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不爱我了。”叶臻将黎眉轻轻拥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
黎眉一下子哭的更厉害了,她紧紧抓住叶臻的衣角,被泪水淹没的眸子散发出劫后余生的光彩。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了,她只想带着她的妈妈,选择自己的了断方式。
就这样依偎在叶臻的怀里,黎眉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宽广,让人沉迷。这久违的依恋,以为早就忘却,一去不回,可没想到,当她抛开所有的尊严和希望,竟然再一次感受到了。
良久,黎眉推开叶臻,“阿臻,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谢谢你。”
叶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黎眉,只是觉得她就这样离开,非常的危险。
“你就暂且住在这里吧,这里的房间有的是,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叶臻说完,不等黎眉答复,便吩咐人去收拾房间。
叶臻突然的转变,让黎眉无所适从。好不容易得来的救赎,她不想毁掉,只能答应。
叶臻答应帮她,却没有说如何帮她,心中有点忐忑,可她不敢问,只能沉默了等待结果。
房间收拾好,叶臻从楼上走下来。
他眉头皱的很紧,仿佛刚才监督人收拾房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脸色阴沉,缓缓的踩在楼梯上,每走一步,都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沉重和悠长。每一步,似乎都踩在黎眉的心里,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脚步声中一点点破碎。
走下来,叶臻直视着黎眉。
黎眉这才看清,叶臻的眼睛里写满的是怀疑和不信任。他是有足够的理由来猜忌的,这不怪他,只怪自己从来都没给他信任的理由。
黎眉紧张的看着叶臻,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他说出什么会让她崩溃的话。
两层楼的距离,仿佛漫长的经过了一个世纪,叶臻终于从楼上走下来,又一步一步朝着黎眉靠近。
“阿眉,你老实告诉我,黎正轩为什么非要逼你嫁到叶家?”叶臻问。
黎眉摇头。
“你不知道?”叶臻皱眉,“阿眉,你不要害怕,既然我已经答应帮你,便不会反悔。只是,你至少要让我知道,我这样做究竟值不值。”
“对你来说,一定是不值的!”黎眉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可我知道,这一定是个阴谋!”
叶臻阴冷的脸,轻轻绽开个笑颜,他轻轻拍拍黎眉的肩,“值不值,我说了算。房间已经收拾好,你随意。”
叶臻说完,便离开了房间,走进了浓重的夜幕。
叶臻坐在院子的长椅上,点燃支烟,重重吸一口。
夜幕中,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红色的火光明明暗暗。夜的水汽很重,带着微凉的风,如水般的冰凉。
黎眉站在窗前,朝着叶臻的方向看了好久,终狠狠心,拉上窗帘。
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黎眉抱着臂倚着窗,心情如这夜晚一样,浓的像化不开的墨。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尘埃落定?
正暗自神伤,电话响了。
是黎枫。
黎眉这才想起,她不回家的事,还没跟黎枫说。
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黎枫焦急的询问,问她究竟去了哪里,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去。
黎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阿枫,我在阿臻家里呢,今天就不回去了。”
“你不要骗我了,刚才叶臻还来家里找你了呢!”黎枫不信。
“是啊,他找到我了。”黎眉笑,“阿姐,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阿臻他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你确定,你真的在叶臻家里?”
“是。确定以及肯定。”黎眉答。
“哦。”黎枫简单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夜色沉沉,凉风习习。
有多少人在思考?有多少人在忧伤?又有多少人在暗自垂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白,欢快的鸟儿也开始了新一天的朝气蓬勃。
叶臻的衣衫已被夜的凉气打湿,头发也变得凌乱。
又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突然站起身,朝着房间走去,地上遗落了一地的烟头。
房间里,黎眉早就从卧室走出来,整理房间,做做早餐。
见到叶臻有稍许的难为情,她轻轻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叶臻点头,“我想好了,阿眉,我娶你。”
黎眉彻底呆住了,被这意料之外的答复吓到了。她使劲掐自己一把,想把自己掐醒,很疼。
叶臻继续说:“阿眉,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或许有点不公平,但是你既然都说,不再爱我,那么我觉得这个也算公平。”
黎眉听不懂,木然的看着叶臻,“你继续说。”
“我不会给你真正的婚姻。”叶臻答,“我只能给你一场能骗过黎正轩的仪式。当然这个仪式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有婚姻之名,没婚姻之实。”
“还有,我不想让这仪式大张旗鼓,这对你对我都不好。”叶臻继续补充,“这是我单方面的意见,你可以考虑一下。”
黎眉万没有想到叶臻竟然用这种方法帮她。
她以为,他会帮她把何仪从黎家弄出来,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跟何仪一起死的觉悟。
假结婚?是啊,如果这个行得通的话,黎正轩威胁她做的事情,她便做到了,那么她的妈妈也有救了,她们就都不用死了吗?
