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诚刚进树林,就看见张一林,张一林正往树林外面走,也不时地回头看看树林里,因为,鬼子们已经全部进了树林,到处找中国士兵追杀,不知道自己后面会不会有,却迎面碰到营长。
“营座你干什么去?”看见营长还在往树林里走,张一林不解地问他。
“你出去吧,不用管我了,李连长已经在水沟里了,快去。”王泰诚命令他。
“大家都往外面走,你干嘛还往里面走呢?除非你也出去,我就出去,要不我跟你走。”张一林坚决地说。
“哈哈!”王泰诚笑了,接着说;“此番进去,可能被自己人的炮火炸个稀烂哦,你不怕?我可是进去为了吸引鬼子,把他们留在树林里的,不太好玩啊。”
“你一个人也不行吧,也吸引不到多少鬼子哦,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营长你不怕死,我还怕什么呢?知道你要升团长了,都不怕,我不升团长,就应该更不怕了,走吧。”张一林态度坚决。
“我还想着我光荣了,让你代替我指挥全营呢,除了我,就你是营级干部了哦。”
“指挥打仗,我肯定不行,营长你还不知道我吗?相信你没事的,就算你我都有事,不还有李之逸连长吗,他就比我会打仗多了,我就是个混球而已,走走走!”张一林边说,边推着王泰诚往树林里走,当然自己也一步不拉。
“那好吧,也难得你有这份心,如果开始炮击了,跟在我后面,别乱跑,能活着就活着,毕竟活着比死了好。”王泰诚见他如此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让他出去了,就交代他一些话,并让他跟着自己往里走了。
刚说到这,王泰诚举枪朝前开了一枪,一片树枝后就有一个鬼子应声而倒,尸体就斜着倒了出来。
“看来,这些鬼子也学乖了。”王泰诚对张一林说,“我们也更得要小心了。”
“营长就是神,我怎么没看出来那树后有鬼子。”张一林这时候了也不忘夸营长几句。
“眼神别盯着我,用心看四周,你就也能做到。”王泰诚说着,猛地拉了张一林一把,并把他往旁边一推,同时前面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旁边的一棵树枝飞过。
王泰诚随后枪口一抬,朝前方一棵树上开了一枪,就有一个鬼子从树上掉下来。
张一林吓了一跳,暗暗地冒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营长推他一把,这枪刚好就打在自己胸脯上了。心想,我现在是不是成了营长的累赘了。
开完这枪,王泰诚拉着张一林,迅即隐到一棵树根后,自己探出半个脑袋,察看前面的情况。
张一林这时再也不敢夸营长了,他觉得自己也得用点心思了,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知道,一夸营长,不但自己分心,可能让营长也分心了。
王泰诚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离预定的炮击时间,还差五分钟。看完表,他一抬头,看见了小飞,而小飞也看见了他。小飞喊一声;“营长,我都通知到了。”小飞边喊,边朝王泰诚这里走来。
“不要过来!”王泰诚突然对小飞大喊起来。他看见,有三个鬼子看见了小飞,都在拿枪瞄准他。因为,小飞正从一棵树根后走出来,没有看见鬼子,而王泰诚这个方向却能看见。
听到喊声,小飞猛地往地上一倒,打了几个滚子,就回到了气根后面,同时,鬼子的几声枪声也同时响起,王泰诚手中的枪也响了起来。
小飞躲过了这一劫,子弹在呼啸着扑了个空,而一个鬼子却被王泰诚打倒。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中国人打倒,另外两个日本士兵也发现了另外这边的中国士兵,并马上掉转枪口对准王泰诚。
这一下,就胜在枪杆子的先进了。
王泰诚也看到了鬼子的枪口,马上就扣动了枪机,一个鬼子又倒下了,而那个没倒下的鬼子,却还在拉他的枪栓。
说时迟,那时快,王泰诚手里的枪又响了,张一林手里的枪也响了起来。
鬼子的三八大盖步枪,打一枪是要拉一下枪栓退弹壳的。而王泰诚和张一林手里的突击步枪,一次装弹六发,并且可以连发,自动退弹壳。
“好险!”张一林轻吁了一声。
“你直接去水沟待命吧,不要乱跑了,注意安全。”王泰诚对小飞说。
“我不去,我要跟营长一起。”小飞也不肯走。
“快走!”王泰诚大声喊起来。
他听到天空有炮弹呼啸而来的震颤。
站在这么一大片茂密的树枝下,吉野这才发现,这片树林,是由一棵榕树盘根错节形成的,有如一座军事要塞一般,在惊叹不已的同时,吉野也在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时间的神奇力量。
