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璐身边只跟着焦茜,特意让赖家丫头没跟着,令人奇怪的是她一直紧跟贾璐,这么些天没有一次放松,好像离开了贾璐就会发生什么似的,但这次贾璐只一说,她就应了,还有些心不在焉。贾璐粗心没在意,焦茜倒是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此前说了贾璐比之贾蓉对于这农庄的事还要不知,若是给她账本,或许还能凭借十数年的数学学习的能力,还能看出什么。但大家都把她当做小孩,手里没账,肚里没货,就是白添了十几年的年纪也没用,怪不得他们都嫌自己。
这样想着,贾璐漫不经心地走在庄内田野上,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庄内靠近后门一处厢房处。贾璐还没来过这里,遂问,
“这是哪?谁住的地方?”
焦茜身为贾璐身边的大丫鬟,一直跟在她身边,自然也没来过这儿,好在,焦茜多少知道些下人的事,这边的厢房比不上贾家主子住的屋子,但比别的又干净敞亮不少,靠近后门,门前空地不少,便于整个庄子里的人的问话以及出门前物资的清点。
“如果奴婢没有想错的话,这应该是管事的屋子......”
话还没说完,贾璐就见赖小丫步履匆匆地走进了屋子。赖小丫没名字,丫鬟小厮什么的本来就没什么名字,低等的时候就小红、小绿、香儿、绿儿的混叫着,到了高等的时候,就有了好听的名字,但这名字也只是从上一批丫鬟继承过来的,就像贾母身边的丫鬟从来都是以鸳鸯等以鸟为名和珍珠等以珠宝为名的,人换名不换,所以当时焦茜能保留自己的姓,就算将来移给了下一批也是极大的荣耀,多少奴婢都暗自羡慕嫉妒。赖家这丫头也没什么名字,直接丫头丫头的叫着,贾璐念不顺,想给改个顺口的名字,但她知道自己是带不走她的,起的好了会给她自己要带她走的错觉,所以也不起好的,就叫小丫。
这并不代表不喜欢她,事实上,贾璐还满喜欢这个小丫的,她有眼力劲儿,又会玩,不会带着自己去玩什么乡下孩子捉泥鳅爬树之类的幼稚游戏,只带着自己去看些庄子里人养的小兔小猫之类的,除了跟得紧了些,都很合自己的心意,要不是自己身边的丫鬟必须由韩氏过目,或许就真带走了,就连焦茜、红柳对她抱有戒心,也没有多讨厌她,要知道自家姑娘可不是个安静的,要是小丫真领着她上山下河做些危险的活,自己等还真不一定挡得住。
既然对她深有好感,贾璐就想着去她家看看,刚走近些,就见后门庄头管事领着一个五六十岁挺着小肚子的男子进来了,庄头管事对他还颇为恭敬。
贾璐对于这个管事随便领人进来颇为不满,仔细瞧了下,竟然还是个熟人,还是个讨厌的熟人。
原来这就是赖大,贾璐在荣府的时候常见他,对着府中有权的主子爷们非常谄媚讨好,隔三差五地领着贾赦去看美女,给贾政送上份古籍书画什么的,她的老子娘又是贾母面前第一等体面人,在贾家的权利非常大,但对下却非常的傲慢,且看他对贾宝玉下马拱手也多不在意,更堂皇其他的人了,虽没有直接与他接触过,但贾璐听过不少关于关于他的恶事。
但荣府的大管家怎么到自家庄子上来了?
“赖大怎么来了?”
焦茜是下人出身,在家时也常听自己父母家人说这府里下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原些只是有些怀疑同是姓赖的,怕是会有什么关系,自赖家跟着贾母起势后,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当初赖二初初得掌宁府大权的时候,对于直脾气得罪过自己的焦大有过打压,好在自己爷爷起来了,不然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宁府嫡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之位。
没想到......
