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着正常的节奏来走,那群天真的几个官儿编的戏很快就回传到宁府之中,传到章氏耳里,章氏为了贾蔷的名声着想,打压下这股歪风邪气,然后通气贾母等人,收拾一群异想天开的始作俑者!
但是事情却在中间转了个折儿。
“二公主,不好了,听说蔷二爷和他们家一个小戏子好上了!”一个年轻的宫婢气喘嘘嘘跑了进来。
“什么!”二公主立马站了起来,摔乱了一地的棋子,不等那宫婢请安,拽着她的胳膊,急急问道,
“你说什么,蔷二爷这般英雄人物怎会瞧上一个小戏子?”
宫婢咽了口水,道,
“是的,奴婢奉了公主的命,请人一直打探宁国府蔷二爷的事情,也就是昨儿晚上的从荣府传出来的,说是年前一场宴席上头,那个小戏子身子不适,唱戏的时候差点摔下戏台子来,然后被蔷二爷救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止一人说是瞧见了这事!”
“啪!”一挥衣袖,案几上的棋案就被她扫到了地上。
“她怎么不摔死呢!”二公主咬牙切齿道。
“公主,您说什么?”二公主一直温顺善良示人,女婢听着她说的这话,不可置信,怕是她听错了吧?
“你先下去吧!”一边炕上还坐着一个华服少女,瞧着和二公主有些相似。
“是三公主。”此人正是二公主的同胞姐妹,三公主。
三公主捏着一颗圆润的黑棋,道,
“二姐姐,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些的小子吗?父母双亡,如今也不过是那贾老爷同情与他,才留他在宁国公里头过活,等着分了家,无依无靠的,有什么好的。”
二公主心悦贾蔷,自然不允许三公主这般诋侮他,道,“你知道什么,你没去瞧过铁网山,自然不知道他的本事大着呢,何至于去靠着家里过活呢?”
三公主随手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地上,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微微向后倚靠着道,
“是呢,本事大着呢,听说那次之后,生生降了两级,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呢!”三公主调侃她道。
“三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事有蹊跷,怎么能全怪到他身上去!”
“又不是我怪的,那是父皇和皇兄怪的!”
两姐妹相互吵嘴讽刺下来之后,二公主终于消些气了,三公主才道,
“这样可不就是了,你这脾气旁人不知道的还道你温顺可人呢,实际上也是个急躁的脾气,母妃都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当夜可不就是被那姓仇的小子抓住了把柄了吗?”
二公主缓了缓自己的脾气,道,“便是我控制了自己脾气又如何,父皇皇兄还能多喜欢咱们一点吗?总不过是给外人瞧的。”
“那么你打算如何,这戏子之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依着他的身份,就是真的迷上了她,了不得了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的名分,也没什么在意的。
不过,他也不小了,总是要成婚的,你就这么一直盯着他,莫非他就可以不订婚了吗?”
二公主死死咬住嘴唇,她并不受宠,就是有了心仪的人都不敢跟别人道来,母妃又遭了父皇的厌弃,都不敢跟她提起,生怕让她跟着担忧,只敢偷偷派人瞧着宁府。
沉思了许久,二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定了某种决心,道,
“三妹妹,你留下,我要出去一趟!”
三公主一惊讶,起身便要阻拦,“二姐!你要去哪?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宁寿宫,上皇原本就瘦削,如今更是瘦得形销骨立了起来。
“咳咳!义德,义德那里可好?”
李全公公搀扶上皇靠在一边软垫上,哄着上皇喝着药,
“皇爷,您该喝药了!”
上皇一把推落了药碗,道,“我问你,义德呢!咳咳咳!”
李全公公一脸为难,道,“义德王爷,那儿还没什么消息传来,不过还请皇爷安心,如今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罢罢!算了,一切都有天命!”上皇仰天长叹道。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小黄门蹑手蹑脚跑了进来,轻声回复着什么。
“李全,你,咳,你们在说什么呢!朕还没死呢!”
李全咚地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道,“皇爷赎罪,是二公主她要来向您请安。”
“二公主?”大康朝的公主们不仅在朝民眼中是低调的,就是在她们这个父皇的眼中也是模糊不清的。
“难为她还有些孝心,便让她进来吧!”
“是。”随后小黄门躬身离去,请了二公主进来。
“女儿给父皇请安。”
上皇年迈病重,眼神有些不大好了,朝她挥了挥手,道,“你过来!让我近处瞧瞧。”
上皇的声音虚弱无力,与印象之中的大有不同,二公主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身子一抖,吓得立刻垂下了头。
上皇未曾瞧出来,道,“怎么了?”
二公主颤抖着声音道,“是,是,女儿这就过来了。”
说完一步三迟疑到了他的病床前,侧坐与床边,始终不敢抬头瞧他。上皇瞧着她略带几分熟悉的侧颜,道,
“你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倒是你妹妹长得像我一些。”
二公主咬着唇,就是这样,她的母妃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惹怒了他,便是生了一双女儿的潜邸老人,说甩就甩到了脑后,妹妹因着像他的长相还有几分关注,自己因着像生母的长相,也不过比之前默默无闻的大公主好些。
上皇粗糙枯燥的手拍了拍二公主娇嫩的手背,二公主强忍着抽开手的冲动,听着他问,
“你还记得来瞧我也是你的孝心,只是我如今年老体弱,有什么事情恐怕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如今都在看你皇兄的眼色了。”上皇话中透露出隐隐的心酸和嫉妒。
二公主想到贾蔷在猎场上英勇的身子,不知怎么就鼓起了万分的勇气,道,
“父皇,女儿有事儿想请您做主!”
“哦?”混沌的眼珠瞧向她去,她有事求自己?上皇有一些遗憾,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人能够单纯因着孝心来看望自己,也有一些宽慰,自己还是有些能耐的,还不算是个无用的老头子。
“父皇,上回猎场上那白袍小将,您可还曾记得?”
上皇人老成精,听着她这话,在想着她的年纪,便有了几分了然。
不动声色问道,“怎么,莫非?”
到底是个女儿家,二公主此时也说不出什么了,微微的红晕从脖子传到了脸上,女儿家的娇羞尽显无疑。
上皇瞧着她的娇羞越发刺眼了起来。
“滚!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女儿!”骂着还要拿手推开她去,不妨二公主没倒下,他自己翻滚到了床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