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把吓得目瞪口呆的沈冰柔从地上拉起。
“到也是个血性的女子,可惜可惜……”
沈冰柔捂着左脸,方才梅馥手中的刀子落下,正巧顺着她的脸颊划过,虽伤口不深,却也擦出了一道血痕。
听出黑衣人话中的松动,沈冰柔内心一慌,“你莫不是要改变主意吧,别忘了你先前答应过我……”
“姑娘不用担心,在下说过助你一臂之力必定不会失言。说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沈冰柔走到梅馥身边,伸脚狠狠往她腹部一踢,昏迷中的梅馥似感到疼痛,全身紧缩。她要梅馥死,只想要梅馥死,可现在身边除了同样晕过去的玉桃,再无其他人。而对于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沈冰柔不敢使唤,唯恐惹怒了他反而适得其反。可若是要她亲手杀入……沈冰柔瞟了一眼梅馥落下的刀刃,她虽然城府深心机多,可若真心把取人性命付诸实践时还是止不住一分慌乱。
“听说慈济堂旁边的山神庙乞丐颇多,梅姐姐待我那么好,临死前就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吧。”
黑衣人目光一闪,竟是面露赞赏。
“姑娘心肠真是狠辣,不过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由在下陪你到最后吧。”
说完,把梅馥往马车上一丢,驾车离去。
黑压压的丛林又恢复了平静,然就在马车离开后不久,两道人影复又出现,正是夏雪篱和阿九。
“主子,怎么办?”
阿九帮夏雪篱解开气门穴道,白日里他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带回梅馥,国舅早有所料也不以为意,可当夜幕降临时,夏雪篱突然心血来潮打算再去慈济堂一趟,阿九虽然一百个不愿,但也只得赶着马车随着夏雪篱一同前往,可就在两人来到慈济堂时,突然看到梅馥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阿九把马车藏到隔壁寺院,便施展轻功带着夏雪篱一路找将过来。到的时候,正撞见梅馥刺杀沈冰柔的一幕,阿九目力极好,一眼便认出了黑衣人是逍遥楼七煞之一的暗影,为免发现,两人便闭气藏在了树上。
夏雪篱咳嗽了两声,方觉得呼吸顺畅,他轻笑一声。
“李宸绍让逍遥楼的人故意弄沉梅家商船,引出梅家祸事,一举拿下了京城首富。但梅馥却没有被淮王盯上,这件事怕只是逍遥楼那人的一意孤行。”
看阿九不解,夏雪篱继续,“淮王这人最讲究体面,既然梅家家产已被他收入囊中,何必还要赶尽杀绝,毕竟梅家也是他得力干将顾少元的姻亲。不然若是他有意拾起梅馥这枚棋子,现在顾少元的暗卫撤离,腹中的孩子直指我,李宸绍如何会放过她怀有身孕这个机会?”
阿九一想也是,可却还是满心疑惑,“那沈家那婆娘又是怎么勾搭上逍遥楼的人的?”
夏雪篱听闻他的形容,不由好笑,他拍拍阿九的肩膀。
“你若再这样形容人家姑娘,小心一辈子打光棍。”
阿九满不在乎,“打光棍怕什么,只要奴才能一辈子跟着国舅就成。”
夏雪篱摇摇头,他袖手旁观了这么久,也该出手了。
两人闭气又一路跟上。阿九动作极快,不一会儿他们便看沈冰柔的马车停在了山神庙前,她穿着斗篷从里面领出了三个脏兮兮的男人,便朝慈济堂后走去。
慈济堂屋宇破败,凡事能住人的地方都拥挤不堪,可堂后一处却无人居住,原是慈济堂众女供奉菩萨之地。
三个乞丐得了沈冰柔的银两,待看到梅馥时不由眼前一亮。几人都是流浪乞丐、闲汉,已多日未尝过女人滋味,三更半夜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跑到山神庙来寻人做这个生意,诡异如同孤魂野鬼,在众人的迟疑中,三人见钱眼开一口承下,待看到梅馥时更是眉开眼笑。
“我带了一些助兴的东西,几位爷要不要?”
沈冰柔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正是当日自导自演陷害梅馥的安乐散,见几人犹豫,暗影拿过一送,几颗药丸便准确地弹入三人口中,不多一会,三人便感觉身体一阵燥热,呼吸也急促起来。
沈冰柔看时候已到,轻轻把门合上,顺便掏出了一把锁锁上。
“这里就交给几个爷了,你们玩得开心!”
黑衣人抱臂看完她的动作。
“在菩萨面前做这事,只怕她下世也不能轮回做人了。”
沈冰柔不理他,自顾自从马车中拿出火油在慈济堂周围倒满,顺便把相邻的山神庙也一举算上。
等忙完这一切,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沈冰柔揉了揉额角,手中火石划过,只一瞬,这扑天的大火已经把慈济堂生生吞咽。
梅馥是被人拍醒的,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目中一片迷茫。
“主子,这女人莫不是傻了吧?”
