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羊七彼时还是青年才俊,一身武艺高强,为人行侠仗义,可谓少年英才,在武林中也是小有名气。
而常可为,此时也已经在江湖上初露头角,但是他的名声,却是与羊七刚好相反,他当时便已经是现在这副性情,行事颠三倒四,不按常理出牌,伤在他手下的名门之士不在少数。
常可为伤了羊七的师弟,羊七便是千里追寻,定要为师弟报仇。
最后没想到,两人的命运便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羊七和常可为一正一邪,火力交锋,却是棋逢对手,久攻不下对方。
这时,另一人的加入打破他们的僵局,那人便是羊七的师妹,江芷凌。
江芷凌与羊七青梅竹马,定有婚约,江芷凌本是要为羊七帮忙,结果却是帮了倒忙,被常可为掳了去。
说到这里,羊七的面容愈发沧桑,满是伤怀。
“他把七叔的师妹杀了吗?”睒于鸿轩发问。
羊七摇了摇头,若是他真的一刀把江芷凌干脆利索地杀了,羊七想来还不会这般痛苦。
“他们生了情愫。”羊七面露嘲讽,心里扯痛着说了出来,睒于鸿轩面色惊诧,他着实没有料想到事情会是如此发展。
谁又能料到世事竟是如此多变,常可为和江芷凌躲避途中无意探知江湖的一大门派赤羽派联合官府,对百姓百般剥削,常可为便二话不说,把那些勾结之人尽数灭了,江芷凌不觉是高看了他几眼,打斗中,江芷凌中了毒,她本以为常可为会一刀杀了她,却没想到,常可为不知动了那根筋,竟是悉心为她疗伤。
江芷凌一直被他安置在隐蔽处驱毒疗伤,江芷凌也看到了常可为更多的几面,孤男寡女,如此共处数月,终于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江芷凌心里觉得对不起羊七,她亦是下不了决心,她定要回去找羊七,常可为恼怒,自然是不肯放手,执意把她带走。
他们在江湖中现身,羊七便立时找到了他们,江芷凌的父亲也率着众下一同现身相逼,定要常可为把江芷凌交出来,而赤羽派之人也赶了来,要追杀围剿常可为。
常可为身处险境,江芷凌却是不忍他受伤,她也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和常可为的感情,是一股激烈的,有冲突,有爆发,会让她心绪涟漪不断的感情,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而与羊七的感情,却是如涓涓细流一般,和缓,平淡,没有一丝涟漪的感情,其实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
江芷凌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对常可为的感情,请求自己的父亲,请求羊七能原谅她,放了常可为。
羊七讲到这里,神色又变得异常难看,又满是隐忍之色,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落到谁的头上,谁也会异常难堪。
睒于鸿轩亦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心里亦是唏嘘不已。
“那后来呢?”
“后来,师妹为了救他,遭了赤羽派之人之手,师妹临死前定要保常可为,师父无奈,只能出面摆平了赤羽派,他们便是没有再追究。”
江芷凌死了,赤羽派之人收手,羊七伤心欲绝,心如死灰。而常可为,亦是痛失爱侣,从此在江湖上更是行事乖张,喜怒无常,之后才有了他创立的碎骨刹,专以心狠手辣之功著称。
“师妹临死前亦是留下遗言,希望我们两个今生今世,即便是见了面,也决不能对彼此动手。而我,心里却是不想再见常可为。”羊七言罢,不觉是愈发唏嘘。
睒于鸿轩听罢,久久无言,半晌,他才重新开口,“听前辈所言,你当年亦是出身与名门正派,而前辈却是如杳然一人,还甘愿屈居我之下,这,究竟是为何?”
“其中缘由,只怕你听到我出身的门派,便自然会知道。”
睒于鸿轩暗暗感觉其中又是另有故事,他不觉发问,“不知前辈出自何门派?”
“苍炎派。”
睒于鸿轩的神色顿时变了。
苍炎派,曾经为武林中的一个大派,势力雄厚,却是在几十年前的一场战局中,全派覆灭。
彼时,远在西北的异族****,要把中原人士尽数杀尽,陈秦两国亦是联合迎战,全力抗敌,而陈国派出迎战的,正是睒于鸿轩的舅舅,穆志远将军。
就连江湖中的颇多势力,也都加入了抗敌之列,苍炎派便是其中一派。
谁知,此次西北异族来势凶猛,他们亦联合了江湖势力,苍炎派全派覆没,自此,江湖上便没有了这么一个门派。但是世人只要提起,心中都会升起敬仰。
最后,谁都不知道战局究竟是如何扭转的,只知道,西北异族的江湖势力突然便遭到了强劲的江湖敌手,被尽数剿灭。
没了那些奇门遁术的帮忙,西北异族节节败退,中原焦土得以捍卫。
羊七面色愈发沉郁,“我因为师妹之事,便是早早脱离了门派,醉生梦死,直到最后,师父率众抗敌,我才是惊醒,急忙赶赴战场,但师父和师兄弟们,已经遇难。”
睒于鸿轩紧紧抿唇,“前辈也是在那时遇到了舅舅,与他结下了情谊。”
“没错,穆将军重情重义,与我甚为投契,老夫得了他很多照顾,也蒙他开导,战事结束之后,我们便就此分开了,但是彼此的情谊却是一直都在,我也一直在江湖中浪迹。”羊七又是叹息,“谁又能料到,一代英魂,就此陨落。”
羊七接二连三经历了人生的大劫难,亲人一一离去,他已经是痛不欲生,但看开之后,反而超脱了许多。
后来,穆穆志远预感到自己会出事,却是没有和羊七明说,只是在言语见做了些许暗示。
羊七到各处游走,竟是多年后才知道穆志远已然出事,但事情过去已久,他就算心知穆志远有冤屈,也是无可奈何。
直到睒于鸿轩找到他,所以,他从此甘于为睒于鸿轩做事,一生效劳,并为他图谋大业。
睒于鸿轩只知道羊七与舅舅有旧交,却是没想到,其中竟是有这般多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