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来到了荣禧堂,王熙凤揉了揉脸,扬起阳光明媚的笑走了进去。
“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呢,重孙子刚刚尚了公主殿下,现在孙女又有了旨意,配了侯府公子,又是皇上外家,这一代不会降爵,将来少说也是一个侯夫人呢!”
老太太正高兴着呢,见着王熙凤喜气洋洋的进来了,笑得合不拢嘴,道,
“凤丫头快过来,你是不知道啊,除了你四妹妹这一喜,还有一喜呢!”
“哦,不知喜从何来啊?”
王熙凤问道,就见贾母瞧了一眼边上小扎子上坐着的赖嬷嬷,赖嬷嬷笑着道,
“是咱们的喜,这喜也是从主子身上来的,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得了府上的看重,谋了一县令的职位,就要上任去了!便想请这老太太、太太们十四日到我们的小院子里吃顿喜酒!”
说来这也是赖嬷嬷这么多年来难得的一回大喜事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们赖家是冲了哪门子的神仙了,先是赖二莫名其妙失了敬大老爷的看重,连带着整个赖家的势力在宁国府都备受打压。
接着赖大难得一回去了宁府庄子上,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还是被宁府的人抓大了把柄,不仅是剩下的宁府赖家势力被一网大尽,就连在荣府都丢了好大一个人。
别人都说,荣府的大管家跑到了宁府去了,还被抓了个正着,连带着失了整个荣国府的体面,虽然废了一番力气将人给弄了回来,但荣府原先的管事们岂是好惹的,早就盯着了赖大屁股底下的位子了,他丢了这么大脸,也丢了大管事的位置了。
还是老太太瞧着她可怜,才给了这个恩赏,也幸好她孙子赖尚荣自小就求了恩典,成了良人了,而不是贾家的家奴,要不然,他们赖家可就真的是跌入谷底,再难翻身了!
王熙凤听着道,“这倒是好事,也是赖嬷嬷你的福气到了!”
众人又一道说笑了几回,王熙凤凑了个空档,拉着鸳鸯出去说话了。
鸳鸯一手托着茶碗,一边挣扎着道,
“琏二奶奶,你拉我作甚,快松开!老太太一会要找我了,有什么事情,咱们等老太太休息的时候再说可好?”
鸳鸯当做她又要说偷卖了老太太藏物的事情,赶紧推脱了。
王熙凤忙道,“是有要紧的事情,关乎鸳鸯你的前途未来,耽搁不得,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寻你呀!”
“这是怎么了?”鸳鸯听得一紧,莫不是事情败露了?
“刚刚大老爷和大太太想要寻我过去,大老爷说是看上了你,想要纳你为妾!”
“啪!”得一声,茶碗碎落到了地上。
“他怎么,太太怎么就不管管?”鸳鸯气急了道。
王熙凤拉着她道,“小声着点,太太如何就同意了,可是大老爷想要做的事情太太怎么管得住,刚刚就是当着我的面,因为太太不同意,大老爷连半分体面也不顾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气得......”
王熙凤见翡翠掀了门帘出来,问道,“老太太派我出来问一下,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道,“没什么,我毛毛躁躁不小心撞了鸳鸯,害得她手上的茶碗给摔碎了!”
翡翠见了碎在地上的茶碗,点了点头,回去禀告了。
王熙凤也不敢再耽搁,拉着鸳鸯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事,我就这样说给你了,你愿意自然是好的,你若是不愿意,早些想个折儿,大老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便进了屋子。
唯留下了鸳鸯恍惚着,在之后的时间里,鸳鸯一直神思不定,就连贾母都瞧了出来,贾母不知缘故,还当她累着了,让她先回去休息一二,鸳鸯回了屋子,就听着说是她哥哥嫂子过来了,有事寻她。
即使不大喜欢她哥哥嫂子,到底是唯一的亲人了,他们往常不怎么过来见她,既然来了,想来就是有事情,便收拾了一下情绪,就去见了,谁知道这两人说的是大老爷的事情。
又是哄又是劝的,见鸳鸯不愿意,嫂子还放了狠话,道,“且看老太太能护着你几时?”
鸳鸯借着老太太有事寻她的理由跑了回来,半路就哭了一会,正好碰到了留在府上的墨染,早些时候,贾璐走得急,就没带着她过去,见鸳鸯哭着,她们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便宽慰了道,
“鸳鸯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独自在这里抹鼻子了?”
鸳鸯见识墨染来了,拭去了泪痕,道,“没什么,风沙迷了眼,我正要回去呢!”
墨染瞧着晴光正好,哪来的风沙,鸳鸯自小就沉稳,要不然就她一人在老太太身边站稳了脚跟,头一个当上了大丫头,就是自己等人,虽然年龄相仿,也不过是在她之下当个小丫头。
这样的一个人,鸳鸯从未见过她哭泣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拉着她道,
“鸳鸯姐姐,你别瞒着我,咱们从小一处长大,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如今既然哭了,定是遇上大事了,我虽愚笨,好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的,说不得还能帮衬一二呢!”
鸳鸯听此,再也掌不住了,哭诉着将事情道了出来,却不想这也戳中了墨染的心思。
说到婚事,她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焦茜。
墨染为人内敛安静,比不上焦茜人活泼还会功夫,在自家姑娘身边也不及焦茜体面。
这不,自家姑娘惦记着焦茜的婚事,将焦茜的卖身契都拿了回来,又是任她自己选的,自己呢?
和焦茜一般的年纪,身契还在老太太那里,却不闻姑娘有什么想法,虽然自己比鸳鸯好些,但也不知道未来能挂到哪里去?
鸳鸯的事情和大老爷有关,大老爷又是老太太的嫡亲儿子,不说是她们做小丫鬟的,就是墨染的主子,贾璐也不能插手大伯子房里事。
就连王熙凤都不敢插手其中,就让鸳鸯自己想法子,她们又有什么法子呢?
无法,墨染只能抱着鸳鸯在怀里,让她哭了一会。
半日后,鸳鸯擦干眼泪,道,“不管怎么样,我便是剃了头发做姑子去,我也不会让大老爷糟蹋我的!”
墨染见之不好,想劝又不知道该劝什么,只能见着她告辞离开了。
怀揣着心思,墨染回了园子里,这个时候贾璐回来了,老太太说了,贾璐既然得了好人家,那就要好生庆贺一下。
要是在平时,贾敬是一定会阻拦的,不可太过张扬等语,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或许是要嫁女儿了,太过忧伤了的缘故,竟然全然都不顾了。
宁府中人,除了贾敬还没人能阻拦贾母的主意,这样贾璐就又被喊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