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来到刘文秀家,他的妻子韩雪梅正好不在,舒可宁却并没忘记她两次见到自己时候的奇怪反映。
同时,她也想起了上一次小西见到紫鸢时候的反常,于是让她等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去。
紫鸢虽然很不放心,但想着对方只是个孩子,也就随她去了,不过还是一步不离地守在门外。
上次她将情况报告给风焰之后,他派人去调查,只是这结果还没出来。
但愿是她多想了。
舒可宁进去的时候,见到小西正坐在桌前,手里捣鼓着什么,不由得好奇道:“小西,你在做什么呢?”
“姐姐。”见是舒可宁,小西把手中的东西往背后一藏,咧嘴笑了起来,白白的牙齿,清秀的面孔,天真无邪。
看得出来,刘文秀夫妇对他的照顾真的是无微不至,没几天的时间,他不仅面色好了,脸上也长肉了,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稍显清瘦的十岁小男孩。
看了看他藏在背后的手,舒可宁笑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不能给姐姐看看吗?”
“不行!”小西摇头,“等以后再给你看。”
舒可宁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木屑和一把刻刀,不用看都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也没有戳穿,点点头道:“好,那姐姐等着小西。”
小西很认真地点点头,起身跑向床边,直接将东西藏到了被子里,看的舒可宁是哭笑不得。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小西重新回到了桌边,舒可宁托着下巴问道:“小西,这几天住在刘叔叔家,开心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舒可宁的问题,只是道:“刘叔叔和刘婶婶都对我很好。”
舒可宁微微凝眉,她感觉出来了,小西他在这里并不开心。
不过也难怪,之前的小西经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对人不信任,有很强的防备心,所以想走进他的内心,让他彻底地接受,肯定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小西……”舒可宁想了想,语重心长地道:“有时候敞开心扉,试着去相信和接受身边的人,你可能会得到更多哦。”
舒可宁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西能否听懂她的话,但是她必须要告诉他这个道理。
“嗯。”小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舒可宁摸了摸他的头,“刘叔和刘婶是真心对你好的,将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你跟着他们,肯定会幸福的。”
这几天,她就要离开皇城了,所以小西这边,她必须要安排好。
小西年纪虽小,却很是敏感,听的舒可宁这么一说,马上就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点头,“小西知道。”
刘文秀夫妇对自己的真心,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或许他真的可以尝试一下接受他们。
“小西最乖了。”舒可宁欣慰地笑了。
这个孩子,真是乖巧地让人心疼。
又跟小西聊了一会,舒可宁打算走了。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小西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怯生生地道:“姐姐,两天后,能再来看看小西吗?”
看着他眼中的恳求和希冀,舒可宁点点头,“好。”
走出小西的房间,舒可宁看到刘文秀正在院子里,一手拿着一只鸡,一手拿着一把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刘大哥,你做什么呢?”
舒可宁叫了一声,刘文秀看了过来,不好意思地道:“呵呵,我本想留你吃顿饭的,可是梅儿不在,这鸡我不知道该怎么杀。”
舒可宁忽然想到了一个最最适合他的形容词,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
她笑了笑,上前道:“我饭就不吃了,马上要回去。不过你这鸡倒是可以杀来给嫂子好好补一补。”
“哎,可是我……”对于自己连只鸡都不会杀,刘文秀也感到很是无奈。
看着他这幅有心无力,面带愧疚的样子,舒可宁忍不住想帮忙,“刘大哥,我来帮你杀吧。”
“你?”刘文秀一脸惊愕地看向舒可宁,“你一个姑娘家,也敢杀鸡?”
舒可宁真想告诉他,杀只鸡算什么,她连人都解剖过。
“嫂子不也是女子吗?她会做的事情,我自然也会做。来,把刀给我。”
舒可宁袖子一撩,女汉子形态顿显。
“那……好吧。”刘文秀把刀递给了舒可宁,自己则一手紧紧地抓住鸡翅膀,一手拉住了它的脖子。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颤颤巍巍的。
看的一边的紫鸢恨不得上去帮忙。
“刘大哥抓紧了哦,我要动刀了。”舒可宁说着,举起了刀。
刘文秀咬了咬牙,“好,来吧。”
可是她的刀还没下去,一道惊恐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
三人莫名地转头,正好看到韩雪梅拼了命地朝着舒可宁跑过来。
未等他们反映过来,她已经跑到了舒可宁的身前,“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她磕起头来,“求求你不要杀他!都是我的错,当年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
这……这演的是哪一出?
