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璐回去之后,照了镜子,脸蛋都不红了,还有几个印子,就像久睡起来后浅浅淡淡的印痕,不细瞧已看不大出了,不过额头撞树那一下子太猛了,加之树皮凹凸粗糙皮肤太嫩,额头都有些发紫了,怪不得孔嬷嬷急吼吼得要让人送自己回来呢,自己拿着药膏细细涂了,皮肤触之清凉,但没什么痛感,看起来只是表面严重些。
处理好之后贾璐感到一阵困意,今天又是紧张又是跑的,这身体天生比旁个弱些,竟有些撑不住,但又放心不下,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没直接进去告诉韩氏应该是对的,要是旁人好奇问什么事,自己是如实回答还是怎地,自己这智商大概还做不到在一群人精面前镇定自若的撒谎吧。回答了万一有那好奇心重的,跟着去看看,那丢人可不就丢到全京都了去吗?贾家还要不要做人?还好让孔嬷嬷派几个人去了...
不!贾璐突然立起来,困意顿消,那些贵妇人去了登仙阁,知道了真相的话,丢的是荣宁两府整个贾家的面子,贾家必定需要付出不少代价来让她们封嘴,但那些人身份尊贵,不会有什么事,孔嬷嬷让那几个人去,知道事实的话,稳妥妥的灭口呀!贾璐想到此前的流言事件,虽然有向林如海交代的嫌疑,但后来自己去荣府,确确实实少了不少熟人,多了不少生面孔。虽然没几个人,但也是人呀,不会真被灭
口吧!
贾璐再也没了困意,来来回回的走,旁边守着的焦茜不停地问“姑娘怎么了”贾璐置若罔闻。
在古代这么多年,适应了这里的舒适生活,这里的落后,也对这主尊仆卑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能够无视那几个人的生命,贾璐没有经历过死亡,她在睡梦中穿越,但她经历过从娘胎里生长的过程,虽然期间有些迷糊,但这新生的历程,让她体会到生命的美好,不论何时都应该对生命充满敬畏。
贾璐来回走动,坐不住,想要出门,一起身就看镜中的自己薄薄的刘海儿被高高撩起,裸露的额头被涂了厚厚的一层青绿色的药膏,这种形象就是自己脸皮厚点出了门,也会被拦在院子门口。就算自己去了也没什么用呀,按照路程,现在在那几个丫鬟若无意外现在已经到了登仙阁了,真是,上天给了我美丽的脸蛋但怎么再给我个聪明的脑袋呢?贾璐,冷静,冷静,冷静...
“焦茜!”
“姑娘,有什么吩咐?”焦茜表示姑娘总算看到我了,泪奔!
“你让人,恩,让翠歌姐姐去母亲那看看,看母亲,不,还有嫂子,嫂子那儿,有什么动静没,有动静的话,赶紧通知我!”如果有事第一个会通知韩氏,但也不排除孔嬷嬷担心母亲身体的缘故只通知章氏,而对母亲隐瞒。翠歌自从自己身边的丫鬟补齐之后就不再那么忙碌了,将自己身边的事分派给以焦茜为首的几个丫鬟,自己常会韩氏那儿与自己的小姐妹说说话什么的。至于自己去的话,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可以帮着降降温。
焦茜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默默出去找翠歌说了。
贾璐点点头,焦茜虽然性子活泼,但也是个知分寸的人,而翠歌更是稳妥嘴严的人。
贾璐虽然现在很想扑在床上狠狠睡上那个昏天黑地,但放心不下来,就躺在一旁的软榻上,似睡非睡眯着眼养养神。
等待焦茜再进来的时候,她家姑娘左手撑颔,在打着盹了。焦茜力气小,抱不起姑娘,也不想吵醒她,就取了一床鹅绒毯子盖在贾璐身上,脚下也垫了一个热炉子,好叫贾璐不冷了脚。
等到贾璐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酸疼,想是睡落枕了,起身扭扭脖子的时候才发现天都要黑了。
贾璐妹妹睡醒后都要迷糊好久,恍恍惚惚片刻,才惊醒,屋里头除了自个儿就没旁边的人了,外面有丫鬟们小声的说话声,好像很平静,没事吗?贾璐回过头来又一想就算有什么事,又怎么会传到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年幼姑娘这儿呢?
