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些记忆中,他得知了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名叫殷九华,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什么修真界,几百年来,殷九华已经换了几具肉身,而他刚才所做,就是夺取自己的身体。
正因为殷九华吞噬夺舍的次数太多,有违天和,他穿越而来时受到的灵魂损伤非但一直没有痊愈,还越来越严重,而且还被天道打下了孽印。自己正是碰巧击中了孽印,激发了天罚,致使殷九华失去反抗能力,才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但他来不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就再次陷入生死危机之中。修真之人的灵魂太强,即使是受过重创的灵魂,也不是他一个凡人能吞噬的。他涨大的灵魂越来越不稳,随时会崩溃炸开,他一边勉强支撑着,一边飞快的从殷九华的记忆中寻找解决办法。
虽然调阅殷九华几百年的记忆非常困难,但他无疑是被上天眷顾的,最后真的让他找到了勉强可行的办法。这办法就是灵魂两分,过程非常凶险,最后不一定能活得下来,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寻找更稳妥的办法了,不用就只能等死,用了还有几分生机。
最后他只能一咬牙,从殷九华尸身上悬挂的芥子袋中找出所需的丹药和灵草,然后按照殷九华记忆中的步骤,开始灵魂两分。
他得感谢殷九华这么长时间对他的折磨,还有夺舍时经历的炼狱般的痛苦,让他增强了对疼痛的忍耐力,否则他大概根本无法坚持到灵魂分裂开,就已经活活痛死了。
他厌恶殷九华的记忆,也厌恶殷九华的能力,所以在灵魂两分时,下意识的便将记忆都分了出去。过程虽然九死一生,但他最终幸运的成功了,确定自己终于活下来了,他立刻便累的昏死过去。
或许是灵魂两分的经历太痛苦,也或许是过程中受到了创伤,等他醒来之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记忆只停留在被夺舍的时候。
分出去的那一半灵魂显然也不记得此事,因为拥有的记忆几乎全是殷九华的,所以便以为自己就是殷九华,当他发现奈何不了祁长锦时,只以为自己是夺舍失败,不得不和祁长锦共用一具身体。
终于想起这段记忆时,祁长锦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意识便从噩梦中挣脱了出来。
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殷九华不知何时从昏睡中清醒了,对方与他四目相对,表情是同样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这是不是你伪造的记忆?”祁长锦瞪视着殷九华,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你以为本座愿意和你是同一个人?”殷九华语气无比嫌弃,“这肯定是你臆想出来的,本座就是殷九华,才不是你!”
尽管两人都否认,但他们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这就是事实,一个意外被他们忘记的事实。
两人彼此相视着,半天默默无语,心里不约而同想的是,这让他们怎么面对映初?他们自以为的事实其实是虚假,映初所认为的解离症,才偏巧接近了事实!
最后还是殷九华开口道:“我昏睡多久了?”
祁长锦心烦意乱道:“两年了。”
殷九华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嫉妒之色,他感觉只是小睡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两年祁长锦和花映初定然是郎情妾意、双宿双栖,早把他这个人抛在脑后了!
祁长锦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天知道他这两年都在忙着征战,真正和映初相守的时间并不多,早知道殷九华会醒这么早,他应该多挤些时间陪着映初。
“公平起见,该让我出去了,两年后再轮到你!”殷九华道。心里却冷笑想着,先把这两年的时间补回来,两年后的事两年后再说。
“不行!”祁长锦自然不答应,他为什么要和殷九华论公平?就算殷九华就是他,那也是已经分出去的意识,跟他没关系!
殷九华目露凶光:“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着就朝祁长锦攻去,先下手为强。
殷九华受创沉睡了这两年,灵魂果然虚弱了许多,两人几乎势均力敌,甚至祁长锦还比他强上一点,他完全不能像以前那样,想禁锢祁长锦就禁锢他了。
不过他到底比祁长锦多了几百年的记忆和修真界的手段,打到最后,还是他略胜一筹,使了阴招将祁长锦困住了。
“卑鄙!”祁长锦怒视他,更加不愿承认这人就是自己。
殷九华嗤笑一声:“他的记忆教会我,胜者王败者寇,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输赢。”
将祁长锦丢在识海深处,殷九华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初已经在床前守了一天一夜,一刻钟也没合眼,祁长锦人在昏迷中,却眉头紧锁,眼珠不停的转动,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疯狂。映初不知他陷入了什么噩梦中,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喊他的名字。
殷九华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初便惊喜的扑到他身上:“长锦,你醒了!”