舒可宁看了看手中拿着的刀,再看看跪在她面前不断磕头的韩雪梅,满目的不解。
刘文秀总算是反映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妻子,“梅儿,你这是做什么?”
谁知韩雪梅一用力,竟然将他也拉跪在了地上,回过头,却依旧磕着头,“我丈夫对当年的事情毫不知情,请你放过他吧。至于我,这些年也得到了报应,我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孩子,哈哈哈哈!!!”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原本娟秀的面孔变得狰狞一片,发丝凌乱,眼神涣散。
这是疯了?
不,她不是疯了。
震惊过后,舒可宁冷静了下来,韩雪梅的话句句扎入了她的心中。
或许这就是她每次看到自己都反映异常的原因。
相对于舒可宁的冷静,刘文秀却是吓坏了,他一把抱住了韩雪梅,“梅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要杀他,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余下的话还未说完,韩雪梅软软地倒在了刘文秀的怀中。
抬头看向拿着银针的舒可宁,刘文秀眼眶通红,“舒姑娘,你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先把她抱到房间里去,我看看。”舒可宁收起银针,刚刚是她将韩雪梅扎晕的。
“好,好。”刘文秀抱起韩雪梅朝着屋内走去,舒可宁也跟了上去。
紫鸢双眉紧蹙,眸中满是警惕。
这个韩雪梅,真的是太不正常了。
连忙跟了上去,她不能让二小姐有事。
房间里,被扎晕了的韩雪梅静静地躺在那里,舒可宁为她诊断了一番,眉头紧紧地皱起。
看着她的神情,刘文秀紧张地道:“舒姑娘,梅儿怎么样?”
“她的脉息很不稳,似受到惊吓所致,不过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文秀松了一口气。
可是舒可宁的神色却并未好转,她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紫鸢,“紫鸢,你按着这个方子,去抓点药来。”
低头看了眼药方,紫鸢摇头,“二小姐,紫鸢不能离开你。”
刚刚的变故太让人不安,紫鸢不敢大意。
“我没事,你去吧。”舒可宁的眸光沉了沉,似有不快。
紫鸢忽热意识到,她可能是在故意支开自己。
稍稍犹豫了下,她还是接过了药方,“那紫鸢去去就回。”
紫鸢离开之后,舒可宁将刘文秀叫到了屋外。
刘文秀也是个聪明人,见她支走了紫鸢,又把他叫了出来,肯定是什么事情要说的。
“舒姑娘,是不是梅儿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是,有问题。”舒可宁点点头,毫不避讳地道:“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刘文秀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膝一弯,竟然也跪在了舒可宁的面前,“舒姑娘,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刘大哥!”舒可宁惊呼一声,连忙将他扶起,“你快起来,你这样会折煞我的。”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男人却为了救妻子向一个女人下跪。
可见他对自己的妻子用情之深。
她轻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嫂子的病,是心病。”
“心病?”
“对,她的气血很不顺,有很重的郁结,这是常年的心事和压力所造成的。所以她偶尔会精神恍惚,食欲不振,更甚者会影响生育。”
刘文秀皱眉,回忆道:“你说的症状,她确实会有,我们成亲以来,她吃东西胃口一直都不好,所以身体总是很差。有时候会恍恍惚惚,呆呆地坐在那里大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甚至叫她都没反映。我原以为她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才会胡思乱想,所以在她的面前,我尽量不提孩子的事情,就算她主动提了,我也会费劲心思地安慰她,叫她不要着急。”
“她的心中埋着一个很深的秘密,这个秘密已经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后面这句话舒可宁没有说,那就是这个秘密,很有可能是关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