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印着官银的银票,都是那些丹迴商人给我们的,我们自然是照收不误,也没有考虑这么多。我们一行人这是准备再去购进新的货品,因为身上带着的银票众多,这才是一路轻车简行,怕的就是被贼人盯上,方才这几位弟兄一下子追上来,我们以为是有人要来抢影子,自然是十分慌张,只顾着跑了……”
八字胡男人说得十分真切,而且细细听来,倒也真的好似有几分道理,余焕然和顾宇等人不觉互相对视着,心里暗暗斟酌着这件事,莫不是,当真是她们想太多,误会了?
八字胡男人看到他们的神色变了一下,心里又是转了个心思,知道他们是信了自己,他摆出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一下下地哀求着,“各位朋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图的就是个钱财,我手上是有这么多现银没错,可是都是印着官印的,不是我小气,而是各位好汉若是拿去了,只怕也是花不出去,反而会引火上身啊。我这儿还有一些小钱,不多,只八九百两,就送给各位弟兄好汉了,还希望各位能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
八字胡男人的话字字在理,而且言语间也都是为他们考虑的意思,余焕然和顾宇不懂这些,便只把目光投向倪清羽。
倪清羽的神色却是没有变,依然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哭得十分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
八字胡男人对上倪清羽这样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一般,原来这里做主的真是这个小娘们儿,而且她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样子啊。
倪清羽缓缓开口,盯着八字胡男人发问,“原来真的是做生意的,只是不知,这位老板是要到哪里去进货,进的又是些什么货呢?”
八字胡听了倪清羽的问题,心里又是一番细细盘算起来,不知道她这样的问题,究竟是有意试探,还是服软示弱。
八字胡男人脑中转溜了一番,这才开口答话,“咱们大陈的手织工艺品,丝绸布料,还有茶、香料都是极好的,丹迴那蛮荒之地根本没有,这不都得从我们这边进货吗,老夫便是带着手下的人给他们提供这些商品。”
倪清羽微微挑眉,“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连方才的那股冷厉之气也消散了,顿时让八字胡男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终于是可以混过去了。
可是他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头,下一秒马上就被倪清羽的话给死死扼杀,倪清羽的声音比方才更冷了几分,“真是信口开河!一派胡言!”
八字胡男人听了倪清羽这一番训斥,浑身顿时抖了一下,莫名地就被震慑住了,他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带着一丝忐忑看着倪清羽那张绝美但是却布满寒霜的脸,他的脸耷拉了下来,哭嚷得更加卖力,“这位小姐,我,我没有说谎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倪清羽却是冷冷地看着他,“实话?你这些实话若是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但是却骗不了我。丹迴之所以与我大陈开展贸易,不是因为缺少这些胭脂水粉,丝巾绸缎,而是因为他们在去年冬天遭遇欠收,粮草紧张,所以他们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购进大量粮草。”
“这样的贸易与秦国早就开展,你若是说陈国的丝巾绸缎胭脂水粉是上等的,又怎么能比得上秦国的?你当真以为我是无知之人,任由你哄骗吗?”
倪清羽又是一阵声色俱厉,直把那一行人说得目瞪口呆,方才还一脸可怜地告饶求相信的八字胡男人也半个字都答不上来,他没想到自己会遇上了这么一个懂行之人,竟然直接被她有理有据地驳斥了回来。
倪清羽和众人看到他们目瞪口呆答不上话来的样子,心里便已经了然了,八字胡男人方才所说的话,只怕是没有几个字是真的。
倪清羽戳破了他们的谎言,身后的人也都不再客气,沉雪更是一下子站了出来,指着那人高声喝问,“竟然满口胡言妄图欺骗我们!说!这些印着官银的银票,你们究竟是怎么得到的?是不是偷的!”
那一行人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心里也都不停思虑着要怎么给自己开脱。
八字胡男人脑子最是转得快,他见自己方才已经被戳破了,马上就又转了一个念头,换了一套说辞,“各位英雄好汉,各位女大王,饶命啊!小的不是小偷,这些银票,对我们也是烫手山芋,是有人交给了我们,要我们负责运送,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倪清羽挑着眉看着这个至始至终都能随意转换说辞的男人,她倒是要听听,这个男人究竟还有怎样的说辞。
八字胡男人看到倪清羽一行人这样的神色,知道他们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继续十分卖力地说:“这一次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不是小偷,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偷盗得了这么多钱银?还不早就被发现了。这些钱银都印着官印,轻易用不得,所以我们上家就放心地把这些银票交给了我们,要我们负责运送给下家,我们就只是个跑腿的啊。”
“是吗?你们这样的身手盗不了这么多银子,那以你们这样的身手就能护送得了这么多银子吗?你们的上家当真是心大,敢放心把这么多银两交给你们这样的脓包!”沉雪毫不客气地指着他们大声嘲讽,同时也是戳破了他们的谎言。
“那,那是因为……”八字胡男人又妄图开口继续辩驳,倪清羽却是开口打断了他,“好了,这些话我们也不想听,就把你们交给本地知府吧,想来知府大人有的是办法好好审你们,让你们老老实实开口说实话。”
倪清羽的这句话顿时让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八字胡男人也失去了之前的那股舌灿莲花,一下子便成了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