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可是,“阿臻,黎正轩让我嫁给你,一定是个蓄谋已久的阴谋。这样做,很可能会害了你的。”
叶臻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想搞什么鬼!”
“可是……”
“你考虑一下,我不会勉强你的。”叶臻说。
“我当然愿意,只是,只是莫小西该怎么办?”黎眉问。
叶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脸色阴沉,额上乌云压顶。
暴风雨要来了,暴风雨要来了。黎眉在心里碎碎念。她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本来好好的气氛,被她这臭嘴一句话给搞成这样!
不想,叶臻激动了片刻后,竟然又恢复了正常,可他的拳头却一直紧紧的握着。
他说:“我们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黎眉不敢再多言。
说完自己的打算,叶臻便去洗澡,换衣服,看样子要出门。
黎眉刚做好的早饭,希望叶臻能留下来吃,可叶臻简单说了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出去安排相关事宜。”说完,就出了门。
叶臻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青梅园。
既然已经决定跟黎眉假结婚,那么莫小西那里就是必走的路。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沉重,可心里面却还有偷偷的想念。想见她,又不想见她。
这段路比他想象的还要短,很快,他便到了莫小西的门前。
顿了顿,伸手敲门。
莫小西这段时间简直就是把自己流放了,脸也没洗,头也没梳,乱蓬蓬的头发,枯槁的小脸,深陷的眼窝。
听到敲门声,莫小西以为是黎枫,也没有什么在意,懒洋洋的打开门,瞬间僵住了。
回过神来,立马去关门。
可叶臻比她快一步,在她关门前,挤了进来。
很久没有再见了,终于见了面,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叶臻打量着莫小西,他有点被她的形象吓到了。他一直以为她会过的很好,可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心,又揪揪的疼了。
可他不愿表现自己的情愫,阴了脸,说话如吐毒,“啧啧,这就是不节制的结果吗?不忍直视啊。不知道黎枫那小子玩了什么恶俗游戏,竟然把你弄成这样!”
本来无限期待重逢的莫小西,被叶臻的话呛的要死,长时间压抑的委屈,立马变成了怒火。
“滚!我不想见到你!”莫小西吼。
“哟,几天不见脾气大了嘛!看来这放养的,就是野性。”叶臻继续挖苦,“放着捧在手心里的正室少奶奶不做,偏偏跑去当人情妇,真不知道某些人的品位低俗到什么地步!”
莫小西气的差点喷出血来,她浑身颤抖,本来就苍白的小脸,更加的惨白,全然没有一丝血色。
她怒视着叶臻:“你给我滚!滚!”骂着,眼泪已经聚满了眼窝,她努力昂着头,才没让卑微的泪水流下。
叶臻鄙夷的笑笑:“你当我愿意来这种地方呢!我看你还是先打量打量自己配不配。”
“我不配!我是贱人!”莫小西大喊,滚滚的热泪却再也忍不住,大滴的滚落下来,“那我求你快点走,好不好?求你,快点走!”
叶臻竖在房间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莫小西,唇角挑起恶毒的笑,“我是来告诉你的,我要跟黎眉结婚了。”
话音落下,莫小西呆住。
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可当真从叶臻的口里说出来,莫小西还是承受不了,腿有些发软。她身子晃了晃,慌忙扶住墙壁,才勉强没让自己摔倒。
“我知道了。”莫小西点头,“我这就跟你去离婚。”
“离婚?”叶臻冷笑,“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