经过中国军人一个多月时间的经营,这里成了一座抵抗大日本皇军的坚固堡垒。
“哟西!真是太神奇了,难怪松本大队长要挖地下工事与中国军人进行长期作战了。”吉野对他的副手麻生说。
“管他如何神奇,还不是让我们帝国军人占领了。”副手麻生不以为然。
“你不懂,你不懂,我们大日本士兵像老鼠住在地下,而中国士兵却像老鹰,住在树上,我们怎么会是老鹰的对手。你,马上命令士兵们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吉野对麻生说。
“嗨!”麻生答应一声,通知其他士兵去了。
吉野自己也爬上一根树枝,并尝试着慢慢站起来。因为,他看见这树枝上有许多脚印,还看见整棵树上到处挂着中国军人的吊床和帐篷。
几个士兵也跟着他爬了上去,好奇得兴高采烈起来。而整片树林里,也不时有枪声传来,有三八大盖,也有美制武器,在吉野听来,这就是他的士兵在清剿树林里的中国士兵。
试了几次,他都没能站起来,就干脆不站了,坐在树枝上,吉野静静地察看着树上的一切,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他身子一侧,纵身就往树下一跳,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掉到了五六米高的地下,并且连翻几个滚子。
其他士兵,被他这一下搞懵了,根本不知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呢,还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不过,也就那么几秒钟,士兵们就知道了他的用意。
就在吉野下树的刹那间,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巨响,就在树林里响开了,并伴随着耀眼的闪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以及横冲直撞的弹片,还有树枝断裂的嘎嘎声。
吉野虽然爬到了树上,但他的耳朵却并没有闲着,除了听附近的枪声,偶然间他听到了战场上相当熟悉的一种声音,也猛然明白了,中国士兵为什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一颗炮弹,就在他刚才呆的地方爆炸,那根树枝也被炸断,断口正直直地往下掉,他要不让开,这树枝就要砸到他身上。
有几个士兵也看到了这种危险,连忙扑过去把他拉了过来。“怦”的一声,掉落的树枝还带下漫天的树叶,飘飘洒洒象洒下满天的纸钱。
突然,吉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大叫起来;“撤,快撤!”开始是零零星星的炮击,现在,中国人自己撤出树林,让日本人占领,却突然进行猛烈的炮击,不就是想让日本人进驻树林,好一网打尽吗?
看到树林遭到炮击,又听到撤退的命令,鬼子们一窝蜂地往树林外跑,争先恐后的场面,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了秩序,不过,他们越是这样,越跑不动,密集的炮火,让这片树林,成了一座人间地狱,不但有猛烈的爆炸声,还有冲天的大火。
炮兵在接到新的命令后,除了向这片树林发射炮弹,还装填了不少的燃烧弹,没过多久,整片树林就燃烧了起来。
吉野发现情况不对命令撤退的时候,那里还来得及撤出,铺天盖地地炮弹和燃烧弹,在树林里爆炸、燃烧,在鬼子争先恐后的队列里爆炸、燃烧,整片树林,此时就是一座烧烤场、爆炒锅,上演着一场屠杀鬼子的战争盛宴。
有些鬼子身上带着火焰跑出来,却无法找到水源,只能在河滩上到处打滚,最后被活活烧死,有些侥幸跑出来的,但还惊魂未定,就看到了中国士兵射向他的子弹。
炮弹来袭的时候,王泰诚已经跳出炮击范围,组织起兄弟们,对追赶进树林的鬼子,形成了一个反包围,遭受炮击的鬼子陆陆续续跑出树林时,就成了他们的活靶子。一枪一个,毫不留情。
慢慢地天黑了,而在缅北这片丛林里,却有一处冲天的大火,经久不熄,晚风中,不时从火堆里飘散出臭不可闻的尸体焦糊的味道。
半夜,丛林里下起了一场在旱季里难得一见的暴雨。
注:如今,七十多年过去了,缅北丛林里,再也找不到当年那场战争的任何痕迹。经过七十多年的风雨洗礼和草木的覆盖,曾经的枪炮、尸骨,都已经锈蚀、腐烂,和这片依然茂密的丛林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