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木拍照过后,夏花才将被小偷翻出来的内衣裤收好。
“有丢什么贵重物品吗?”陈乔木问道。
满室狼藉,床垫都被翻过来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丢了什么,可夏花将钱和证件等贵重物品一向都是随身携带,倒没有大损失。
她摇头,陈乔木便打电话报警,夏花则通知了其他室友和房东。
以免破坏现场,两人坐在外面的楼梯处,等室友和警察的到来。
“幸亏我也来了。”陈乔木说道。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要吃很多苦头,还要吃很多哑巴亏。陈乔木可以想象,连唯一的母亲都没有庇护的夏花在早早投入这个社会时所经历的迷茫和害怕,她成长到现在,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他为她心疼。
夏花只握了握陈乔木的手,脸上却并无波动。
债主上门跟小贼入侵也差不多,童年的自己已经很习以为常了,只是每一次还是会觉得惊讶。讶异曾经以为走远的过去,却又清晰的重复上演。不过夏花很明白,叫警察来不过是走形式上的流程,拍几张照,既没有人命又没有大的财产损失,这种小案子一搁置,最终结果就会遥遥无期。她从来没抱什么希望。
警察来的还是很快,取证问询,然后又问了其他几个室友的财产损失情况,留下一句会尽快得出抓到凶手的话就离开了。
相比于其他几个室友,夏花的损失最小,主要是因为贵重物品她都随身携带,不贵重的物品她也不多。
“我的签名cd。”室友蹲下去抱着自己收藏的CD哭。
“这天杀的小贼,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让你吃一辈子牢饭不可。”还有气得骂娘的。也是,置办一个家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拮据的人根本就没有“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的豁达心情。
都是些零碎不值钱的东西,见夏花还要收拾,陈乔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这些东西还要什么?”
“破家值万贯。”夏花说道,拖出行李箱,然后行李箱下面的一个轮子就掉了。
看着地板上蹦哒的欢的轮子,夏花默。
“…明明是好的。”她小声的说道。
陈乔木无语了,转身就往外走。夏花诶诶两声,匆忙中只是把收拾好的内衣抓在手里,就去追陈乔木了。
陈乔木跟房东说了什么,等夏花追上去的时候,房东已经转身走了。
“我让你丢脸了吗?”夏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夏花知道,自己这种破家值万贯的生活态度跟陈乔木一贯的生活方式是一南一北,她也想自己就做个富二代的女友,坦荡荡的享受优质男友带来的各种便利奢华,可是她不敢冒险。有血缘的母亲都能一而再的出卖她,更何况是一个各方面条件不错的男人?她被娇宠着失去了自立的能力,若是突然被打回原形,她怕自己会再也站不起来。
说她自尊心强也好,矫情也罢,夏花不想丧失自己独立的个性。她也并非舍不得花钱,可用着自己赚来的钱才能让她心安理得。爱情不是单人的付出,她不想给陈乔木添更多的负担。
陈乔木嘴巴动了动,却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如果他更有能力些,正值大好年华的夏花用得着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吗?他可以宠得她更肆意一些,鲜亮一些,而不是在买东西之前先考虑的是能不能承受起这个价格,想添置东西时又考虑钱是否足够。或许是他从来没过过计算着每一分钱的日子,夏花的很多举动他都不理解。即便他现在离开了公司,大奢侈的他给不了,连一两件衣服他都添不起吗?
就像和他结婚的话,她其实根本不信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能力给你优渥的生活?”他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夏花摇摇头,再说,她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人。
“那你是不想麻烦我?”陈乔木看着夏花的眼睛问道。
“该麻烦的自然不会客气,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夏花答。
陈乔木呵了一声,“我才发现你是这这么滴水不漏的人。”连得罪他的话都让人生不起气来。
夏花直觉他话里贬义的成分居多。
“所以,你是真的觉得我小家子气,丢你脸了?”
