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沉默半日的贾珍来了精神,他没什么本事,歪点子还是有一两点的,见长辈们为此事眉头紧蹙,心道彰显他能耐的时候了,道,
“老太太,父亲,这上皇不喜欢当今,但上皇喜欢义忠、义德两位亲王千岁啊,这秦姑娘又是义忠亲王的亲闺女,若是让义忠亲王知道了,这两位干上了,这上皇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这秦姑娘算是过了皇家半个明路了,有着她亲爹护着,想死也死不了了,这秦姑娘一在,上皇就不可能大有动作,他只可能更深得将这事藏起来。”
贾敬听闻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起身走了两步,细细筹谋开来,这也不是没危险,万一上皇为了保住秘密就将贾家给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勋贵向来互为姻亲,相互交好,又多是上皇他老人家的旧臣,一旦灭了贾家,其他家不说会有所忌惮,可能会在这紧张的时刻投向当今,只能盼着上皇投鼠忌器了。
可恨,当年自己回来得晚了一些,荣国府早就沾染了这麻烦,就是在走钢丝了,如今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贾家几个当家之人在屋里商量着,外头宁国府里带来的护卫往屋子上头瞧了瞧,一只漆黑的乌鸦扑棱棱飞过,随后收回了目光。
半个时辰之后,在离荣国府不远处得一处豪门深宅里,这宅子高门深井大院子,从规格来看小了荣宁二府一等,但也瞧得出是一处勋贵人家得府邸。
如今正是午后,天气晴好,池中残荷,河边垂柳,这一处院子似乎许久没人清理了,杂草丛生,便是再美的景色也多了分凄凉萧瑟。
一座横亘在水面上的亭子中,一跪一坐有两个人。
坐着的正在独自下棋,根骨分明,洁白纤长的手指时而夹着黑子,时而夹着白子,端得是赏心悦目,却不见指尖下棋盘的纵横捭阖。
跪在他身边的黑衣人跪的挺直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敢动一下。
“说吧?”
“属下探得秦姑娘的事情确实是由贾家插手,如今他们商议这将秦姑娘的身世透露给义忠亲王,以中断义德亲王娶亲之事。”
“哦?”男子将乌黑的棋子轻轻捏起。
“既然他们有了注意,那么就助他们一臂之力好了,左右皇家不能出这样的名声。”
此人正是蒋子宁,他原是金吾卫的人,可以算是上皇的人,但是金吾卫如今处境尴尬,照理儿金吾卫早该在当今登基之时就将转交给当今,可是上皇不知为什么把这个自己选出来的儿子当作是贼一般,半点都不曾透露金吾卫的存在。
若是当今并不知道倒也罢了,可当今早已知道它的存在,在江南之时,甚至借助了它的力量,反而登基之后半点都不能碰了,偏生当今根基薄弱,在面对上皇重重打压之下,纵使名正言顺还是吃了不少得亏,好在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三月二十八,铁网山上打围,上皇精神奕奕,让人将义忠亲王从平安州请了过来,又汗了义德亲王等一众子孙后辈,兴致高昂,便是连贾敬这样的老臣遗孤都叫了过去,还命他们带上家属,贾璐刚刚出了孝,对这样的活动很是好奇,磨得贾敬同意了。
都是一些老臣权贵,安全变得格外重要,因为冯紫英去了南边,京都大营便由冯唐带着贾蔷前去铁网山上清理危险动物,以及围住猎场,保卫贵人得安全。
这贾蔷是勋贵出生,有得是钱,又会说话,加上贾代善、贾代化带得还有一些老兵在军营,多少受了照拂,在军营里可以说是风生水起。
但贾蔷一开始也是不顺利的,之前说过这贾蔷长得和贾璐相似,还更像那位老祖宗一些,他的长相在女子身上自然是倾国倾城的,但若是在男子身上就有一些男生女相了,当初刚来军营的时候被不少人瞧不起,贾蔷虽然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内里却是一个暴脾气,撸起袖子握着拳头上去就跟人干了起来!
一开始被揍得满地找牙,后来渐渐的,家族的优势显现出来了,宁国府荣养着众多的老兵,还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虽然现在缺胳膊断腿了,但经验还在,还都是杀人的经验,下起手来黑得很,贾蔷在他们得教导下进步神速,还有各色药材补品不要钱似得往他肚子里塞,便是个蠢材也能学成了,更何况贾蔷了。
贾蔷正经的老师是冯唐冯老将军,后来推荐他参与了京都科举之时的日夜巡查安保工作,这工作看着简单,但一需要吃苦,日夜换班,贾蔷可以说是国公府里的公子爷,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忍了下来,没有喊一声苦。
二则京都科考人才聚集,更是鱼龙混杂,自认有些能耐的人都来京都混一笔,这些人脑子活,有本事,不比愚民好糊弄,又不好随意将人赶出去,就需要一个手段高超的人来压制他们,这贾蔷面上笑得跟花似的,底下的手段是一点都不漏,任务完成得圆圆满满。
就这样,贾蔷渐渐进入了有心人的眼,这一处围猎,来得不是皇孙贵族就是朝廷重臣,就算是贾蔷,一个边缘化的宁国公府的旁系公子哥儿,都不曾见到的大人物,军营中为了这点子能够在贵人面前露面的机会可以说是快要打成狗脑子了。
谁也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任务竟然就落到了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身上,但打又打不过这个美人疯子,比背景,人有冯将军,又国公府作靠山,谁也不敢说这靠山不够硬的。
贾蔷既然得了这么好的差事,又是高兴又是兴奋,下定决心好好干,前些日子瞧着贾蓉的风光都瞧够了,谁说从武没有从文好了,像是王子腾大人就是他们一群从武的勋贵们的榜样,如今勋贵没落,不是转外戚就是转文职,只有这王子腾反其道而行之,追寻先辈的脚步,练武从军,如今越发显赫了。
这样想着,贾蔷一个栏杆一个军营得检查了过来。
来到前头一处小树林,这种林子的围栏最是难弄,原些就是草木丛生的,围栏爷是草木制成的,有些个大兵为了省事,不过随意扎了扎,若是自己不好好瞧着,什么时候从外头丛林中跑进来一个黑瞎子,那可就成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