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叶臻还没说什么呢,倒先被这老头子给教训了!
当着杨鸣的面,叶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示意让杨鸣先退出去,他跟老爷子有话要谈。
杨鸣遵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叶龙跟叶臻俩人,很难得父子单独相处的时光,却是这样的剑拔弩张,没有一点温馨的气氛。
“很狼狈嘛!”叶龙嘲笑,“很能耐嘛!用断腿的方式威胁我不要伤害黎枫?说到底,你还不是在赌我不想让你死。”
叶臻的确很狼狈,因为睡眠不足面容枯槁、眼圈发黑,还坐了轮椅,怎么看都不像这场斗争的胜利者。他的确是在赌,用自残的方式告诉叶龙,他要是敢胡来,他就叫他断子绝孙。
不得不说,这方法的确很怂。
“我没有输,只是不想再斗下去了。”叶龙很从容的跟叶臻对峙,“我完全可以在你回国之前,离开这里,但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臻答:“因为你逃不出去。”
“呵,你也太过自大了。”叶龙嘲讽的看了叶臻一眼,“因为,我发现,我还是将金逸交给你的太早了,凭你的觉悟和能力,根本经不起一场大规模的商业战争。”
这话让叶臻无限的郁闷,可他不愿发作,总觉得一旦发作会显得的心虚,只好学着叶龙从容不迫的样子,轻笑道,“可是我现在完好的坐在这里,倒是你,已经没了退路。”
“完好无损?”轻蔑的语气,嘲笑的声调,“需要用割肉的方式对自己的女人发毒誓,让她相信你,你这算是很强大?幼稚!”
叶龙的话,让叶臻的腿隐隐作痛。他这那冷酷的一刀,两种目的,全都被他猜到了。
这个老家伙,只需要遥控着,就能知道他心中所想,猜到他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强迫让莫小西安静下来,知道他用这种方式威胁他不要妄动,这让叶臻非常恼羞。他握紧了拳头,昂起头,唇上挑起邪魅的弧,“这跟你无关。”
“你不要忘了,你接手的是我的金逸。”叶龙微微皱眉。
“这场战斗是我赢了,一个失败者要对胜利者大言不惭的训导吗?”叶臻邪笑,心里却发虚。
叶臻虽然不知道蓝似景跟杨鸣合作的事情,也不知道洛羽辰求着蓝似景救他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这场斗争,不是他打赢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经结束了。
“你要用你的胜利来说明什么呢?”叶龙嘲笑,“说明你的人缘很好?还是说明我的战斗力低下?要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试探你究竟有多大的力量,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放心出国养病。”
羞耻!莫大的羞耻!
叶臻的手紧紧握成拳,手指关节露出大片的白,他找不到更好反驳的话语,只能咬着牙,装作恶狠狠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总比众叛亲离的你,要好的多。”
“是啊,我这辈子可是独闯的呢。”叶龙笑,眼神一下子就温柔了,他看着叶臻,有些语重心长,“阿臻,我老了。这些年,我也累了。”
“你完全可以选择安息!”叶臻才不相信这个人会服老。
叶龙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的不值得相信。
叶龙突然沉默了,他垂眸,双手的十指绞在一起,目光穿过手指,落在蓝白条纹的病服上,却没有焦点。
叶臻突然很烦躁,不想继续这样的谈话,转身扶着轮椅朝外走。
叶龙抬起头,冲着叶臻的后脑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征服,还想让当金逸的风向标,让员工对你马首是瞻?男人要么柔,要么狠。柔能克刚,让人从心里对一个人信服,心甘情愿为他出生入死。狠能克敌,让人从心底畏惧,不敢不为他出生入死。柔要比狠难得多,我这辈子就选择了狠,可你一条都没有占住。”
叶臻顿住了,不及转身,叶龙继续说道,“阿臻,你比蓝家那孩子差的太多了,如果,他向叶家复仇,你根本撑不过三个月!”
叶臻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睛里布满了猩红,他扭头恶狠狠的冲着叶龙,“闭嘴!”
“我前几天见过他了。”叶龙垂下眸子。
叶龙想到那个挺拔的身影立在自己的面前,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那笑容干净到看不到一丁点的阴暗,能够在自己的杀父仇人面前,如此的从容,如此的纯粹,需要多大的胸襟和城府?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样一个人,竟然在金逸为难之时,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出手帮助叶臻稳住金逸内部的动荡。
“他说了什么?”叶臻问。
叶龙苦笑:“他冲我笑。”
“就这样?”
