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砚台名字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冷齐山坐在一起那个老头子,年纪看上去也和冷齐山差不多大小,不过冷齐山是个浓眉,这老爷子眉毛可就稀得跟他脑袋上的头发一样了。
“司马老爷子,您认识这东西?”
赵从毅见老头似乎对陈凡这砚台有兴趣,扬手道:“刚巧我这朋友也不知道砚台的价格,大家说请司马老爷子和冷佬一起鉴定鉴定如何?”
“好!我们也刚好也可以学习学习嘛。”
有这么两位大拿愿意当众鉴定,台下的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这位司马老爷子可不是别人,正是玉雕界有名的“玉痴”司马国。
如果说冷齐山是瓷器,书法鉴定方面的专家,那司马国就是文玩和玉器方面的专家了,而且不单单只是鉴定,更是国内如今首屈一指的玉雕大师,还因为玉雕方面的成就,获得过法国的骑士勋章,老爷子如今一个玉雕作品,在海外拍卖价格也可以拍到几十上百万。
冷齐山第一次要陈凡鉴定的新旧的那一对玉扳指,正是出自这位“玉痴”手里的。
见众人同意,冷齐山和司马国两人一起走上了台,还只是看了砚台那么一眼,两人便相互对视,眼里放出了精光!
“没错,就是七孔荡青花端砚。”
冷齐山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冲着环顾了一周,估计是在电视台做节目做得习惯了,摆出了一副大开大合的姿势,声音浑厚道:“古语云:“武夫宝剑,文人宝砚。晦明与居,寒暑无间。”意思是说,古代文人的砚如同武夫的剑一样,是须臾不离,终身相伴的爱物。”
侧身看了看司马国,冷齐山又接着道:“一方小砚有时却从一个侧面见证了某一特定历史时间节点上,当事人重要的心路历程。例如,明朝天启年间不避风险、弹劾权阉魏忠贤的礼部尚书赵南星,就在自己的砚额上刻下“东方未明之砚”六字,砚背也有铭曰:“残月荧荧,太白炎炎,鸡三号,更五点,此时拜疏击大阉。事成,策汝功;不成,同汝贬。”
“再如,当时任辽东经略的熊廷弼英勇抗击后金兵入侵,终因魏忠贤陷害及多方掣肘,功败垂成,最后被杀。有人收藏了熊廷弼在军中用过的石砚,背有铭曰:“自渡辽,携汝伴。草军书,恒夜半。余之心,唯汝见。”
“这些铭文寥寥数字彰显了赵南星、熊廷弼的浩然正气和忠臣赤子之心,给后来人以心灵上的巨大震撼。在他们心目中,砚也成了患难与共的战友,具有生命的灵性。”
冷齐山这一番引经据典,把自身的博学和底蕴展露无遗,听得台下的众人佩服不已。
陈凡更是有些窃喜,自己这师傅,学问果然不是盖的!
顿了顿,冷齐山指了指边上的司马国道:“至于这个七孔荡青花端砚的具体的典故,我就不献丑了,我们请玉痴老儿给大家说道说道。”
一片掌声当中,司马国点了点头,先是取下了戒指,又戴上了白手套,这才爱不释手的拿起了那砚台,嘴里道:“宋代大书法家米芾大家都知道,我先跟大家讲个这个人的故事……”
“讲个屁故事,这玩意一个写毛笔字的能值多少钱?”台下的薛凯小声啐了一句,一脸的不耐烦。
“那是,肯定不值钱。”王传林低声附和了一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陈凡捡漏本事的,上次那鼻烟壶一下卖了三百多万呢!
司马国自然是没有听到台下两人的议论,手里捧着那端砚,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万分欣喜的表情道:“《钱氏私志》里说,宋徽宗与蔡京论书法,两人讨论谁的字最好,徽宗说米芾,蔡京说是王羲之,结果都不服气,于是徽宗召米芾来,令他“书一大屏”,并指定要用御案上的端砚,米芾接过文房四宝,一挥而就,字字珠玑,获得满堂喝彩。”
“眼见皇帝满意,米芾趁机捧着端砚,跪着向宋徽宗请求道:皇上,这砚您已赐给臣用过了,现在不能够忍受再进御还给皇上了吧。宋徽宗听后,哈哈大笑,随后便将这方珍贵的端现作为奖赏赐给了米芾。”
“米芾捧着端砚,高兴万分,手舞足蹈,“余墨沾渍袍袖”也在所不惜。宋徽宗见状,对蔡京说:“癫名不虚传也。”从此,因为对端砚的喜爱,米芾也在历史上留下了这个著名的的“癫态”。”
“难道徽宗赏的就是这款荡青花?!那岂不是御用的砚台?!”
赵从毅在一旁听出了端倪,兴奋的问道。
一方面,他也为陈凡高兴,这小子一千块钱就买了一个这么值钱的东西,作为朋友,他也乐意见到。另外一方面,今天既然是放在自己拍卖会上拍卖,要是能拍出高价,自然也是一个不错的噱头。
“不错,故事真假无从考证,但这本身确实是宋代内府所藏的端砚。”
司马国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这在乾隆钦定的《西清砚谱》里面有著录,但是晚清的时候,被太监盗出宫,几经辗转后,为苏宗仁先生所藏,最后才赠与了张大千,这在大千先生的回忆录里还有提及,可以说,用过这款端砚的不是帝王,就是名家。”
司马国果然是文玩玉器专家,这小小的一个砚台,来龙去脉居然了如指掌,不是大几十年的研究,决然到不了这个境界。
“哦!我记起来了!”
