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羽看着范怡容那副自以为得意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她却是格外配合地跟着附和了几句,范怡容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加浓郁了起来。
倪清羽换上一副关切的模样,“今日我方到府里,左瞧右瞧没瞧见范小姐,原来是到祖母这里来了,看来我这一趟,还真是来得合适了,正好可以和范小姐好生聊聊,毕竟对王府,对王爷,我都不熟悉。范小姐多与我说说,日后范小姐出嫁了,我也就不会没人取经,满脸抓瞎了。”
倪清羽的话一下子又戳中了范怡容的痛处,她面色不觉变了一下。
倪清羽既然知道她一直在轩王府里借住,那便定然也探知了她对睒于鸿轩的这般心意!她却偏要这般说辞,叫她心里如何不恨!但是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偏偏挠不到,只能心里干着急。
范怡容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看着倪清羽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真想伸手狠狠抓上一把,把她的那张笑脸抓烂。
心里堵着气,她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要她真的像没事人一样和倪清羽叙轩王府的家长里短,她可做不到!
太后适时出面解围,“今日来此是与我叙家常,你要是想了解轩王府的情况,日后和容儿有的是机会。”
倪清羽挑眉,又是一副认真神色,“怎么会有的是机会?范小姐也已经年过十八了,这亲事那得抓紧了。一路从秦国而来,我便时常听王爷提起,王爷挂念范大人的功绩,一直在为范小姐好生张罗亲事呢。”
范怡容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变得异常难看。
倪清羽又悠悠地说:“我知道,范小姐的父亲对王爷忠心耿耿,范小姐这么多年一直待在王府,操劳王府的事宜,便也是忠心事主,想接替父亲的职责,但这么多年了,范小姐你做得也够多了,王爷已经看到了你的忠心。若是我入了门还叫范小姐在王府里,不把你放出府去寻一门好的亲事,这传了出去,反而会叫人觉得王爷是个刻薄的东家,苛待众下。”
范怡容的眉眼抽了抽,面色变得愈加难看,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倪清羽竟然把她当成是王府里的下人!什么忠心事主,什么刻薄东家,苛待众下,亏她说得出口,还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太后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句句都是刀子,句句都是陷阱,这是专挖好了等着她们往下跳呢!
难怪方才她会提到范怡容的父亲,还附和着她们很是大力的夸赞了一番。
范怡容的父亲是睒于鸿轩的部下,那的确是将领和属下的差别。范怡容即便是太后的曾侄女,在睒于鸿轩那里,也终究是他一个部下的女儿罢了,在外人看来,那便真真地如倪清羽所言的那般,是主子和下人的关系!
范怡容终于是没有忍住,她冷冷地回了一句,“郡主还没嫁进王府呢,便要开始赶我了吗?”
她在轩王府住了这么多年,睒于鸿轩都从来没有赶过她,倪清羽刚来的头一天,便已经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她可真是爬得够高的!
倪清羽闻之,心里暗暗发笑,范怡容道行还是浅了些,这就耐不住了。
倪清羽还是那副悠悠然神色,“范小姐这是什么话?怎么就说是赶你了呢?我这是为范小姐的终身大事担心。”
“不劳你费心!”范怡容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倪清羽笑笑,“看来是我说错话了,如此,我便把方才的话收回,如何?”
范怡容她的脸色已然不好,想要装也装不住了。
倪清羽却还是没有就此罢休,她嘴角勾笑,“范小姐莫不是对轩王有意?若真是如此,我亦不是没有容人之量之人,我去与轩王说说,让他把范小姐收了做个侍妾,以后,咱们也算是姐妹了。”
范怡容的脸色又是一变,太后也眯着眼睛看她,倪清羽,这个女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屡屡说一些触碰她们底线的话。
范怡容怎么说也是太后的曾侄女,她的身份,仗着太后这棵大树,便不应该只做侍妾!她一会儿说范怡容是睒于鸿轩的下人,一会儿说让她做侍妾,真是完全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到这里,太后和范怡容对倪清羽的杀心便已经确定无疑。
而倪清羽,她便是算定了睒于鸿轩绝不会娶范怡容,所以才会夸下这海口,也是想实实在在地羞她一羞。
倪清羽见范怡容神色难看,她又一副好似说错了话的样子,“看来我又说错话了,幸而这里便只有祖母在场,没有外人,不然,真是对范小姐的名声有损,今后这事,便只当我没说过。”
范怡容的脸色已然阴狠得叫人心里发寒倪清羽的神色却是半点没有变化,依然是那副悠悠然,事不关己的神色,良锦和良纱都暗自为倪清羽的大胆捏一把汗。
范怡容的手掌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指甲掐进了肉里,狠狠地发疼。
太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算是给她安慰,范怡容这才是收起了心中的怒意,但脸上神色终究还是有些不忿。
太后终究是老姜,即便已经被倪清羽气得发晕,却还是恢复了如常神色,慢慢地道:“今日你们都是来与祖母叙家常的,若是闹得不开心,岂不是叫本宫也面上难看。”
倪清羽笑意盈盈地说:“祖母多虑了,我们并没有闹得不开心,我们亦是在聊家常罢了,祖母这般担心,反而显得范小姐是小气之人了。”
“你……”范怡容刚顺下的一口气,马上又被她激了起来。
太后也是心里沉了一下,她这话本是要打圆场,希望倪清羽能识相些,顺着杆子往下爬,谁知她竟是这般不依不饶!
太后看她的脸色不觉又阴沉了几分,今日她把倪清羽召进宫里,目的便是要给她一记下马威,在她面前立一立威,可谁料,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倪清羽话语里便尽是陷阱,满是讥讽,咄咄逼人!太后若不是行事圆滑,不想在她面前露出残暴本性,她早就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