贾璐对外喊道,“焦茜!焦茜!”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焦茜进了屋子,
“姑娘叫奴婢有什么事?呀,姑娘的额头好了,这药真不愧是要上贡的,才这么半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贾璐下意识看向镜子,确实,原本厚厚的药膏被吸收了,只余薄薄的一层,透过它,额头一点红印都没了,摸摸也没什么感觉了,只是有些油腻,果然只是看着严重罢了。
“姑娘要不要唤人来打水,给姑娘净净面?”
贾璐点头,焦茜正要出去,被她给拦了下来,
“等等,翠歌姐姐呢?还没回来吗?”
“早回来了,奴婢让她来回话,不过翠歌姐姐见姑娘您睡着,就阻了奴婢,说夫人那儿没什么事,让姑娘继续睡好了。”
“什么!没什么事?那她有没有...算了,你把翠歌姐姐叫进来好了。”贾璐一抚额,手底下黏黏的,“对了,你顺便让人打水来。”
焦茜有些不满得嘟起了嘴,“姑娘什么都叫翠歌姐姐,都不叫奴婢来着。”
贾璐一听她的抱怨语气里的醋意,笑了起来,虚踹一脚,“还不去打水,你打算让你家姑娘顶着这么一头的黏糊吗?就你这样,还得跟你翠歌姐姐好好学着呢!”
焦茜听此也不再迟疑,出门完成贾璐的任务了。
等到翠歌进来的时候,贾璐正在焦茜的伺候下净面,翠歌上前接过焦茜手中的细棉帕,代替焦茜上前擦拭,贾璐收拾完毕后睁开眼,发现是翠歌。
“翠歌姐姐,今天宴会什么时候结束的?娘那儿...宝哥哥回去了吗?他,恩,和袭人,”贾璐说道最后语气越显犹豫,“他今天没什么事吧?”
翠歌眼中眸光一闪,“今日宴会差不多一个时辰前结束了,宝二爷今日累着了,旁人也不晓得,竟然自己找了登仙阁后殿睡了,袭人在一边守着。奴婢奉姑娘命去夫人那儿守着的时候,听孔嬷嬷说宝二爷似乎魇着了,在那大吼大叫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吓着旁人,今天这个日子,园子外面的下人进不来,园子里面的又都跑去伺候贵客了,也每个人守着,后来还是袭人那丫头知事,将宝二爷给唤醒了。就是这样隔壁老夫人还为袭人没有照顾好宝二爷而动了怒呢!”低垂的眸中在说道袭人知事的时候,闪过一丝鄙夷。
魇着了,这就是他们的解释?一个多时辰前结束,贾璐对比了墙上自鸣钟上的时间,发现这时间不早也不晚,正好是之前安排散席的时间,也就是说这次赏梅宴没什么变动,不过这样也好,事情被盖住了就没什么事。
“还有...算了,你出去吧!我没什么事了。”贾璐原有心想要问一下先到的几个人是不是...但想到翠歌身为自己身边的丫鬟,竟来连事实都不肯告诉自己,也不指望她能告诉自己那几个人的真相了。索性这么大的内宅,要将一些人除去总得有些风声,事后自己再让焦茜细细打听好了。
翠歌默默走出屋子,抬头看着天上的星云,她这么个聪明人,自然察觉到姑娘对她不满,她是太太赐予姑娘的,是姑娘的,但更是太太的,虽然太太也是为了姑娘好,但姑娘越长大,就会与太太的分歧越大,她不像焦茜她们那样会一直陪着姑娘出嫁,婚姻前程什么都掌握在姑娘手里,她在姑娘出嫁前就会被太太配人,身家大事掌握在太太手里,自然得按太太说的来了。
心里想着脚下不停地朝太太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