阿九嘀咕,好不容易等暗影和沈冰柔走开,两人潜入屋中,梅馥醒来居然是这样一番摸样。
待梅馥想起前因后果,从地上惊起时,眼中已是恨意滔天。她看了看身后的夏雪篱主仆,竟摇摇晃晃头也不回打算擦肩而过。
“喂,有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
阿九疾呼,夏雪篱嗤笑。
“梅姑娘好似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示意阿九,只见他隔空点了几下,梅馥才发现前面角落里跌跌撞撞爬起了三个男人,均是赤身裸体,身体潮红,熏心****跃然脸上。这三人骂骂咧咧从地上站起,待看到梅馥时如同看到柔弱的羔羊,饿狼扑食一般争相向她扑来。
她一个女子,哪里是三个男人的对手。梅馥完全来不及反应时已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几人慌不择路地摸索着梅馥的身体,猴急地撕开她的衣裳,梅馥吓得连连惊叫,待想起身后夏雪篱主仆时,面上更是一片煞白。
他竟然眼睁睁的就看着自己被他们强暴?
“救救我……夏雪篱……救我……”
脸上一片咸湿的触感,引得梅馥阵阵恶心,她拼命挣扎,护着身体试图要逃开几人的侵犯,可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时,已被人狠力拉住脚踝。梅馥脑袋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男人把她破碎的外袍扒下,贱兮兮地凑到她跟前,想别过头去却还是躲不开三个男人疯狂的动作。
看梅馥被几人如此蹂躏,就连一向看梅馥不顺眼的阿九也不忍再看。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连梅馥都已经不抱希望空洞着双眼无声哭泣时,夏雪篱总算示意阿九出手。感受到三个男人动作倏地停止,力气用尽的梅馥已经呆怔在地上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连瘫在身上的男人身体也忘了推开。
“阿九。”
阿九听命,一脚把三个男人踢开,正打算捞起梅馥时,看她衣不蔽体只着肚兜亵裤的摸样,黑脸霎时红透。正在纠结时,却见夏雪篱解下身上的大氅,绕过他蹲身把梅馥紧紧裹住抱在怀里,那动作要多轻柔有多轻柔,莫不是看了前番此人对梅馥冷血旁观的动作,阿九简直觉得国舅此时怜惜的神情,完全是对待心上人的状态,更何况——他从未见夏雪篱这样过。
“疼吗?”
夏雪篱曲指轻轻揉过梅馥肩上的淤青,他动作很软,但梅馥还是疼得一阵抽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清雅的面孔,颤声道:
“夏,夏雪篱……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夏雪篱勾唇一笑,目光在梅馥脸上停留了一阵,指尖突然顺着梅馥的锁骨,落在了她尚平坦的小腹上。
“这里是不是有了一个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太软太轻,像极了情人间的亲昵,好似怕提高声音吓走了怀中的人儿。可梅馥却在听完他那句带着温度的陈述后一阵颤抖。
“你,你都知道了?”梅馥懊恼,她就应该在白天药碗碎后迅速再去抓药服下,可转念一想,便坚持了白天的措辞。
“已经不存在了,这个孩子已经被我打掉了!”
夏雪篱却不太相信,再次叫阿九过来。阿九犹豫了一秒,仰头眼睛看着别处胡乱抓起了梅馥一只手臂,只一瞬之后,便朝夏雪篱摇了摇头。
“还在骗我,阿九医术虽比不上宫中的太医,但寻常把个脉倒不成问题。梅馥,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愿不愿意跟我走。”
感受到身后温暖撤离,梅馥恍惚了一下,待明白夏雪篱话中的意思,心脏霍然收紧。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怎么能够就……她下半生只想平平和和地过日子,再不愿去牵扯这红尘恩怨。她太累了,这一次已经让她输得体无完肤,已不想再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再投身到另一个牢笼中。
发现她的犹豫,夏雪篱也不恼。外面突然一片火光,阿九四下一探,把夏雪篱护在身后。
“主子,沈冰柔在外面放了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不急。”
夏雪篱咳嗽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屋中挣扎寥落的梅馥。
“梅馥,你甘心吗?”
屋中的温度已越来越高,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火光蔓延间梅馥半晌不语,夏雪篱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梅姑娘不愿意,阿九,解开那几人的穴道,就当咱们没有来过,成全沈冰柔一番苦心吧。”
阿九道了一声喏,迅速解开三人的穴位,那三人早被春药迷失了心智,全然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一旦得动便疯狂地朝梅馥扑来。
“不,我不甘心。”
梅馥犹如大梦初醒,惊恐地躲开几人的动作。不,她怎么能在父亲尚不瞑目,兄嫂尚未重逢之时就丢了性命。她使够浑身力气,冲到夏雪篱脚边,跪下。
“我愿意,求国舅救我。”
如果他们弃她而去,梅馥知道,夏雪篱说到做到,一定不会给她保留活路。
周围大火滔天,屋上的横梁被烧断掉落,炭化的碎屑掉了一地,砸得火苗到处乱窜。可夏雪篱却好似没有看见,唇边的笑容如三月春风,他打断了阿九焦躁的催促,不紧不慢从袖袋中抽出一张空白的绢纸。
“很好,既然梅姑娘答应了,就在这契约上签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