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可宁见风焰只是看着她,仍旧没有说话,更加着急了,于是紧走几步,站在了风焰的身边:“焰,你说话啊。”
如果风焰再这么沉默,风荃坤会真的让人将芯儿杖毕的。
舒可宁悄悄地用小手捏了一下风焰的手臂,他是听见她的话了,还是没听到,总要给她一个回应吧。
风焰摇了摇头,紧紧地握住了舒可宁的手,低声说:“就按照父皇的意思办吧。”
风焰这样的一句话,两个侍卫得到了最权威的命令,一刻也都没等待,提起芯儿就拽了出去。
舒可宁傻眼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风焰说了什么,竟然同意皇上的做法,将芯儿杖毕。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舒可宁语塞了,因为眼前的男人无比冷漠,竟然避开了她的目光,不给她任何再求情的机会。
大臣们只是看着舒可宁,觉得太子妃虽然聪明,却太仁慈了,他们也赞同皇上和太子的决定,除掉芯儿。
舒可宁张口结舌,但皇上和风焰金口玉牙,说出的话,怎么可能改变,她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一会儿,舒可宁痛恨自己的小聪明了,也后悔揭穿了芯儿,是她变相地杀了痴情的芯儿。
“我先回去了。”舒可宁放开了拽着风焰袖子的手,转身离去了。
她没有再求情,也没有去阻止芯儿的杖刑,就这么默默地走远了……
圣武大殿里,风焰端坐在那里垂眸不悦,凌虹走了过来,低声说:“芯儿已经处置了,可太子妃好像很伤心……”
“让宫女跟着她,除了离开皇宫之外,她想干什么,都随着她的意。”
“是。”凌虹转过身走出了大殿。
风焰看着凌虹带着宫女们离去的背影,晓得这会儿他不能在舒可宁面前出现了,这丫头的脾气,没有几天,不会消火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的太子威武,在舒可宁的面前经常会大打折扣,狠不下心来。
风荃坤叹息一声,摇了一下头,他也不愿卷了太子妃的面子,可这件事,真的不能容情了。
“芯儿为了留在烈焰宫,这种卑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朕怕留她活命,她会心存侥幸,再搅事端啊,希望太子妃能明白朕的心意。”
“可宁经历的毕竟还太少,本性又善良,自然不忍心有人因她的言辞死去,所以我希望皇上和大臣们多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慢慢成熟起来的。”风焰站了起来,眸光看着大殿之外,低声说。
“这个自然,太子妃是凤女,自然是要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风荃坤点点头。
“说来,我对太子妃的这个鉴别术很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灵验。”陈太医倍感好奇,拿起了舒可宁扔下的那瓶药。
紫鸢站在一边忍不住笑了,她这一笑,让陈太医觉得诡异,莫非太子妃的这个鉴别术其中有诈?
陈太医想亲自试试,于是他在水杯里吐了口水,然后打开瓶盖,滴了一滴药液在里面,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水只是淡红色的,并没有变蓝。
“这,这……”陈太医甚是吃惊,太子妃这个药真的那么奇特吗?
他是男人,身体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有露香,果然清水只是淡红色而已。
风焰看着清水,觉得不对,舒可宁刚才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不是什么鉴别术,而是她的小把戏。
“紫鸢,到底怎么回事儿?”
紫鸢见太子问及了,不敢再不说实话了,马上垂眸下来,老实地交代着。
“太子妃知道芯儿陷害太子,却不能当面说出来,怕各位大臣误会她的意图,所以才想出来这个办法,太子妃说这杯子里的清水含有一种叫什么粉的东西,遇到这药水,就会起了……起了……”
紫鸢抓了一下头发,一时忘记太子妃说的那个词汇了,带她想起来后,接着说:“对,叫做化学反应,会变成蓝色,但口水中的东西可以化解水中的粉末,所以若吐进口水,水就是淡红色,而刚才那些妇人进来之前,嘴里含了清水,所以这些水才会变成蓝色,让芯儿当场就交代了事实。”
“竟然是这样的,太子妃这是抓住了芯儿弄虚作假,心里有鬼,才敢这么一试,其实刚才就算芯儿有胆子试了,也会因为清水不变成蓝色,无可抵赖啊,老实承认自己的罪行。”陈太医十分佩服,想不到太子妃这般聪明,可她怎么知道那个什么化学反应的?
