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问:“你要告诉我什么?”
我说:“昨晚在超市,杨小雨明明可以切掉你的手,可她放了你一马。”
杨洋有点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他顿了顿,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想知道谁切了王晶晶的手吗?是杨小雨。当时王晶晶要夺她的刀,杨小雨的手腕轻轻一转,就把王晶晶的手切了下来,干净利落。同样的动作你也对她做过,可她放了你一马。”
杨洋眼神飘忽,似乎是被吓到了,他刚才也亲眼看见杨小雨掷飞刀的样子,此刻的他一定在惊叹,原来他曾和这么厉害的角色交过手,而且她还放了他一马。
杨洋说:“她放了我一马,所以呢?”
我说:“所以你欠她一条命。”
我承认这个逻辑非常乱,可现在我们必须去找杨小雨。我们已经见识了王晶晶变异的样子,再往后走,一定会遇到更多危险,甚至有更可怕的怪物等着我们。为了避免杨洋打退堂鼓,我必须给他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雨点打在杨洋头上,他埋着头沉思片刻,突然举起双手,使劲地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说:“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他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问杨洋:“你干什么?”
杨洋抽完了自己,说:“我真是个软弱的人,老是打退堂鼓,还让女孩去做本不该她们做的事,太不够爷们儿了。”
我说:“也没有啦,其实你已经很棒了。”
杨洋叹息地说:“你就别安慰我了。”
其实我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安慰杨洋,而是打心眼里的大实话。杨洋做事保守,但考虑问题比较周全,而且他临危不乱,我有好几次生死一线时,都被吓得失去了控制,是杨洋一直保持着清醒救了我。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惭愧。其实我才是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在医院里,电梯门打不开,炸弹快爆炸了,当时我被吓得失去了意识,是杨洋一拳打醒了我,还有刚才王晶晶突变,我整个人都被吓得痴呆了。
奇怪,我怎么这么胆小?
我说:“杨洋,我要感谢你。”
杨洋问:“感谢我什么?”
我说:“感谢你在我脸上打了两拳。”
杨洋笑着说:“别提那事了,当时门关着,谁也说不清出门外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说:“我不是指超市里打的那一架。”
杨洋问:“那你指什么?”
我说:“我指在医院,还有刚才,我有两次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逃跑,是你一拳打醒了我。”
杨洋想了想,说:“你说那个呀,那两次你很奇怪,站在那一动不动,然后身体在发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好像抽风了一样。”
我说:“嗯,谢谢你。”
杨洋说:“谢什么,改天你打回来。”
我说:“谢谢你在危机时刻没有丢下我。”
杨洋看着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雨还在下,而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我和杨洋躺在雨里,试着要站起来,毕竟我们还有任务要做。可肚子上的伤口这时又开始折磨我了,脖子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我沉住气,慢慢地站了起来。
杨洋刚才摔了两次,骨头似乎受了伤,他刚刚站起来,整个身体立刻又弯了下去,他用手按住小腿,说:“我好像骨折了。”
骨折?这下麻烦了。我们俩一个骨折,一个肚子上中一刀,怎么去找杨小雨?接下来还要有那么多凶险的事,我们两个伤员怎么做得了?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食物,说:“先把吃的捡起来吧。”
于是我们慢慢地捡起了地上的面包、饼干等食物,重新找了个背包装起来。我们回到超市,带上两把伞,顺便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
天快亮了,最起码不用一直面对黑暗了。
杨洋问:“现在怎么办?”
我说:“杨小雨朝东南方向去了,也就是教师宿舍、校医院附近,还记得医院的电梯吗?那里可能真是个秘密入口。”
杨洋说:“所以我们还是要往回走?”
我说:“没错。”
我们撑起伞,走入雨中,尽管嘴上不说,但心里却知道,我们的伤势其实挺严重的。走到医院跟前时,天色更亮了,整个校医院被先前的大火烧得黑乎乎的,不过一夜的大雨已经熄灭了大火。
我看着眼前的废墟,突然想到,医院里说不定还剩了一些药呢?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杨洋,杨洋也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走到医院大门前,只见那扇门已经被烧得变了形,门锁处也被炸毁了。开门废了不少力气,然后我们走进了那弥漫着焦糊味的医院。
整个走廊变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我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放药品的柜子。柜子已经变黑,而且还被烧变了形,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它,找到了一些消毒用品和抗生素。我看见一盒云南白药,立即扭开瓶子,倒了一些在手里,然后敷在肚子的伤口上。
可是杨洋的骨折怎么办?跌打损伤不是随便敷点药就能好的,我看他走路都非常痛苦,这可怎么办啊?
我听到一个声音,有人推开了医院大门,“刷”地一声,收起了伞,紧接着,是均匀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我没有听错,有人来了。
这个人是谁?是好人?坏人?或者他就是昨晚救我的那个人?不知道。
“怎么烧成这样?”那个人说话了,“希望药没事。”
我和杨洋环顾四周,没有地方可以躲。于是我们只好躲在了门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白大褂、宽松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头发乱而油,毫无特色,这是个中年男人的背影。他走到药柜前,掏出布口袋,大把大把地往里装药物。
看见这一幕,我想他肯定是个医生。正好我和杨洋都受了伤,这时就冒出一个医生来,简直天助我也。我没有犹豫,直接走出来说:“你好!”
医生被吓了一跳,他转过来,本能地举起双手,“哗啦”一声,口袋里的药撒了一地。
我看见这个中年男人的脸,我认识这张脸,他是刘嵇康,是教医学的老师,也是这家校医院的院长,也是护理系美女老师阮梦婷的情人。
刘嵇康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我立即说:“刘老师你别怕,我们是学校的学生。”
刘嵇康依然举着双手,并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们是哪个系的?你们的老师同学呢?”
我说:“我们也在找老师同学,可是没找到,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刘嵇康没有回答,他的眼珠转向别处,然后目光转回到我们身上,突然他说:“没有,我也没找到啊。”
我说:“刘老师,我们都受了伤,你能帮我们看看吗?”
刘嵇康说:“不行啊,学校里很危险,我取了药马上就走啊。”
我问:“走?走哪去?”
刘嵇康说:“回家啊,老婆孩子还在等我呢?”
我问:“你住宿舍吗?”
刘嵇康说:“不,我自己有房子。”
奇怪,杨洋和杨小雨说校外很危险,为什么刘嵇康还要回家?不管怎样,好不容易才遇到医生,起码要让他给我们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说:“刘老师,我们受了伤,还有个朋友在学校里失踪了。你能帮我们处理一下伤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