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跑开了之后,才想到刚刚才在王夫人那里闹了个没趣,也不敢去那儿了,索性就跑去了老太太的荣禧堂,老太太向来仁慈,对于那群丫头们也多是怜惜的,加上自己的求情,应该就能救了她们去!
刚到门口,就听得里头欢声笑语声,门口的丫鬟朝里边喊了一声宝二爷来了,就听得里头贾母笑得中气十足,喊道,“让宝玉快进来!”
宝玉跨进里间,却见贾母笑得十分欢喜,暗道,虽然不知道老太太是因为什么事情高兴,但既然她高兴了,梨香院的事情想来就更能成功了,便道。
“老太太,可有什么喜事不成?怎么这么高兴呢?”
贾母将宝玉揽到怀里,笑着道,“可不就是大喜事,刚刚你凤姐姐来回,说是你蔷侄儿尚了公主,要当驸马了!”
“什么!”宝玉猛地站了起来,急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熙凤在一边回道,“就是刚刚的事情,珍大嫂子刚回府,就迎来了天使,接的旨意!”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蔷哥儿尚了公主,那龄官可怎么是好?宝玉心中焦急着,却听着一边老太太问话,
“你珍大嫂子来我们府里做什么的?怎么不见她来请安呢?”
王熙凤可不敢直接说她是气冲冲而来的,稍微描补了一下,道,“哪能不会给老太太来请安呢,那个时候她来得不巧,正好赶上了饭头,不好打扰,办了事就回去了,还道下次再来给您老人家请安的!”
贾母点了点头,道“我想着她不会这么不懂事的,她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王熙凤松松略过,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梨香院里的一个小戏子犯了东府里头的忌讳,孙媳妇做主,让嫂子带回去处理了。”
也不知道贾母知不知道这事,听着也不多问了,轻轻撩开手便罢了。
贾母要撩手,宝玉不愿意啊,忙拉着贾母撒娇,道,
“老太太,龄官唱得好,若是没了她,咱么的戏班子就失了不少颜色了,老太太还是跟珍大嫂子说说情,把龄官要回来吧?”
贾母收敛了笑意,道,“宝玉,听话!你要看戏,咱们从外头请个戏班子回来,费不了事儿,何苦要那个孽根子呢!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不知道戏子一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平日里少去招惹她们!”
宝玉不仅没能帮到梨香院中的姑娘们,反而自个儿也被训了一顿,觉得无趣多了。
这边王熙凤也帮衬老太太道,“还是老太太说的话老成,宝兄弟若是你喜欢哪个戏班子,咱们就去请了回来,也算是换换口味了。”
宝玉怏怏不语。
贾母瞧着他这个样子,不由摇了摇头,宝玉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心软善良了些。见他不自在,也不说这个了,转了话头,问,
“我恍惚听着你们太太那边赶了一个丫鬟出去,她又是犯了什么事了?”
王熙凤回,“是金钏那丫头手脚不利索,摔坏了姑妈最喜欢的一套碟碗,姑妈生气了,想着金钏那丫头也大了,便开恩吩咐了,让她老子娘带回去自主婚配了。”
贾母道,“我原听着那丫头是个好的,没成想也是个毛躁丫头,罢了,你们太太既然开了恩,也算是她的福气,随她去吧!”
宝玉在一边听着更加坐立不安,只觉得脸上躁得慌,有心为金钏说两句,但刚刚才被老太太说了一顿,张张嘴,喉咙就像是被糊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焦虑之下,便借着身子不舒服,匆匆告辞了。
贾母瞧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叹气道,“蓉哥儿中了进士,蔷哥儿更是尚了公主,宝玉不比他们两个差,也不知道将来会得了什么去!”
王熙凤在一边听着,心头一动,才不久前在清虚观,老太太才表明了林妹妹是她老人家看重的宝玉媳妇人选,这才多久,老太太就变了想法了,难道是受了蔷哥儿的刺激了?
“宝玉还小呢,等过两年长大,定然能给老太太太太挣个凤冠霞帔回来!”
王熙凤说的这话说到贾母心坎上了,两人又乐呵呵说起了其他的来。
这边宝玉跑了出来,想着自己不仅害了金钏,还辜负了芳官等人的信任,在这闷热的天气中,一股焦躁气愤之意涌上心头。
突然,天上一阵电闪雷鸣,忽的狂风大作,暴雨骤然降下,宝玉被浇了一身的水,急忙往怡红院回去了。
怡红院中,因着闷热干燥,好不容易下了雨,一众大小丫鬟们就乐疯了一般,将怡红院的大门给堵住了,把水积在院子里,拿一些绿头鸭、彩鸳鸯之类的鸟兽们放在院子中玩耍,追的追赶得赶,热闹得跟过年似的,无人听到外头宝玉喊门的声音。
宝玉拍了半日,里头方才听见了,因着那群小丫头玩疯了,袭人便自己上去开门了,一打开就见落汤鸡一般的宝玉,正要上前,不妨被人一脚踹在了胸口,翻到在了地上,听着宝玉骂了声“下流东西们!”
宝玉听着袭人的叫声,才发现踢错人了,赶紧扶了起来。
袭人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一句大话,不妨被宝玉当着众人的面又是打又是骂的,羞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心知宝玉并不故意的,还宽慰宝玉说不曾踢到等等,强忍着肋下未的剧痛给宝玉换了衣裳,宝玉也当她无事。
谁知到了晚间情况越发严重了,竟然生生吐了口血出来,宝玉心忧之下要去请大夫了,却被袭人拦住了,袭人在院子里交好众多,也知道这两日府中事多,不愿意折腾开,拦着宝玉不请大夫,只说去王大夫那边那些药丸子便罢了。
第二日,便是端午节,王夫人治了酒,请薛姨妈母女并姐妹们一起吃宴,宝玉心忧袭人,情绪不甚高,王夫人还道他是为了金钏的事情不自在,也不多说,别燥了宝玉。
睿哥儿趁着端午节的假回来了,黛玉急着要回去见弟弟,也有些心不在焉。
三姐妹中,迎春本来就是温柔沉默的,并不多话,探春早就为了环哥儿的事情和王夫人面和心不和了,也不愿意多说什么,至于贾璐又不在,她在自个儿家过端午。
只有薛姨妈和王夫人说两句话,到底没什么意思,坐了坐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