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夕被越子悠吓坏了,从没见过她二哥这么凶狠的眼神。
“谁给你的?”
冰冷的声音让沈何夕背脊一颤,瑟缩道:“薄……薄颜让我给你的……二哥,我没骗你,我骗你做什么啊。”
一旁的莫桑见沈何夕被他吓得都快哭了,眉色一冷,站在越子悠面前,“何夕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她哪里会说谎。”
“子悠哥,薄颜说什么了?”程璇站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早就仔细打量了他看信时的表情,但又不确定他信还是不信,只好开口问。
越子悠鹰隼的目光斜睨着程璇:“你怎么知道是薄颜写的?”
程璇心一慌,努力使自己平静:“刚才何夕说是薄颜给你的,我以为就是她写的。”
沉默的越子悠让程璇更加捉摸不透。
字迹问题应该是不会出太大纰漏。
“信上说了什么?”莫桑问。
几人都盯着缄默不语的越子悠。
越子悠抬手,刺啦一声,信被他霎那间撕破。
那些话不可能是薄颜所说,即使字体和薄颜近似一模一样。
“写什么都不重要。”越子悠冷声说完,直接拨打薄颜号码。
一遍遍机械的关机提示声让越子悠心里一慌。
来不及去看病房里的越卫宁和刚交给医生检查的越念伊,越子悠疾步奔向电梯。
能让越子悠这么慌乱的人只会是薄颜。
莫桑思忖几秒,眼神示意寒啸:“我们也去金科世界城。”
……
“薄颜,你需要休息。”
机舱里,何所看着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望着窗外的薄颜,眉眼里担忧更深。
“我不累。”薄颜回了句。
上次在空中,还是和子悠去洛杉矶的时候。
可这次……
同样的景色,同样的夜空,只是下站时不会有他,未来的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他。
“师哥,所有的治疗方案,我全部接受,能不能快一点治好?”薄颜终于回头。
就算是早一个月,一周,即使是一天她都愿意。
“薄颜,师哥答应你,会让教授选最好最快的办法,但是你要听话知道吗?”
薄颜点头,又看向窗外。
……
越子悠几乎是冲回金科世界城,撞开房门。
将灯光全部开完,看向玄关,客厅。
……
莫桑等人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向来孤高自傲的男人竟如同迷路的孩子般站在客厅中间。
越子悠哪里还会管私自闯入的莫桑一行人。
径直走向卧室,直接打开衣橱。
目光僵住,清冷的脸终于变色,黑曜的眼底满是惊愕,还有一丝潜藏的悲痛。
她的衣服。
那些空出的大大小小的缝隙。
越子悠倏地按住心口,弧度优美的下颚收紧,似乎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下颚几乎紧皱的快要变形。
……
客厅的寒啸和莫桑猛然听见卧室一声巨响,两人脸色骤变,疾步奔向卧室。
“先生!”
寒啸惊住,瞬间扶住虚晃的越子悠,看他呼吸急促,就连脉搏都迅速加快。
寒啸想到他以前患的心理疾病,心里一慌,又不禁在想,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我没事。”越子悠笔直站立。
寒啸本还想继续询问,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愣住。
“今年是多少年,具体时间?”越子悠突然回头问寒啸。
寒啸语无伦次答:“2……2016年10月31日。”
越子悠低声重复一遍。
不是2015,也不是2015年元旦。
越子悠右手忽然伸向西装口袋,右手中心瞬间躺着一块通体被磨得发亮的透明宝石光。
那光滑的弧度不难看出是主人经常放在手心把玩。
所以不是梦。
他是真的在元旦那晚遇到了薄颜,他是真的遇到了他的薄一一,他此生的唯一。
这段时间也不是镜中花,水中月,不是庄周梦蝶。
目光突然注意到床上的银色箭镞项链,越子悠伸手拿起。
客厅这时却突然传来美人的嘶吼声。
……
沈何夕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抚不了美人,见三人出来,又不敢细看越子悠。
“不……不知道它怎么了……”沈何夕颤颤巍巍指着在垃圾篓旁边的美人。
程璇在一旁静默不语,只是看着纸屑里的钻戒,目光有些焦急,只希望越子悠马上就能发现它。
越子悠目光看向美人,美人锐利的爪子在纸屑里翻了几下,那枚梨形切割的黑钻石戒指瞬间暴露在众人视野。
沈何夕愣住:“这……这不是……”
越子悠迅速弯腰拾起戒指,全然不顾上面的灰尘,直接捏在手心。
一手是给薄颜的箭镞项链,一手是为她指定的婚戒。
这两样东西,现在都被丢弃。
眼底是化不开的悲怄,沉黑的眼底如同海浪爆发前的幽沉黑静,仿若下一刻就要汹涌而出,只看的人发怵。
沈何夕不敢站在他对面,迅速跑至莫桑身旁。
程璇有些心急,越子悠这样的态度让她看不清,难道还不足够让他相信吗?
