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竹林中虽然凉快,但是终究也是敌不过盛夏的侵袭。
骆初兰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倪清羽,不觉眉头紧锁。她的伤口,最近总是反复发炎化脓,天气愈热,便愈发难以痊愈。这也算是给了骆初兰一个难题,她平日里没有别的事情,也就一股脑地扑到了倪清羽的伤上。
两年前,睒于鸿轩的毒是她极为感兴趣的一个大难题,她顺利的完成了。
现在,倪清羽成了她下一个要全力功课的难题,她不想放弃,所以格外尽心。
阿福是个沉稳的,他虽然不方便亲眼查看倪清羽的伤势,但是从骆初兰的口中,他也能知道伤情,他便整日整日地往林子里钻,采了很多药草,他这么努力,也算是在给骆初兰证明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医术长进。
骆初兰见到阿福这样,心里也是十分欣慰。
但是见到妙音整日都把心思扑到睒于鸿轩身上,她心里终究是有些担忧。
终于,骆初兰没有再容忍她整天围着睒于鸿轩转,开始命令她像阿福那样,把倪清羽的伤当成是考验他们的考试,让他们自己去找草药给倪清羽用。
妙音自然是不敢违抗母亲的意思,她便也只能一头扎进了草药中。
她继承了骆初兰的天赋,对草药十分敏感,她定下心之后,便认真地采摘草药,细细地捣鼓了起来。
骆初兰看到女儿做出的药粉,心里委实是欣慰的,因为女儿天赋的确很高。
用上了他们精心研制的药粉,骆初兰自己也更勤地为倪清羽更换纱布,让她的伤口随时保持通风畅快,终于是有了好转,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发炎化脓。
虽然是如此,但是她的伤毕竟是伤到了肺腑,真正要好起来,也并不是这般容易,她,起码还需要在床上再躺上好几个月。
倪清羽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境混沌不堪,她全身上下都疼痛不已,特别是胸口处,好像被人狠狠地剜了好几刀一样,疼得她几乎要晕厥下去。
这样的疼痛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长时间,她想要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耳边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的,很陌生。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无奈地睁不开。
她究竟是到了哪里?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这是阴曹地府吗?好像不太像,阴曹地府不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而且,如果她真的死了,灵魂也不应该是这么羸弱不堪,前世的疼痛也不应该依然纠缠着她,所以,混沌间倪清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没死,她竟然还活着。
她明明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怎么会还没死?
她又感觉有人在给她上药,伤口的疼痛感传遍了全身,但是她咬咬牙还是忍住了,齿间只发出几声闷闷的哼声。
那药定是良药,倪清羽能感到伤处的疼痛感减轻了,还有一股很舒服的感觉,然后,混沌间,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睒于鸿轩,他身长挺拔,眉目清冷,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倪清羽一阵欣喜,想要上前拉住他,但是,她刚上前,另一个女人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恶狠狠地对她大骂,“你滚开!他是我的!”
倪清羽不敢相信,一声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唤起他对自己的回忆,但是睒于鸿轩却是没有半点动容,依旧冷漠地看着她。
最后,那个女子拉起了睒于鸿轩的手,直接把他拉走了,任凭倪清羽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骆初兰看着床上不停呓语的女子,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倪清羽喊的话,让她脑子嗡的响了一声,她刚开始不停喊着“王爷”,后来,就变成了“睒于鸿轩”……
骆初兰如遭雷击,那个他们两年前救的人,他亲口告诉她们,他的名字叫,于鸿轩。
于鸿轩,睒于鸿轩,不过相差一个字,骆初兰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这个女子一口一个“妾身”,一口一个“王爷”,骆初兰就是再傻,也能听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骆初兰揪着被褥的手不觉用了几分力道,看着倪清羽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是王爷,而她,是他的王妃。
这么绝艳的女子,想来睒于鸿轩对她也是不免动心。而她,一旦好起来,一旦见到睒于鸿轩,那她的妙音……
骆初兰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下了一个祸害。
睒于鸿轩对自己女儿原本就没有多上心,现在若是再冒出一个王妃,他们重叙前缘,哪里还有自己女儿什么事?
骆初兰这般想着,看着倪清羽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怨毒。
倪清羽依旧不停梦呓着,额头上都是汗渍,骆初兰也没有动手帮她擦,只是这么一直看着。
她要怎么做?现在这个女人完全没有抵御能力,若是她趁机把她杀了,然后再埋了,让睒于鸿轩永远不知道这件事,也是神不知鬼布局……
骆初兰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是医者,怎么会动起了这样的念头?实在是不应该!
可是,一想到她和睒于鸿轩相认的时候自己女儿失落的模样,骆初兰心里就是一阵绞疼。
最后,骆初兰叹了口气,她终究不是狠心之人,做不出杀人这样的事情。若是她就此放弃了倪清羽,让她自生自灭,那也无异于亲手杀她。
既然救了,那就救到底吧。到时候,她的命救了回来,自己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大可以以此为条件相要挟,要她就此放弃睒于鸿轩,成全自己的女儿。
实在不行,她并瞒着她睒于鸿轩的存在,反正睒于鸿轩也从来不会主动来这里,只有让妙音管住嘴巴,一切便都有可能瞒过去。待她的伤好了之后,就马上把她送走,不让她再在这里停留。
至于睒于鸿轩,骆初兰再想其他办法,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
骆初兰心里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便重新拿起了汤碗,给倪清羽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