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便道,“这个肯定是学不完的,但是对于科举要学的四书五经我是尽会了的,不信你考考便是了。”
黛玉将信将疑问了几个问题,果然见他回答的一字不差,甚至有的时候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周到一些。
紫鹃给两人续了热茶,瞧着稀奇,便问道,
“姑娘当初不就是因着没什么可教的,才将林大爷送去的书院吗,怎么这会子反而考校起来了?”
是了,黛玉在四书五经上头本就不及了林睿了,自己来考他,可不就是小和尚来考老方丈了吗!
黛玉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灵秀的女孩儿,从小又是被林如海当作男儿一般培养大的,读起书来,便是百十个男子也不一定比得过她,可就是这样的姑娘,在林睿很小的时候就教不过来了。
黛玉并不自谦,她深知自己的本事,也可见林睿的聪慧了,基于此,也相信了两分,便是不信,林睿如今也小,再过两年再考也是不迟的,只是......
“咱们的户籍都是落在淮扬的,你便是成绩达到了,可总得先获得秀才的身份,难不成还要千里迢迢回到南边去参加童生试不成?”
林睿方道,
“这个也不必姐姐费心,我都打探清楚了,本朝有两个法子不用参加童生试,一个是国子监的学生不必参加,像是隔壁东府的贾蓉就没有参加,还有一个则是需要两人作保,一个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一个是各地颇负盛名的儒学大师。”
其实这两个法子都是对这豪门氏族来说的,前者国子监内权贵二代集聚,一家只能有一个名额,荣府是当年的贾珠,即使在了国子监,为了在里头过得好些,还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
至于另外一个,瞧着宽松了不少,但也是不简单的,三品以上的大员岂是寻常百姓能够认识到的,还有儒学大师,哪个大师不是心高气傲的,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等闲不会推荐了,败了他的名声的。
黛玉便问,“这国子监的法子你是不可能的了,莫非第二种法子你有了眉目了?”
林睿回道,“有了一半了,山长同意了为我作保,只是还缺一个三品以上的大员作保,山长打算托人去给我找个。”
文靖书院在直隶地区也是颇负盛名的,他的山长也是尽够了的,至于三品以上的大员,黛玉笑了,道,
“你也是灯下黑了,三品以上的大员,又不一定是实权老爷,那么咱们这儿都有几个呢,大老爷是一等将军,他可是够了给你作保?”
林睿才恍然,道,“是了,是了,自家有人,我还去寻别人了!”
黛玉方道,“既然这事解决了,你可是明年下场试试?”
“是啊,乡试每三年一回,上次还是贾蓉会试的前一年,也就是贞乾二年,明年贞乾五年,正好是一季了,若是耽搁了,那就得要到八年了。”林睿回道。
“便是到了八年,你也不过十六岁,年纪还小,也不急着这个!”黛玉以为他是急着想要参加科举,是为了光耀林家门楣,便宽慰了两句。
林睿却道了一句话,让黛玉感动极了。
“我是不急的,但姐姐到了八年就是十八岁了,当时候不管是说给宝哥哥,还是其他人,姐姐也好有些底气。”
当年林如海未曾安排好黛玉的婚事便去了,黛玉的未来前程都是在老太太身上,老太太虽然时常说是两个玉儿什么的,但总是模糊不清的。
清虚观中的老道士介绍好人家的姑娘,不见得老太太拒绝,史湘云又被她给留了下来,又询问了薛宝琴的婚事,还时常夸赞宝钗,这样子任谁都放心不下。
老太太把黛玉当作了备胎,林睿胳膊拗不过大腿的,他只希望能够在黛玉相看的时候能够有重新选择的余地罢了。
在脉脉温情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格外的快,翻了年就到了贞乾五年,大观园中的众人都长了一岁了,宝玉如今十六岁,黛玉也到了及笄前的最后一年,姐妹中最大的宝钗也到了十八岁的年纪了。
随着宝钗年龄的变大,薛姨妈似乎有些坐不住了,自开了年就跑了好几回王夫人那里,也不知道和王夫人商量了些什么,已经过了热议的金玉良缘再一次传了出来。
只是这一回,老太太仿佛完全都被蒙上了耳朵一般,不闻不问,也不知道是她老了,被王夫人蒙蔽了,完全不曾听闻这流言,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任由流言喧哗。
一时间荣国府内,暗流涌动,甚至波及到了大观园里头,好些个精明的人都去蘅芜苑捧宝钗了。
大观园内最热闹的一处怡红院和暖香坞内,只是这暖香坞内,先是去了四姑娘,后来又出了这事,仿佛一下子冷落了下来,姐妹们心善柔软,对着黛玉小心翼翼许多,唯有黛玉半点都不在意,别人来亲近奉承也好,冷落疏离也好,都是一贯的生活,倒是让宝琴等外来的姐妹们对她心生佩服,也亲近了许多。
纵然流言传得再多,但是没有老太太的开口,谁敢拿着宝玉的婚事当台上来说,也不过是传一传罢了。
大观园只是京都一处公府内宅,在整个京都之中,虽有所盛名,但也算不得什么,他们家的流言就更没人在意了,大家伙都在传的是水军要归来了!
从去年年尾就有人传说,不管是茜香国还是南安王余孽都被王师镇压了下来,原本就该回京了,只是到了冬天京杭大运河都被冻住了,不好出门,便多留了在了南边过冬,直到今年开了春,大军才班师回朝。
是日,到了四月,天气开始暖和了,章氏也要备着给家里人准备夏装了,沈氏跟着学习着,又因着府上的主子每季都会在富贵绣庄里头定制衣裳,所以,贾璐也跟在旁边听着。
“与往年不同,咱们家既是在家孝又是在国孝之中,更要谨慎一些,像是往年夏装常用的艳丽颜色,这会是半点都不能沾了的。
大丫鬟们大管事们可以用些浅色清淡点的颜色,他们横竖不用做粗活,也不大弄脏衣裳,但是粗实丫头婆子小厮的衣裳则从结实耐脏的颜色,知道了吗?”
章氏指点着沈氏,见沈氏记下了,方罢沈氏又问,
“太太,咱们家家下人做的衣裳都是家里头绣房做的?”
“正是,若是衣裳都要去外面买,咱们家养的这个百十来个绣娘岂不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