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满城风雨,消息传到梅馥耳中时,她正在屋里喝药,春迟急匆匆跑进来,哭着告诉她事情败露了,梅馥闻言猛地抬头,药碗从手中滑落,摔了个粉碎。
梅馥顾不得满裙子的药汁,惨白着脸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会……”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夏雪篱,就只有花漪红和春迟两人,花漪红的人品她信得过,春迟决不可能背叛她……
梅馥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屋外下人一叠声惊叫起来。
“不好了!老爷吐血了!”
梅馥大惊失色 ;,连忙前往,见梅长安铁青着脸从床上撑起,哥哥嫂嫂在周围又是喂药,又是捶背,但都被他狠狠推开,梅长安抬头,看见梅馥,突然两眼发直浑身乱颤,拽着梅郁的胳膊就要下床。
梅馥连忙赶过去扶住她爹,不料还未碰到梅长安衣袖,先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
这一掌用力极猛,直打得梅馥眼冒金星,唇角流血,梅长安颤手指着她。
“你!你!你!你这个孽障!你给我滚!给我滚!”
梅馥是被梅长安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动手打她,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遭,梅馥没想到她爹会气到这种田地,呆了一瞬,泪如泉涌,膝行过去抱着他爹的腿哭道。
“爹!我错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为了梅家,为了大哥二哥,为了爹,我只能出此下策了!爹你原谅我!”
此话不说还好,梅长安听后,竟仰天大笑起来,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老泪纵横,他突然双手死死攥住梅馥衣襟,颤声控诉。
“为了梅家?为了我?哈哈哈哈哈,你和林嫣儿果然一模一样,我一辈子养的好女儿啊,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样,还是一样!”
听他提到母亲林嫣儿的名字,梅馥一时不明所以,不待她反应,梅长安突然双手用力扼住梅馥脖子,仿佛恨不能掐死她。
“你们母女俩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吗?”
梅馥几乎不能呼吸,本能地挣扎起来,梅家上下一片惊呼。
“爹!使不得啊!”
众人都上前去拉,梅长安却一把丢开梅馥,操起身边物什就向她摔去。
“梅家没有你这种女儿,你滚!滚!再也不要回来!”
梅馥抚胸咳嗽,不能置信地呆呆望着她爹,差点被茶杯砸破头,还好春迟反应快,一把将她拖起来,梅馥还要上前,却被她大哥张开手臂拦住,摇头道。
“我们出去说话。”
梅家门外,风扫飞雪,梅郁神色悲戚,犹豫许久,才转身背对着她,沉声道。
“阿馥,我们的娘,林嫣儿,她并没有死,那一年你刚出生,爹的生意走到了绝境,眼看就要倾家荡产,那时是娘……娘她以色相换得当时道台大人相助,梅家得以复兴,然而从此之后,娘就变了心,最终逼着爹给了她一纸休书,与道台大人远走高飞。那是爹……一生的痛……”
梅郁转过身,艰难地抚上梅馥的脸。
“阿馥,你和娘长得很像,所以爹把对娘的爱,都给了你,眼下这般境地……和当年,是多么相似……”
梅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又似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阿馥,你走吧……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不要再刺激爹了。”
面对慢慢合起的大门,梅馥茫然失措地站了许久,方浑浑噩噩地走下阶梯,春迟在她身边擦着眼泪。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梅馥好似没听到一般,默默向前行着。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好好的梅家,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辆官家马车缓缓行来,在梅馥面前停下,梅馥站住脚步,车里人掀开车帘,露出半张面无表情的侧脸,丢下冷硬的两个字。
“上车。”
顾少元……
梅馥竟然扯着嘴唇笑了一下。
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吗?
那么也好,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