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时间到了,舒可宁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舒可宁坐在桌前,头也没抬,像往常一样等着她过来。
宫女走了过来,默默地将食盘上的碟子一个一个地放在桌上。
舒可宁看着她的动作,她的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猛地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颜。
“紫……”舒可宁才叫出一个字,立刻意识到什么似的捂住了嘴,一脸惊喜地看着对方。
“二小姐,看到你没事就好。”来人竟是紫鸢。
舒可宁忽然起身跑到床边,打开窗户警觉地朝外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又回到了桌前,小声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紫鸢会回道:“是少主叫我来的。”
“少主?”舒可宁忽的勾唇一笑,“你口中的少主,是风沐白,还是……风焰呢?”
紫鸢的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风焰。”
“怎么,这下总算是承认了啊。”舒可宁边说,边漫不经心地夹起东西吃了起来。
“咳咳……”紫鸢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舒可宁,“二小姐,这是少主要我交给你的信,你一定要看。”
舒可宁瞥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道:“放着吧,我有空再看。”
紫鸢心中那个着急啊,真想说难道你现在很忙吗?
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依言将信放在了她的手边。
“二小姐……”紫鸢似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紫鸢知道,有些话她本是没有资格跟舒可宁说的,可是为了殿下,就算被责罚,她也心甘情愿。
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说道:“少主得知二小姐进了暮辰国皇宫之后,他不顾身上有伤,毅然潜进皇宫,每天都要来看你一次,确认你没事之后才放心。直到后来伤口恶化高烧不退,昏迷了整整三天……”
“啪嗒!”
舒可宁正在夹菜的筷子骤然掉落,她呆呆地看着紫鸢,眸中带着不可置信。
许久之后才颤抖着声音道:“他……他来过这里?”
紫鸢点点头,“是啊,他在这里潜伏了整整五天,每天都躲在花园里看二小姐摘花。”
心,咚咚地跳着,舒可宁觉得大脑里一片混乱。
怪不得她好几次都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可是寻找的时候又什么都找不到,一直以为是自己太多心了,原来竟是风焰。
他是个偷窥狂吗?每天躲在那里偷看自己做什么?
舒可宁不知道此时该作何反映,所以只能发怒了。
抓起桌上的信朝着地上一扔,舒可宁冷声道:“告诉你家少主,我在这里过的很好,而且马上就要成为暮辰国的太子妃了,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二小姐……”紫鸢心痛地看着舒可宁,“少主对你是真心的,你就算不肯见他,至少要把这封信看了。”
舒可宁扭转头,一脸倔强地道:“我不看,你赶紧走吧,顺便把信拿走!”
“二小姐……”紫鸢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舒可宁打断。
“紫鸢,我是看在你曾经照顾我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喊人,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看出了舒可宁脸上的怒意,紫鸢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无意,只能道:“二小姐,信你也一定要看,我下午会再来看你。”
说完,紫鸢迅速离开。
紫鸢走了,却并没带走风焰的信。
看着地上的信,舒可宁脸上的冷瞬间转为了伤。
她蹲下身,将信捡了起来。
信封里面装的不止是信,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舒可宁打开,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愣在了原地。
紫金凤簪!
她用它伤了他,可是他……将紫金凤簪又还给了她!
舒可宁拽着凤簪,将它紧紧地贴在了心口位置。
泪,不知道何时已经落下,一滴滴地顺着面颊滑下,落在手背上,簪子上,心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喃喃出声,“风焰,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深吸了几口气,她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而后打开了信纸。
里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字迹霸气,却少了几分力道,可见他的状况真的很不好。
不过那句话却是更加的霸气:女人,我不管你爱的人是谁,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便可!
舒可宁有点欲哭无泪,同时,她也总算是想通了风焰为何要对她紧追不放了。
这个傻子,始终误会着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他肯定以为她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解的毒,却不知道她其实是用了现代的输血技术,将自己的血输给了他。
全身换血,在这个时代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没有这个技术,这全身的血都换给了别人,肯定人也死了。
不过输血在现代医学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她只要严格地掌握两人的输血量,事后自己又吃了赤莲和大量补血的药物,所以顺利地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解毒过程。
也怪他走的太快,她连解释都来不及解释。
现在可好,这个误会搞大了。
不行,关于这件事情,她一定要说明白了,不然说不定风焰还会来找她,到时候……
想到这里,舒可宁快速地写了一封信,还准备了一些疗伤的药物一并装好,想等下午紫鸢来的时候让她带去给风焰。
他的伤恶化了,肯定是发炎了。
身在异国,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大夫,舒可宁担心。
这一天上午,舒可宁都没有心情再出去摘花,连着两个侍女都觉得奇怪了。
午膳的时候,暮紫昕派人来传话,说他有点事情要处理,没法来陪她了,叫她一个人先吃。
用过午膳之后,舒可宁故意将两个此后她的侍女支开,就等着紫鸢,可是她左等右等,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心中不由得浮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紫鸢毕竟是潜进来的,会不会被发现了。
亦或者风焰的伤势又恶化了,所以她无暇顾及这里。
越想,舒可宁就越烦躁,最终决定去花园里走走,顺便摘几朵花,免得引起人家的怀疑。
说是摘花,她却毫无心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摘着,视线却在周围不断地看着,想着风焰是不是又在某个地方偷看她了。
忽然,她看到有两个宫女朝着她这边走来,身子朝着边上隐了隐,舒可宁藏进了花丛中。
虽说她对那些闲言碎语已经免疫,但是能不遇到最好不遇到,看到那些或鄙夷,或妒忌,或愤怒的眼神,还是有点碍眼的。
那两个宫女没有发现她,边走边说:“你听说了没有,今天侍卫在宫中抓到了一个奸细,听说是风日国来的。”
舒可宁拿着篮子的手一抖,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风日国来的奸细?难道是风焰?
她的心都快跳出来。
“听说了,而且还是一个女奸细呢,据说太子正在亲自审问她。”
“不会吧,能让太子亲自审问,那事情肯定是很严重的。”
“可不是嘛。哎,舒姑娘也是从风日国来的,你说她会不会也是奸细啊?”
“嘘!”其中一个宫女警觉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刚说话的责怪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这种话也能乱说吗?难道你不记得秀儿和小李子他们四人是怎么死的了吗?”
一提到秀儿和小李子,宫女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捂住了嘴,两人快速离去。
花丛后,舒可宁的身影显现出来,她双手紧拽成拳,连指甲陷进了手心都仿若未觉。
风日国来的女奸细!
能让太子亲审的女奸细,除了紫鸢还会是谁?
怪不得她明明说好了却没有出现,原来是被抓走了。
梓木……不,暮紫昕竟是如此的狠毒。
那一日,她在远处看的清清楚楚,暮紫昕让人把那四个说她闲话的太监宫女给拖走了。
原以为掌几下嘴,最多是打几下板子也就罢了,却不想竟然都被处死了。
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只因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而已,居然就……
舒可宁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到底是有多瞎,竟会爱上这么一个歹毒的男人!
他对自己的下人都如此狠毒,对紫鸢又岂会手下留情。
舒可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她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床顶,思绪回到了十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