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整衣肃容,一身身的官袍显得格外精神,就连队列都排列得整齐许多,很多官员目光扫过一边站着的书记官,今天将会是被历史记载的时刻,或许还会传出什么少年英才之类的传闻来,因为今天将会有史上最年轻的一甲或者状元来,谁知道呢!
“第一甲第一名状元......”人人都竖着耳朵听,可是会成为历史?
“裘四道!”
一个老考生激动地连滚带爬得进来了,瞧着年纪都五六十了吧?这样还能中状元还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第一甲第二名榜眼......”不是状元,那榜眼也行啊!
“张大恩!”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人,气质沉稳,一进殿内,先是被众大臣的目光瞧得脚下一顿,面上不显,还是提脚进去了,这沉稳气度也很是吸引了朝中某些派系大佬的目光。
“第一甲第三名探花......”
若连个探花都不是的话,就算是二甲第一名,也没有什么好记的了,这还是当今的第二次科举,他的选才喜好还在众人揣摩之时。
上一科多英才,但这一科,从状元榜眼来看,当今似乎偏向于成熟稳重之人了?又扫视了一眼书记官,他都有些放松了!
“林睿!”
一门双探花!
还是最年轻的探花!
有些放松的人还是站直了,伸着脖子瞧着殿外头那个矮小个头的小子越门而入,果然是少年英才啊,自己在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恐怕还在背书呢!连理解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是写策论了!
一些心机缜密的大佬们则是暗自思忖了,当今看似用人谨慎了许多,但还是喜欢青年俊才,这也没什么,当皇帝的也更愿意用锋芒毕露的年轻人,而不是朝廷老油条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一科完全可以将林睿置于状元之位,既能名垂青史,又能得有用之人,将林睿置于探花郎的位置上,莫非他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眨眼间,已经喊到了二甲,三甲的科生了,这一科统共录用了三百一十八名。
待众人皆进了殿内,向陛下请安过后,殿内安静了下来,就连大佬们也凝聚心神,听着当今的问话,这问话也是最能透露出他的偏向的了。
先是从状元开始,一一宽慰勉励,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不过两人的表现也高干立下,状元激动地语无伦次,榜眼明显风度翩翩,言之有物多了,不管是当今还是大佬们都点了点头,若不是他后头还有一个年轻的探花,无疑他这一科最为风采瞩目之人。
及至林睿,单从年龄来看,他就是殿内所有人中最鹤立鸡群的了。
“林睿,当年你父亲在二十岁的年纪,高中探花,已是天纵英才了,朕没有想到的是,如今你更是青出于蓝,以十三稚龄再一次登上了你父亲的探花之位,一门双探花,可是本朝头一回啊!”
林睿躬身道,“父亲赖于先帝赏识,学生赖于陛下看重,承蒙不弃,皆自圣恩。”
“圣恩也得你本身有这个本事接着才是,你父亲一生兢兢业业,恭谨清廉,即使到了晚年,也不忘江南安稳和山西大旱,将数代的家产基业都捐献给了朝廷,可惜了英年早逝。”
话语间,皇上的思绪似乎飞往了那年的江南,林如海确实是个难得的能臣,忠臣,即使是在自身形销骨立之时,也不忘朝廷安稳。
自他登基以来,见惯了为了蝇头小利挣破了头的所谓的士大夫,不止一次羡慕上皇能有林如海一样的能臣,遂将看向林睿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望,希望他能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自己的股肱之臣,开拓盛世!
林睿似乎有些明悟,当即跨了一步,道,“父亲一身尽忠尽责,学生定会像父亲一般报效圣上,报效朝廷!”
“哈哈哈!”这话也算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你有这样的心,朕心宽慰啊,只是你父亲一生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太过尽心尽力了,这才致使英年早逝,朕不希望你学了他这个!”
林睿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半晌,方道,
“学生领旨!”
有了林如海的加分,皇上似乎对他格外青睐,又问起了家里事,
“朕记得文肃公似乎还有一个女儿的?”
当年林如海去世的时候就是为了他的女儿才与自己结盟的,只是后来自己忙于朝政,给忘了,这会说到林如海才想了起来,现在想来也有,恩,十七还是十八了?
“是,微臣是过继子,父亲膝下亲子唯有姐姐一人!”
骤然,殿中一片哗然,过继子?
众人都知道林睿之子,却不知道他只是过继子!
守序大太监喊了好几回肃静,都没办法,还是各派系的大佬暗道不好,才各自约束了自己门人。
皇上平静的目光扫视了殿内众人,被他瞧见的人才低下了头。
“怎么,过继子如何了?就让你们吵到现在?”
这个时候,朝中众人才想到了,当今年过三十了,自从长子被甄贵太妃害了,至今还未有一子,在子嗣上头一样困难,谁也不敢多说了。
皇上这才收回了目光,如今自己也只有一女,林如海当年也只有一女,不由感同身受起来,问道,
“自从文肃公去后,你们是住在何处的?你姐姐可曾定了人家的?”
林睿激动了起来,他年纪轻轻千辛万苦参加科考,不就是为了脱离贾家吗?
忍住了澎湃的心情,谨慎道,
“学生和姐姐正住在外祖家荣国府贾家寄住,至今姐姐还未曾定亲。”
荣国公贾家?皇上皱了眉,是他们家,这可不大好了。
“荣国公府可有来人?”
殿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声音由太监传到了殿外,都不见有一人站出来,这可就尴尬了,堂堂国公府邸,堕落到了连个能上朝的人都没有了吗?
皇上也黑了脸,道,“宁国公府呢,宁国公府可来人了?”
贾蓉和贾蔷站了出来,道,“微臣贾蓉/贾蔷叩见陛下!”
贾珍没来,他的三年父孝还没满,还在家里宅着,蓉蔷两个是孙子辈,不必守上三年,故而两人都在。
贾蓉和贾蔷,一个从文官序列中走出来,一个从武官序列走出来,一文一武,虽然年轻位低,但也是象征着贾家后继有人。
原本还在嘲笑贾家无人的人也闭上了自己的嘴,自家可不一定能出两个都能站到这里的年轻后辈,宁欺白头翁,勿期少年郎的道理谁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