“子悠哥,这不是你送给薄颜的婚戒,她……她为什么要丢掉?”程璇不解问,可语气又似乎是在为越子悠抱不平。
“薄颜她很珍重这枚戒指,不会随便丢掉的,二哥,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沈何夕兀自开口,她认识的薄颜一定不会做这种事。
“出去。”极低的声音,再无任何情绪,却是无声胜有声。
沈何夕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莫桑制止,直接被他拉出门外。
寒啸自然不会打扰。
一向自信,从不曾自我怀疑的先生竟然以为和薄颜小姐相处的近一年时间是梦。
是心理承受多大的负荷,才会产生这种疑问?
……
门外,沈何夕一脸愧疚:“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那封信是她拿的,现在却让二哥变成这样。
莫桑从之前的碎片也看出些大概内容,他对薄颜不算太了解,但越子悠能看中的人,绝对是优秀的。
“程璇姐怎么没有出来?”
莫桑迟疑几秒,自然清楚这个从不曾接触过险恶世界的丫头毫无心机,也许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
“何夕,以后离程璇远一点知道吗?”
沈何夕愣住。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你以为的程璇了,何夕,我不会骗你。”莫桑缓缓道。
……
客厅内,越子悠依旧维持原样姿势,握着戒指和项链。
“子悠哥,薄颜她怎么能丢掉你送给她的戒指!”程璇在一旁添油加醋。
可她最自信又最愚昧的就是从来不清楚越子悠和薄颜之间的感情与信任。
“滚出去!”
若说之前是毫无情绪,现在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程璇一个踉跄,又气又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相信她,她有什么好!”
“我说过,没有任何人能说她的不是。”越子悠看向程璇,眼底一片湛寒。
长久在越子悠面前压抑的情感也因为他的冷漠疏淡爆发出来,一惯维持的落落大方此刻却变成了狰狞:“子悠哥,小时候,小时候你明明是保护我的,你是保护我的!”
“她的好,你不配知道。”
程璇只感觉越子悠的话,就像拿一把刀截去她的四肢,惨淡着脸,失魂落魄般踉跄着离开。
……
门外的等着的三人不会知道屋内的越子悠是什么模样。
衣服,项链,戒指,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
薄颜真的离开了。
在他毫无防备时,离他而去。
越子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今天离开时,薄颜抱着自己,还说了等他回来。
他们明明还是最亲密的恋人,还在热切拥吻,不就,就会是他渴望的妻子。
鱼缸里突然传来的水流声,越子悠侧目而望。
食人鱼依旧迅猛吞食食物。
越子悠摊开手心的宝石光,又看向食人鱼。
这些都是薄颜存在的证明。
美人似乎感受出主人的失落,跳上沙发,庞大的身躯几乎笼住越子悠大半个身体。
一向如巨石般屹立不动的身影,此刻却像被抽走所有生气一般,料峭的背影怎么看都让人担心是不是下一刻就会跌倒。
越子悠仰躺在床上,悲伤的目光,精瘦的身躯,就像一头独自****伤口的雄狮。
微阖的眼眸再次睁开,眼底却闪着异样光亮。
他的薄一一,不会无缘无故离开。
突然瞥向床头柜,想起无数个夜晚,薄颜总喜欢背着他写写画画。
越子悠迅速起身,撬开底层床头柜。
见里面似乎放着类似于日记本的东西,越子悠目光微怔,伸手拿起。
这才看清楚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绝密!勿动!”
越子悠突然就笑了。
看,只有他的薄一一。
才会写出这些东西。
越子悠快速翻开,却被里面的内容惊住,惊愕的眼神盯着这个DIY日记本,眼底瞬间被纷繁复杂的情绪充满。
……
寒啸看着后座的越子悠,欲言又止。
先生从房门出来后,只交代把美人和食人鱼送回荒芜森林。
寒啸对这个倒是不觉得意外。
但听到那句“把这里封起来”时,寒啸惊了。
金科世界城几乎是先生和薄颜小姐相处最多的地方,现在却……
也不明白,先生从出来到现在只抱着,也只看着这本毫无特点,用无数纸张叠成的笔记本的原因。
越子悠却紧紧凝视手中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记录的居然是他全部的兴趣爱好。
有运动,饮食,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