“对,就这样。”叶龙答。
“就凭这个,你就认为我不及他?”叶臻只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么小看自己儿子的吗?!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蓝叶两家的恩怨。”
“是,我是不知道。所以,爸爸,请你告诉我,你究竟给我留下了多少仇恨?我不想被人暗算死了,还不知道为了什么!”叶臻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腿部撕裂的痛苦立马传来。
但他根本不管不顾,只是拉着重伤的腿,一步一步的挪移到病床前,赤红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叶龙,“爸爸,如果没有那些罪恶的过去,我跟蓝似景,是不是可以成为好朋友?”
叶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臻,“你?”
“是!”叶臻答,“我从来不敢这么说。我努力的去讨厌蓝似景,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总有一天要兵戎相见!可是,爸爸,作为一个男子汉,我欣赏他!我仰慕他!我羡慕他!我嫉妒他!所以,爸爸,如果不是那些悲怆的仇恨,我跟他是不是可以成为好朋友?”
叶龙怔怔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叶臻轻笑,“爸爸,你见过他那样特立独行的人吗?那么自由,那么豁达,丝毫不在乎周遭看他的眼神,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叶龙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些哗众取宠的形式,不学也罢。好歹,你也是个正常的人。”
“那是哗众取宠吗?”叶臻反问,“你见过哪个哗众取宠的人有他那样的胸襟和气魄?很多次,我都以为他抓到了可以让我一败涂地的把柄,可他不仅没有动手,反而在暗中保全我。你知道我有多耻辱?”
叶臻突然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转身不再看叶龙。
“爸爸,你好好在这里养病吧,不管外边刮起什么样的狂风暴雨都没有关系,谁让我是你的儿子。”叶臻说完,拖着伤腿,回到轮椅上,滑动轮椅,一言不发的朝外走。
床上的叶龙一下子老泪纵横起来。
有一个令人钦佩的敌人,究竟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安排好人,看住叶龙,叶臻便跟杨鸣一起回了金逸。
经过洗礼的金逸,上下都显得严肃紧张,有些小员工还带着看不清未来的迷惘。
叶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召开员工大会,表示金逸一些安好,他会继续担任金逸的总裁。
这一场风波,就这样来势汹汹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叶臻思索,或许叶龙真的只是为了试探他,不然以叶龙的手段就算夺不下金逸,也能全身而退,离开这里,然后找机会东山再起。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叶龙,多一些防备总比没有防备要好。
此次事件,也暴露了金逸内部的一些问题,他需要静下心来仔细考虑整改的问题。
安排好这些事情,已经中午了。
他已经太疲惫,实在有点坚持不下去了,便起身往家赶。
这几天的媒体也很温柔,丝毫没有再拿着金逸内部的斗争说事,那夜蓝似景臭屁的对外宣告的罪恶假象,也被埋葬在八卦记者的肚皮里。
叶臻知道,这些都是蓝似景的号召力,与他无关。
蓝似景究竟有多强呢?他忍不住想。
作为舆论界的大佬,蓝似景的确掌握着舆论的导向,他曾听说天语的记者遍布世界各地,组成一张庞大的信息网。比起企业,天语文化传媒更像是一个特务机构,汇集了大批能人异世,大批的记者就像遍布在各地的蜘蛛,攀爬着组建自己的蛛网。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有多少可信度呢?
他想到自己的老婆莫小西。莫小西号称天语的招牌记者,可怎么看都不像这么厉害组织中的小蜘蛛。
传言总是太恐怖,蓝似景是个人,不是神,要是真有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苦苦三年寻不到一个爱人?
算了,算了,流言不可信。
叶臻钻进车子,命令朝叶家别墅驶去。
回到家,莫小西正守着一桌子的饭菜等他回来。
见到叶臻回来,莫小西慌忙站起身迎了出去,搀住他的胳膊,“你受了伤,还是多休息的好。在飞机上处理的都太应急了,我已经请医生过来了,让医生帮着看看,我心里才放心。”
极致的疲惫之后,有个小窝的温暖,真的会让人感到飘飘欲仙的幸福。
叶臻笑,长胳膊揽着莫小西的肩,大大的笑着,“家有贤妻,就是好啊。”
莫小西脸羞的通红,娇嗔道:“又不正经。”
“跟自己的老婆需要什么正经?”叶臻耍着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