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游并不在自家庄子上,而是去了皇家的游乐马场。要说最会玩乐享受的就属前朝的贵族们了,这马场便是前朝皇族并几个顶尖贵族联合打造的,占地近千亩,其中小山、流水、瀑布、丛林、花卉、马场、各色建筑景致应有尽有,堪称当朝阿房宫。遗憾的是在当年战争祸乱中毁掉了不少,到了当朝,高祖等人崇尚节俭并置多年战乱国库无银,闲置了多年,直到先帝那会国泰民安,国库充盈,这才慢慢收拾了起来。就是这样也不过恢复了三四成,等闲人进不去。贾蓉等人也是拿着贾敬的帖子才进来的。
一行人中贾蓉最为年长,身份也最高,无疑是众人中的领头人。这园子对于其他人而言确实难进,但对国公府的人来说,也只是一个不得常去的玩处罢了,不曾想刚要进园子就被拦了下来,拿了贴子还不行,还得再三确认众人身份,接着还不算完,每人只能带入一个随从,更有甚者还打算检查包袱。旁人还可忍的,贾蔷却是忍不了了,红楼中,贾蔷就曾大闹过族学,可见也是个任性妄为的,这些年一直呆在军营了,旁的也就罢了,军痞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你算哪根葱啊,敢在小爷面前充大爷,爷的包袱是您能碰的吗?啊!”贾蔷一马当先挡在了众人前面。
贾蓉心知有所不妥,但也没拦着,一行人中女眷不少,女眷的包袱被人碰了,贾家的姑娘哪还有脸在京城了混。
不同于贾府众人的金尊玉贵,不知愁苦,陆高扬和韩齐经历过家道中落,心思更为缜密,尤其是陆高扬,瞧着这门口没什么人守着,检查却严苛至此,那小厮看着与旁个并不不同,但刚才伸手接过帖子时,陆高扬注意到他虎口茧子颇厚,腰间那根腰带更是鼓鼓的,应该是常年行武之人,知晓众人身份也不曾有半点紧张之态,明显不和常理。不过他本身也不过是个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小厮也不知听懂了没,脸上不失半分恭敬,却没任何改变,“请各位公子小姐体谅!”
这次不仅是贾蔷气着了,贾蓉也被蹿起火起来,这里那个不是天之骄子,还没这样被人打过脸呢!就连陆高扬都皱起了眉头,这小厮也不像是个不同世情的人,怎的这般死板?
气氛越发剑拔弩张起来,贾璐还不曾见过这般情况,不就是过个安检,何至于此?不禁有些后悔提议来这玩了。
这时从门内走出两人,小厮见此,退至他们身后,贾家众人顿时放缓了表情,一时间气氛和缓了下来,要问这两人是谁?前者温润如玉,后者面容刚毅,正是北静王水溶同镇国公世子一等伯牛继宗,前者与贾府多年交好,后者是八公领头羊镇国公府的人,镇国公府与荣宁二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既是交好之人,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了,双方热情攀谈起来,贾蓉又将陆高扬与韩齐介绍给二人认识,韩齐出生伯府,虽不相熟但也能混个面熟。陆高扬出自乡绅,却是从未结交过这种层次的骄子,虽然顶了个状元的名头,但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区区一个状元还真看不上。毕竟科举年年有,状元每隔三年就有一个。不过看在与贾府交好的份上,也算客气热情。原想着贾府青黄不接,辉煌不再,略有的轻慢也被小心收了起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样得无能,这人脉也是不容小觑的。回头看了一眼在姐妹中聊得正欢的贾璐,宁国府嫡女,荣宁两国公府最尊贵的姑娘,有了她,这人脉岂不唾手可得,这姑娘,他陆岘山势在必得。男人的野心啊,总高过一切。
“水溶兄,你在这儿,太好了,快让我们进去吧,我们都等了好久了。”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与水溶交好的贾宝玉,宝玉内里有些怕生爱熟的性子,刚刚对外并不多言半句,如今见了熟悉的人,倒是活跃起来了。
“当然当然,竟是我不注意,让你们站了许久,快请进来吧!”水溶的祖母和贾家老太君是自幼的好姐妹,与贾家荣国府最为亲近,和宝玉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正当众人言笑晏晏,将要入门之时,那讨人厌的小厮又一步向前挡在众人面前,“王爷,众位还未检查完毕。”
“大胆,王爷的客人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这次说话的跟在北静王身边的随从,北静王水溶一直以温和恭敬示人,遇到麻烦的问题,一向是他的随从说话的。
只见那小厮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小人失礼,还请王爷赎罪,只是王爷莫忘了里头还有谁?”
还有谁?虽说朝堂之上比王爷、国公权利大的人也有,但能这么严(无)苛(礼)得对待他们的也就那一家了吧?贾家一众的都不是蠢人,那小厮讲得如此清楚,自然都明了了。瞬间,刚刚积攒的火气便下来了。然而此时却无人多言,那家自然是尊贵无比让人敬重的,但这小厮又算什么,尽然敢搜他们女眷的衣物包袱。
水溶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驳了自己的面子,他的随从正要上前训斥,水溶手袖一摆给拦了下来。
“刚刚瞧着身份既已查明无疑,况他们女子甚多,又岂能随意开包检验,不若这样,我做个担保,如何?”水溶虽言语温和,眼神却一刻不离盯着对方,身为一代王爷,即使是年龄幼小,其威势也不是寻常人物能抵挡的。
“十一。”牛继宗嘴唇微动。
那小厮耳朵一动,让开了身子,“是小人失礼了,众位请。”
刚才那一声音量极低,自幼习武的贾蔷似有所觉,但毕竟隔得远了些,只以为是错觉,并不在意。
水溶转身,略有深意得看了牛继宗一眼,与众人说说笑笑进去了。
牛继宗偏过身,后退一步,自觉站到水溶身后跟着众人,若不是那一身锦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溶的侍卫呢!
待众人说笑声渐渐淡去,那小厮才站直了身,仿佛一根柱子一般又站在了门边。忽地旁边伸出一只胳膊环在了肩上,那小厮一动未动,只有那条胳膊的主人才知道,那胳膊下的是多么坚硬如石。
“哟,兄弟胆子够大的,驳了国公府的面子不算,还驳了王爷的面子,一起共事这么久,还不知你小子长了这么大的胆!”
小厮轻轻拂开那只胳膊,用着一成不变的语调,“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切,皇上都说了低调行事,不可扰民,就你小子能!
那人也不理会,“那你继续守着吧!我接着去巡逻了。”这脾气,怪不得被排斥到这来守门。
原来这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是皇帝的暗兵,皇帝登基前,并无一人知晓他们的存在,然而登基后,上有不甘大权旁落的上皇,下有野心勃勃的义德王爷(原二皇子),还有被野心勃勃的家族推上前台旧太子、景王(原六皇子),心思不明的恭王(原七皇子),可以说由于上皇的提前退位,手中大量权利并未交个新皇,加之对其他王爷的态度暧昧,看似风平浪静的皇位传承,实则暗流涌动。新皇不得已动用手中这支暗兵,渐渐得这支不为人知的队伍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