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听到李太医所言,都怔然不已。
麝香乃是堕胎的最烈性之物,贤妃既然已经怀有身孕,那便是断断沾不得此物。
倪清羽的脑子快速地转了一圈,麝香,怎么会有麝香?
太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怒意,“李太医,你的这话可是当真?”
李太医恭敬地躬身抱拳,态度严正,“此事事关重大,卑职无论如何也不敢妄言!娘娘确实是受了麝香之气的影响才会胎气大动。”
太后震怒地用力拍了下桌子,“这麝香是从何而来,你马上着手盘查,务必要查出来!”
“是!”李太医沉声应答。
倪清羽心里不觉异常忐忑,麝香这一出戏,究竟是太后事先铺就,还是意外?若真的是太后的把戏,他们又如何把这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倪清羽下意识地闻了闻,却只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浓重的熏香,这一身朝服头晚用熏香熏了一晚,她穿在身上,整个人都是那股清新熏香的味道。
她虽然精通医术,但麝香味道本就不浓,她的鼻子亦是和普通人无异,若不是刻意地去闻,便当是难以察觉异常。
倪清羽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朝服上的熏香,难道有问题?
一股很不详的预感涌上倪清羽的心头,叫她心头一阵发颤。她再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太后脸上那副威严神色,倪清羽心头下意识颤了一下。
正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的注意力又都一下子转移,都起了身,纷纷跪下相迎,太后亦是起了身。
皇上脸上尽是焦急神色,一进屋便是急喊,“贤妃怎么样了?贤妃怀上了身孕,为何朕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太医偷偷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不漏声色地递给他一个眼神,李太医便是缄默不语。
太后上前柔声安抚,“皇上莫要着急……”
“朕怎么会不着急,朕到了贤妃大动胎气才知道贤妃已经怀有身孕,朕如何能不着急!”
皇上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了一眼,很是威严,“太医呢?贤妃的情况如何?速速向朕报来!”
李太医便是跨步上前,重重叩头,“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胎气大动,只怕,龙胎是保不住了……”
“什么!”皇上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度,大声地呵斥着,“你们这些庸医,平日里只知道领朕的俸禄,却是这般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他一番呵斥,刚刚站起身来的丫鬟们一下子又都跪倒在地,垂头噤声。
李太医更是吓得低垂着头,额头上冒着汗。
太后见此,赶忙出面解围,“皇上莫要这般动气,此事并不能怪李太医,若是因为寻常之事动了胎气,想来李太医还能有回天之力,但这次,贤妃是遭人黑手,防不胜防。”
皇上闻言,顿时一惊,“母后此言究竟是何意?什么叫遭人黑手?谁人敢这般大胆,对朕的嫔妃下黑手!”
倪清羽的心头一惊,双拳紧紧握着。她知道,太后是不会直接开口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但她总是会有办法慢慢把脏水引到她身上。
太后开口道:“方才李太医诊出结果,贤妃之所以滑胎,不仅仅是因为方才在花园里滑的一跤,而是因为,有人对她用了麝香!”
皇上的脸色刷的一下又变了,这下果真是龙颜大怒,他大手一挥,袖子一扫,靠近手边桌上的 茶杯应声落地,“哐当”一声,清脆异常,天心阁之人更是半个字不敢发出,只听到皇上粗重的喘气声。
“真是岂有此理!是何人,竟然吃了这等雄心豹子胆,敢对朕的嫔妃用那脏东西!”
太后见皇上如此震怒,心里便是越是暗自欣喜。因为皇上现今的怒气越重,一会儿事情揭开,他便越是会恼怒。
太后一副慈母形象,“皇上就算心里气恼,但为今之际,更为关键的是要把这暗中下毒之人找出来,如此才能对得起贤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趁机除掉那些不干不净的人,避免贤妃日后再遭受黑手。”
皇上一时激愤,眼下太后三言两语劝慰着,他便也是沉下心来,沉声下令,“朕命令你快搜!若是你找不出麝香的来源之处,那朕定是饶不了你!”
“是,是,卑职定不辱圣命!”
皇上面色阴沉地坐着,太后也坐于一旁,面色却不似皇上那般阴沉,而是更为复杂。莲儿和一众丫鬟依然跪在地上,倪清羽和思婵便是立于一旁。李太医开始一一检查贤妃的贴身用品,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沉默以对,李太医一一检查着各种物件,许久,他终于是把贤妃使用的各种物件都检查了一遍,他的眉头却是依然紧锁着,他一下子扑通跪地,脸色难看,“卑职无能,未能检查出麝香的所出……”
“砰!”皇上又照着桌上重重地拍了下,语气里带上了愈浓的怒意,“真是废物!如此不中用的东西,留了有什么用!”皇上已然震怒,由此也可见他对贤妃果真是异于常人的珍视。
李太医额头上的冷汗愈加冒个不停,连连告饶,“求皇上手下留情!卑职无能,但一直以来都是卑职在给贤妃娘娘请平安脉,对贤妃的体质最是了解,现在贤妃还未苏醒,属下眼下或还有可用之处。皇上就算是想惩治卑职,也希望皇上能等到卑职把贤妃娘娘料理好了再行处置,如此,卑职心里也安心!”
皇上还未开口,太后便接话,“为难你有这般忠心。”
太后转而对皇上道:“皇上,李太医此言确实在理,眼下,还是贤妃的身子要紧,皇上若是现在就惩治了李太医,那便没有什么人比他对贤妃的体质更清楚了,就算是为了让贤妃的身子尽快康复,皇上也应该先留下李太医。”
皇上却没有因为太后的请求而消了怒气,而是依然一副冷这脸道:“你既然一直给贤妃请平安脉,为何贤妃有了两月身孕而未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