殷九华心中的期待被打击的七零八落,沉下脸道:“你眼里就只有祁长锦?!”
映初笑容僵住,心中突然涌起的不知是什么情绪:“殷九华,你醒了?”
同样的话,对祁长锦就是惊喜高兴,对他就是复杂万分,殷九华顿时脸色更沉,恨恨的抬手掐住映初的脸颊,怒声道:“怎么?本座醒了,你很失望?”
“当然不是,”映初疼的皱了皱眉,“你醒了,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突然想起长锦的解离症,觉得有点头疼罢了。
殷九华审视的看了她片刻,才松开手,冷哼道:“叫祁长锦就是长锦,唤本座便是连名带姓!花映初,你是不是忘记你对本座说过,你只喜欢本座,不喜欢祁长锦!”
映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饿了吧,想吃什么,我亲自去做。”
“别转移话题!”殷九华不买账,“你快说,你这两年是不是和祁长锦过的浓情蜜意,把本座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醋意,映初更为无奈,同时心里也有些甜滋滋的。长锦的情绪轻易不外露,殷九华也多是恶声恶气的,这是第一次清晰明确的表现出对她的在意。
映初放软声音道:“我怎么会忘记你,我一直在翻医书,想把你唤醒,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办法。”她想治好长锦的解离症,就不能让殷九华一直沉睡,所以她的确一有空就翻医书。
殷九华脸色这才好转了一点。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映初又问。
“不饿,”殷九华看到映初眼底下的黑色,手一伸,将她带到床上,搂紧在怀里,“陪我睡一会,睡醒了再吃。”
想起那一段丢失的记忆后,殷九华亲近映初已经没有半分别扭感了,花映初本来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他暂时忘了她,但意识深处还是对她不一样的,重新爱上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殷九华难得的温柔,让映初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她这一天一夜太过担心,心力交瘁,的确很累了,她将头靠进殷九华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映初一觉醒来天已经暗了,殷九华仍保持着她入睡之前的姿势,“睡醒了?”他低头对她说话,气息喷在耳朵上,又麻又痒。
映初揉了揉耳朵,声音有些慵懒:“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殷九华道,“醒了就起来,我胳膊都被你压麻了。”语气里有淡淡的嫌弃。
什么吃醋,什么温柔,果然都是她做梦吧。映初心里的温存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言的坐了起来。
“不是要做饭给我吃吗?我要吃辣香鸡、酱汁鲈鱼、蒜蓉茄子……”殷九华点了十几道菜名,都是她以前做给祁长锦吃过的。
映初道:“这里是军营,没有鸡,也没有鱼,蔬菜也都是菜干,倒是有虾仁,我做青菜虾仁粥给你吃吧,你先凑合一下,等回京都之后,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你直接说只有粥便是了,还问我想吃什么,”殷九华嫌弃道,“我讨厌吃虾仁,祁长锦喜欢吃的我都讨厌!”
这是又开始找茬了,看在他刚苏醒的份上,映初忍了他的臭脾气,好声好气的问:“那你想吃什么粥?”
殷九华诠释了什么叫得寸进尺:“我要吃鱼片粥,没有鱼就让人去捉!”
离得最近的河流便是恶龙江,里面除了小鱼小虾,只有食人鱼,那边打了一天的仗,江里的食人鱼还不知吞吃了多少尸体,绝对不可能捉来食用的。
“那你得多等一段时间。”映初道。她决定让人快马加鞭去远处的村庄买,不过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两个时辰。
殷九华点点头:“还不快去?”
映初穿好鞋子,起身出了营帐。
她一走,殷九华便盘腿坐好,意识回到识海,将困住祁长锦的禁锢又加固了一层,并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映初给本座做饭去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看映初怎么侍候本座吧!”
他的记忆虽然残缺不全,但看祁长锦的性格就知道,祁长锦肯定没让花映初这般侍候过,现在这种待遇,被他享受到了。
祁长锦不理他,闭着眼睛专心冲击禁锢。
殷九华挑衅了一阵,见祁长锦无动于衷,有些无趣的离开了识海。他决定了,马上让花映初给他生个孩子,他殷九华的孩子,看祁长锦到时候还能不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