“太子妃说,芯儿做了坏事,定然十分紧张,一试准会露馅儿,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紫鸢说得起劲儿,心里对太子妃的敬畏浸在言辞之间。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风焰已经起身走出了大殿,大臣们马上起身恭送,说话的声音也在太子清冷的表情中停止下来。
风焰走出了圣武大殿,朝着烈焰宫走去。
樱远远的,舒可宁走来了,她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好像被冰霜洗礼过的茄子一样,没什么精神,她的身后跟随着几十个宫女,凌虹走在最后。
太子妃很不开心,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
“太……”凌虹一眼看到了太子,刚要喊出来,就被风焰示意噤声了,他点点头,收了目光,沉默下来。
舒可宁越走越近了,却仍旧没有抬头,风焰微皱眉头,步子向左一迈,站在了一棵罗汉松的后面。
一粒青色的石头从舒可宁的脚尖处飞了出来,石头弹射出很远,掉在了面前不远的草坪上,她这才舍得抬起眼眸,却长长地叹息一声,从罗汉松前失神地走了过去,继续踢着那块石头。
哎,看来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宫廷剧都是真的,宫女命如草菅,一言不合就要被处死。
当时看的时候会很愤怒,却不想这件事情竟然真正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可以对着追杀冥冽的黑衣人们大下杀手,也可以对暮紫昕的死无动于衷,可是芯儿,她真的从未想过要她死。
或许自己现在有点圣母婊,可是一想到这个女人是因为自己而死,心中就有种莫名的难受。
看着舒可宁垂头丧气地从身边走了过去,风焰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凌虹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说:“按照太子的命令,处决芯儿了,可是……太子妃好像很不高兴,从圣武大殿到这里,一直不说话,也不发脾气。”
“她在生我的气。”风焰低声说。
“不如我让紫鸢劝解一下她,也许过一会儿太子妃就想通了。”凌虹说。
“不用了,你让宫女都离开。”风焰的眸光抬起,看着舒可宁的背影,她何时这么走路过,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去了,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得亲自开导这个女人了。
“是。”
凌虹退后,挥挥手,示意宫女们别跟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宫女们见太子站在一边,都垂下头,散开了。
舒可宁一路踢着石头,冥思苦想,怎么想,都觉得人走得越高,事情就越复杂,风焰从当初那个风公子到现在的太子,也不一样了。
让人觉得畏惧,冷酷无常,刚才芯儿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喊着她的名字,傻瓜都知道,那个女人恨太子妃。
如果不是舒可宁自作聪明,芯儿也许不用死了。
“她该死吗?也许该吧。”舒可宁自问着自己。
“不就是死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伤心什么?死了,好过在这里难受啊,大不了重新投胎转世吗。”舒可宁希望自己将事情想得简单一点,轻松一点,这样负罪感就少了一点,坏人就是该死。
“不过……是有点过分吗?大活人,就这么被打死了,好赖她也是娘生的吗?”
舒可宁又丧气了起来,她这样自言自语地走进了观音林,举目望去,几只鸟儿正在树梢上站立着,见到她,欢快地鸣叫了起来。
“鸟就是鸟,我这么伤心,你们还唱得欢,真没人情味儿,和风焰一样,当了太子,就以为自己可以随便杀人了。”
“我没有随便杀人。”低沉的声音在舒可宁的身后响起,接着一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热袭来。
“焰?”舒可宁猛然转过身,发现一直跟随着的宫女已然不见了,只有风焰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浓眉望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跟来的?”舒可宁发现自己的警惕性竟然这么差了。
“从烈焰宫到这里,我一直在你的身后。”风焰回答着。
一直跟着,那么她刚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知道,你因为芯儿的事情,在生我的气。”风焰想将舒可宁拉到身前,可舒可宁却灵巧地避开了,羞恼地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赞同皇上的话?不给芯儿留个活口?”
舒可宁的质问,让风焰立刻锁住了眉头:“她犯了必死的罪,我作为太子,不能为她开脱。”
“不能开脱?如果有一天犯了死罪的是我呢?你会不会也让他们将我直接杖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