“不是,我气我给自己女人信心的本事都没有。”陈乔木把头转向一边。
“你现在是没有。”夏花耿直的点头。
陈乔木一堵,回想起夏花的话,冷热道:“怎么,你待在我身边只是因为我是东晟集团的太子爷?我现在不是了,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夏花没有被陈乔木的语气吓到,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觉得我是图你的钱?”她保证,只有陈乔木敢点头,她立刻转身就走,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陈乔木抿唇不语。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来了个急刹,夏花也不会咄咄逼人,她放轻了声音,“乔木,如果我们因为一些小事就要揣测对方是否真的爱的是你这个人,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将有多累。我们好不容易才决定在一起,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争吵上。我不完美,很倔,还很抠,这不是大缺点,也不是不能改正,你不要把我的不完美都当成是你的过失。你很好,可以活得精彩,做的出色,我喜欢那样自信的你,酷酷的你。”
“你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心软了?”陈乔木嘴硬,眉毛微微上挑,很明显已经不生气了。
夏花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软软道:“不生气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饿了。”
时而春风拂面,时而暴雨倾盆,夏花和陈乔木之间就像初生的婴儿,正一点点的学会爱人。
无论昨天如何,今天还要继续,作为男人,时间不允许他蹉跎太多。以前的位子站得太高,突然跌下神坛,要做好心里准备的不止是他,还有那些说他开玩笑,进而拒绝的人。陈乔木手里拿着一份求职简历,辗转了好几个公司,但是没有人肯接。开玩笑,堂堂东晟集团的继承人突然到他们的小庙里打工,说出去谁信。
虽然陈乔木避开了跟陈东晟交好的世伯们的集团,他四处求职碰壁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陈东晟耳朵里。听着老友们打电话询问真假,陈东晟的一张老脸都红了。
“看你做的好事,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我陈东晟跟儿子置气,把乔木从总裁位置上撵下去,说我气盛,没心胸,现在你满意了?”
跟其他的富家太太逛街喝茶的时候,徐婉也是有耳闻的,她一方面气陈乔木,但听到陈东晟的话也是很不得劲,“怎么就是我的错了?是我给你丢脸?他多大的人了,还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算我说错了,我当妈的还非得低头认错才行?咱们家那么大集团,堂堂总裁这么点儿承受能力,怎么能担起重任?”
“徐婉听你说的那话,你还是不是乔木的母亲呢?”
“我不是,难道你是?”
陈东晟被气得一堵,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徐婉有泼妇骂街的一面呢?
“好好好,我不跟你吵。丢面子就丢面子吧,你不怕乔木也不怕,我怕什么?不就是和谢家联姻的事吗?不成拉倒,没有他谢家,我陈东晟也不可能吃稀饭喝西北风去。”陈东晟以退为进,说完还偷偷瞧了瞧徐婉的脸色。他知道她在意什么,那就看她能为她在意的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徐婉的脸色顿时就是一肃,谢家,她差点忘了。光是因为那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差点把正事忘了,乔木和谢柔的婚事还没有定呢。这又不是古代,婚姻大事父母说了算,还是得把陈乔木找回来。
“那我……”徐婉犹豫道。
陈东晟听她要说出个怎样的子丑寅卯来。
徐婉先是为难,忽的一拍大腿,“有什么难的,乔木不行就换乔洋娶。”
陈东晟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去,“你当菜市场买菜哪这把不行换那把,你把人家闺女当什么了,任你儿子挑拣?把你那糊涂的想法给我掐死了,乔木这里还没说出个子曰来,又把乔洋扯进来,真以为你生了他们就能可劲的作践了?你想他们兄弟反目就尽管放手去试,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你这么能,干脆你自己当东晟集团的总裁好了,做垂帘听政的慈禧多委屈你,你该是武则天才对。折腾去吧,去!”
陈东晟真是气急了,为母不慈,知错不改,把儿子当成可遥控的玩具,记起了就关心两句,不高兴了就换个新的,这还是一个母亲吗?这些年,东晟集团一路过来发展得顺风顺水,把徐婉的心也养大了,仗着岳父对他的知遇之恩,越来越过分。不满足于当富贵闲人,甚至开始插手公司事务,你要是真有几分本事倒也罢了,却只会添乱,让他们父子三人善后。要不是他还有几分薄面,镇得住事,只怕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窝囊。
“陈东晟你疯了,我还是你老婆吗?别忘了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提携你,你才有今天的。我为你生儿育女,忙里忙外,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就不怕我父亲晚上过来找你?”徐婉怒了。
“我自然记得岳父对我的好,也会多给他老人家上几柱香。我对徐婉你怎样,天知地知你知大家知,你惜福吧。把福气作践没了,看谁还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