“赖管事应该是赖大的侄子,赖管事是赖二的儿子。”细瞧了,赖管事和赖大确实有几分相似。
什么!赖二!赖大我知道,这赖二是个什么!赖大的弟弟,赖嬷嬷的儿子?这么个人物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么两人密谋?贾璐骨子里的冒险因子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朝焦茜挥挥手,打算靠近了偷听。焦茜一手挡着,想要拦着,这姑娘真是越来越能折腾了。
贾璐除了当年黛玉的事,偶见宅斗踪影,平日里被保护得很好,哪里能碰到这类事,就说这古代怎么比现代还要和平美好呢!这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怎么可以被焦茜给拦了呢?一把推开她拦着的手,蹑脚小声快步跑了过去。焦茜见拦不住,她又素知自己伺候的姑娘平日里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但内里是个有主意的,也没敢多拦。
跺了跺脚,大不了自己豁出去了也要保住姑娘,姑娘,等等奴婢呀!
如果贾璐知道她这丫鬟这么想的,非得汗一把。小倩倩呀,你真是想多了,要知道之前章氏让安排过来的几个好手护卫看不到就不意味着不存在呀!
贾璐小心翼翼得走进院子,猫在窗户下,用手指捅破窗纸,凑上去偷看起来!其实贾璐内心在打滚,终于遇到了戳窗纸偷听的机会了。在家里是的窗纸更类似于纱窗,有点布艺的质感,根本不可能出现一戳一个洞的情况,她还以为是现代人瞎编的,原来窗纸也是有等级划分的呀!o(╯□╰)o
偏题了,且看屋内。
就算不在自己的地盘,依然居高临下,
“怎么回事,不就是多送了几千两吗?怎么会引来宁府的主子!”
赖管事内里翻了白眼,什么叫不就是几千两,要不是这两年年成不好,自己夸大了事实,账面上做得干净,还没有这几千两银子呢!
就算自己这么想着,他面上也不敢流露出半分,他的父亲不知为什么突然得罪了贾敬,如今没了实权,赖家大本营又不在宁府,自己等人要想再起复还得靠他们。
于是讨好笑,“哪里能引起了主子的注意,咱这庄子本就受主子的喜欢,不说每年都来,两三年内总会来个那么一两次,只不过凑巧罢了。况来的哪里是正经的当家人,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哪里需要注意......”
赖大怒斥“什么话!账本子和货物刚送上去才这么几天,就有主子下来,别的庄子还不挑,还偏偏挑了有你的庄子,哪有这么巧的事,就算是巧事,你也不能将他当做巧事!不说那两位小主子,你们那个太太身边的红柳可是好哄骗的!是不是你偷偷又多截下了银子才引出来的!”
自己姑娘还在,这个大伯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乱骂,既尴尬有心虚地红了脸。
内里不停地暗骂,他算个什么,要不是荣府的主子糊涂,贾母积威胜重,祖母是她心腹,他又如何能做到这样有权,让你来跟着敬老爷试试,看你成不成!又想到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堂弟身边奴婢丫鬟伺候着,听说祖母打算求着府里给捐个官做做,自己同为赖家的子孙,为奴为仆,还要被同样是奴才的大伯骂的狗血领头,赖管事顿时嫉妒得红了眼,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偷藏点银子还要担惊受怕!
赖管事忍了又忍,终强压下怒气,
“侄儿哪里没注意,这不让您侄孙女小丫天天跟着了吗,小丫跟你叔祖说说,主子们都在干什么?”
赖小丫原本极佩服自己这个在荣宁两府以及整个贾氏宗族里极有脸面的赖爷爷的,也是如此才厚着脸皮进了屋子,没听父亲的话出去。不想,这赖爷爷竟丝毫不顾及同族亲戚,一向在自己面前高大,庄子里的人面前威严的父亲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被吓得不轻。
“是,是的,姑娘只知道玩耍,少爷跟着老农每日混在田地里,不知作甚,红柳,红柳姐姐一心关注两位主子的吃食,也没打听什么。”
赖大听着她声音越来越低,也不耐烦听她小家子气的回答,挥手让她退回去了。赖大本就自负,自认为贾赦贾政这两兄弟尚且如此,自然不会把两个小辈主子放在眼里,这次来也不过是应母亲的要求,要说母亲年纪越大,越是胆小多疑了。
赖管事善于察言观色,见他这么一挥手就知道事情过去了。
试探问“也不知道祖母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多银子?”
赖大面上喜色一闪,将手往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