床上吧,夜班回来,我也正好接上。妈妈就这样好吗?”
妈妈说:“好是好,但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你做夜班以后呢?”
“就是怕别人说闲话,不然就让小弟跟我睡好来。”
“瞎说,这怎么可能呢?开欣已是个大孩子了。要么让岚岚跟你睡。”
“我不习惯两个人睡。我,我就是喜欢小弟,我是说分被子睡,我会照顾好他的。”
“不行,这成什么体统。开欣也渐渐大了,他早就会照顾自己的。这几天,你上夜班就先让他睡几个晚上再说。”
包开欣第一次睡到嫂子的床上,感到很新鲜。嫂子上班前还专门为包开欣换了一条新的枕巾,这还是包开欣有生以来第一次枕上新枕巾,过去不要说什么枕巾,有时候连枕头都没有,睡在地铺上,席子底下垫上两快砖头,再把裤子一折,垫在上面就是枕头了。今夜,他睡在嫂子的床上又宽敞又柔软,舒服极了,一觉睡到天亮,还是他嫂子下班会来贴近他的脸审视时,鼻孔里喷出的热气把他冲醒了。他嫂子见他醒了,对他一笑还把他当作孩子,轻轻拍着被子说:“睡吧,再睡一会,嫂子就是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
包开欣立即坐起说:“嫂子,你睡吧,热被窝正好。”
嫂子坐在床沿上看包开欣穿衣服,可是在包开欣穿好上衣要穿裤子时,包开欣停住了。嫂子看了看笑了,还以为包开欣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伸出光腿套进裤子,就连忙起身说:“你慢慢穿吧,我去洗把脸。”
其实,包开欣并不是怕嫂子见到他的光腿,而是奇怪的是这几天早上一醒,他的那个******不听话了,总是竖得很高,扳都扳不倒他。刚才嫂子就坐在身边,怎么让嫂子见到呀!他见嫂子一走,非常迅速地套上长裤,虽然******还是不大听话,但还是渐渐萎了下去。
礼拜天到了,包开欣这个礼拜最后一天睡在嫂子床了,由于不要到学校,天亮了还没有醒来,等妈妈将他摇醒时,母亲嘘了一声,套着他的耳朵说:“动作轻的,嫂子睡着了。”
包开欣揉揉眼睛一看,嫂子和衣睡在他的身边,睡得很熟。包开欣轻手轻脚下了床,再轻轻地为嫂子盖好被子。嫂子做了一夜的夜班,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