一旁的汪涵听着司马国的介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大声道:“康熙皇帝那首:分派多应自端江,产来绿玉色无庞。敷文应运常腾彩,奋武当年此受降。说的正是这种七孔荡青花端砚!”
一个娱乐节目主持人,居然有如此学识,司马国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冲台下众人看了一眼问道:“这上面“厚如于大风”很明确的坐实了这一段历史,这端砚为真迹无疑。”
“好家伙,这还真没看出来。”
“这可是皇上用过的玩意。”
这么一个看着普通的疙瘩,居然还被历史上有名的徽宗,康熙,题诗夸赞过,又米芾,张大千等名家用过,台下众人对这东西的兴趣一下就上来了。
赵从毅当即乘热打铁道:“既然两位大师这么精通,那还麻烦冷老爷子和司马先生您帮我朋友估个价。”
“估价……”
司马国想了想,嘴里道:“09年伦敦拍卖会,拍了一个类似的端砚,当时成交价是七百三十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台下的陈凡脑袋一热,不过有了上次那个三百二十万,这一次他倒是表现得镇定多了,看上去还没有边上的赵从寒激动。
这妮子虽然心里还生着气呢,但是这会脸上早就已经没有气呼呼的表情了,狠狠的抓了一把陈凡的胳膊,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喜悦的双重情绪。
“靠!这么一石头七百三十万。”一旁的薛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心道,老子刚才拍的那观音菩萨才八百万呢,比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好看多了啊!
“呵,还是薛少的东西值钱嘛。”边上的王传林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不过嘴里依旧帮着薛凯道:“您拍的那个八百万的,也是大家的作品……”
“不过嘛……”
王传林的话音刚落,台上的司马国慢悠悠接着道:“那款不管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没有我手里的这个款好,更不要谈它的历史价值了,按如今的行情,我手里这个款的话,最少要翻一翻……价格在一千四百万左右!”
“一千四百万……”
这个数字一出,陈凡再也没办法跟刚才一样淡定了,只感觉自己脑袋里“嗡”了一声,胸口一时间狂跳不已,像是置身在虚幻的环境当中一般。
“靠!”
司马国一下直接把价格翻了个倍,边上刚才还说陈凡的东西是砖头的几个人,也被惊得半响才骂出来一句话来,他们几人是富二代没错,但是要动用上千万的资金,也得跟父辈磨破了嘴皮子才行。
可是眼前这个穿着普通,相貌平凡的年轻人,居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砖头,一卖就能卖到一千多万,这可不是他娘的一般的钱!
而且,古玩古玩,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玩具,能玩得起一千万玩具的人,家底那得有多厚实?他们买车,也就两百万而已,问题是,这石头还不能开出去泡妞啊!
他娘的,难道走路上看到一美女,你还能从口袋里掏出个石头说:来,美女,我们一起去看看石头吧,别人不把你骂成神经病才怪啊。
“靠,这小子何方神圣?”
不止几个纨绔对陈凡刮目相看,就连本身还端坐着的薛凯和王传林相互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已经铁青了。
王传林好歹还被陈凡打过一次预防针,薛凯就完全是头一次见识了,刚才这七百多万他还能勉强接受,起码自己拍了八百万,价格上没有被这小子抢过风头。
这一下加到一千四百万,薛凯不禁也有些脑袋转不过来了——廖昌达不是说这小子是个三无人员么?三无人员他娘的掏出个东西来就值一千多万?!
“一千四百二十万!”
两位专家既然鉴定了这东西的价值,台下也有人对这砚台来了兴趣,既然的皇帝用过的,拍回去也能沾沾皇家气息不是?
“一千四百五十万!”又有一个秃头的胖子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一千五百万!”刚才拍了两个小物件的汪涵,果然还真是个古玩爱好者,生生又把这东西叫上去一百万。
“一千六百万!”
司马国居然把砚台直接捧在手里,连放都舍不得往下面放,嘴里直接加了两百万,还假装生气道:“汪主持,你今天就不要和老夫横刀夺爱了,赶明儿老夫送你一玉佩。”
老爷子这么说,下台众人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司马老爷子地位在这,汪涵自然也乐意给这个面子,嘿嘿笑着,再没有举牌了。
“……一千六百万第三次……”
“梆!”
赵从毅一锤子下去,把陈凡振得回过了神来:“七孔荡青花端砚,一千六百万成交!”
“一千六百万……”
陈凡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了,他还记得自己大学毕业,第一个月工资是一千七,一年以后才涨到两千八,就按三千算,一年不吃不喝三万,十年三十万,一百年才三百万,整整五百多年才能赚回来!有这些时间,孙悟空都从如来佛到底五指山下逃出去了!
浑身只觉得一阵燥热,陈凡不禁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句:“娘的,我也是个千万富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