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国公府嫡长女的派头,贾璐道,“不必了,如今营内戒严,我们不好多留,今日天色已晚,只能冒昧打扰了二公主,待明日天亮之后,我们自会回去。”
不管老太太或者贾家其他人是如何跪舔皇室,她还要面子呢!
吴新登家的白白吃了这一顿派头,谄媚的笑也尴尬了,讪讪道,“这,您还是和老太太说吧,奴婢们还得回差事呢,就先告辞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姜嬷嬷也道,“姑娘既是公主请来的,何不多留一两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对着姜嬷嬷,贾璐不好冷着脸,笑着称,“姜嬷嬷客气了,不是我不愿意多留,不过如今营中乃是多事之秋,不好多留给二公主惹麻烦,加上家中侄儿乃戴罪之身,心中担忧,便想着早些回去的好。”
贾璐所说样样占理,姜嬷嬷也不好反驳,笑笑不说话了,随后体贴贾璐旁人有着陌生人,恐怕不好休息,指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小丫头在这边伺候着,自己带着人便离开了。
收拾了半炷香的时间,这里也不需要那个小丫头了,贾璐便打发了她回去,在焦茜等人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就躺倒了床上。
望着帐篷外反复的摇晃的阴影,听着耳畔的风啸声,渐渐入了眠。
帐篷中熏着香,春末又燥,半夜,迷迷糊糊之际,贾璐便渴醒了,扶着头起身,只觉得头十分沉重,还道自己莫不是感冒了,一抽一抽得疼。
嗅嗅鼻子,还好,没伤风堵鼻子,喉咙也不痒,只是干。
“咳!焦茜!焦茜!”喊了两三声,也不见焦茜回应,闪过一丝疑惑,焦茜向来睡觉警醒,就是自己翻了个身,也会过来瞧一瞧,怎么半日也没个反应。
没人帮忙,只能自己爬起来倒水喝,甩甩头,昏昏沉沉的,灌了好大一口才舒坦些。
有些担忧焦茜,便想着去看她一下,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冷不丁被绊了一跤,额头撞到了一边的凳子脚上,重重的“咚”一声。
“嘶!痛痛痛!”最后一丝混沌都被痛得清醒了过来,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得哗哗直流,来不及去瞧一眼扳倒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抱着头蹲在地上好半响才缓了过来。
这帐篷原是驻扎在一片草坪之上,为了防治虫蚁,都垫上了厚厚一层软垫,又因为是劳师出行,不方便带太多东西,帐篷里的多余的陈设并不多,一眼都能看过来,又是什么东西绊了她?
帐中微弱的灯光摇曳不定,贾璐又是蹲在地上的,乌漆墨黑一片,伸手向回头寻摸着,忽然摸得一处湿润的地方,贾璐还当是自个儿之前喝的水不小心撒了,然而摸着摸着就不对劲儿了,黏黏糊糊,闻了一闻,完全不是清茶的味道,一股子血腥味扑鼻而来。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了营地,在外间巡逻的士兵匆匆赶往声音的发出之地。
越跑越是心惊胆战,这方向是皇家女眷的帐篷。
领头一侍卫喊道,“快!说不准白日的贼人躲进了女眷的帐营,不能让他逃脱了!”
三支队伍迅速赶了过来,将发出尖叫之声的一处帐篷,即二公主所住帐篷团团围住。
原本此次狩猎,顺妃娘娘和膝下两位公主都要一起来的,这一顶帐篷就是为这三人留住的。只是来之前三公主偶感不适,顺妃娘娘便留在了宫里,这一处就只有二公主一人居住。
二公主是即将及笄的女眷,身份尊贵,领队侍卫只能围着帐篷却不能进去,不敢乱闯。
“卑职救驾来迟,敢问帐内何事?”
帐内早已灯火通明,便是周边的帐篷内都有下人探头探脑,明显是为主子来打探的。
半响从里头走出一个披着外衫的中年妇人,来人正是姜嬷嬷,对领队歉意道,
“半夜惊扰了各位将士,帐内并无他事,不过是有一个姑娘撞了头罢了。”
说着借着夜色递了一样东西过去,“还望众位将士多多担待,这请各位喝点水酒罢!”
领队趁机迅速接了过来,但嘴上却是半点不肯想让的,一本正经道,
“白日里狼群涌入,伤及众位贵人,更是伤了两位王爷,如今营中正是戒严的时候,卑职等人万万不敢饮酒,玩忽职守。”
“你!”明明手里收了东西,却还冠冕堂皇摆什么尽忠职守的架子来,便是姜嬷嬷也要被他给气乐了!
“那不知军爷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姜嬷嬷问。
“刚刚嬷嬷说是有一个姑娘撞了头了,不知是哪位姑娘,还请她出来一见,详细说明情况,若不然,卑职也不好回复不是吗?”既说是姑娘,那就不是公主了,只要不是公主,那么他就有权利过问。
姜嬷嬷一打眼,周围除了那一串的士兵,每个帐篷里都有张望的下人,事关姑娘家的声誉不好大声喧哗,凑近了,轻声道,
“这位姑娘不是咱们下人,她是宁国公府嫡出大姑娘,国公府的姑娘身份不低,不可能半夜出门让你们一群爷们瞧的,还望诸位军爷们通融一二。”
说着又送上了一封礼,领队听着是国公府的姑娘,心里便有了些退让,他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凭借着自己奉承迎合的手段爬了上来,天生对这些公伯侯府有些敬畏,结果姜嬷嬷的礼,摸着薄薄两张纸,想着既然赚足了,就行了,道,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卑职等人就告退了!”
帐篷内侧,贾璐凑着帐幕,听着来人将要离开,送了一口气,便是腰后头的冰冷也松开了。
“等等!”
贾璐只觉得腰间一凉,玛德,哪个又来搅事了!
外头,姜嬷嬷就要将领队送走,却被一声音喊住,转头去看,见从旁边一帐篷中走出一年轻公子哥儿,穿着亵衣,外头不过披了件披风就出来了。
“刘领队,便是要这么离开了不成?刚刚又女眷叫得这么凄惨,便是我们这群周围的人都被惊醒了,要知道,圣人和老圣人的尊驾可不远,如今连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就这么走了,可对得起你身上的这件衣裳,对得起两位圣人对你的信任吗?”
领队暗中啐了一口,麻烦来了。
这也没耽搁他笑着见礼,
“是仇公子啊,卑职并不知道竟然惹了仇公子安息了,真是罪过了,不过这事还真不是卑职玩忽职守,早已经打探清楚了,是宁国公的大姑娘夜黑不注意,不小心撞了头,这才喊了起来的。”
那公子朝着帐篷顶上的黄带子努努嘴,嘲讽道,
“看清楚了吗?就这儿,是国公府的姑娘能住的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