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知道。”陈凡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戴着一顶破遮阳帽的老板,心里一阵乐呵,这吹牛完全不用打草稿啊,这么一个看就是崭新的笔筒,还敢说是明朝的。
“梁云山你不知道?!”
破帽子老板夸张的瞪着眼睛看着陈凡,心里已经把这个毛头小伙子看成了一头肥猪,伸出一根焦黄的手指敲了敲笔筒上面的落款道:“明代大师,朱元璋宫廷御用的,朱元璋你总知道是谁了吧?”
“朱元璋我倒是知道。只是……”陈凡也指了指笔筒上面的落款,问道:“这梁云山梁大师真是明朝人?”
“那是当然!”老板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不明白的还以为他就这位梁云山的拜把子:“这《明史》里面都有记载的啊,《明朝那些事》你看过吧,里面就有介绍这人。”
“《明朝那些事》我刚巧也看过。”陈凡心里笑出声来了,这老板蒙人也不做功课啊,居然直接把《明朝那些事》当成《明史》。
看了看笔筒,陈凡脸上依旧一脸的不解,问道:“这明朝人,为什么写的是简体字?”
“这……”破帽子老板脸色一僵,一对眯眯眼滴溜溜一转,嘿嘿笑道:“这哪里是简体字,这是狂草,我们看不懂的,这是狂草。”
“哦。”陈凡一副了然的样子,又指了指笔筒边上的一个小洞道:“这看着是像放钢笔的啊,您看看,这上面还有字呢,分好类了的。”
“额……”这一下,破帽子半天也没憋出来一句话,那笔筒壁上,还真刻着钢笔,毛笔,两个分类。
“他娘的,云娃子,老子说了不要雕这个款式,说了他娘的要用繁体,打都打不听!”
看陈凡完全没了要买的意思,老板也懒得遮掩了,一连说了两个他娘的,以泄心头之恨。
“哈哈哈,小哥,你别搭理他,那梁云山是他侄儿子!”
边上一个黄牙,乐得前俯后仰的看着这边暴跳如雷的破帽子,脸上笑得向多盛开的菊花:“哈哈哈,梁国栋,早跟你说了,做东西细致一点,都******简体字了,还明朝……哈哈哈哈。”
底层的劳动人民,总是不缺少能让自己生活得快乐的元素,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相互骂着娘,看得陈凡心里刚才的不快也跟着一扫而空,也跟着一起乐呵了起来。
“老板,我这里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明朝大家的作品。”黄牙乐完,还正正经经的跟陈凡推销起自己东西来了:“但可都是清一色土里出来的东西。”
说罢,这黄牙还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道:“全是我爷爷留下来的,都是土里刨出来的。”
陈凡听得差点笑出声来,你爷爷又不是一条狗,怎么还从土里刨出来东西。
“是你爷爷挖出来的,也是你爷爷埋进去的吧。”陈凡打趣了一句。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呢?”黄牙一瞪眼,从摊位上拿了一个瓷器葫芦道:“就这个,青花瓷,你看看实打实的好东西,决然有一眼。”
陈凡瞄了一眼黄牙手里东西,有小孩的拳头大小,葫芦形状,也不知道是用来装药的还是干嘛的,瓶盖还被直接封死,外面没也是有一丝雾气。
看陈凡没什么兴趣,黄牙并不死心,又神秘兮兮的凑到了陈凡耳边道:“我祖上爷爷辈,就是湖湘有名的土夫子,我家二爷爷就是胡老抽,听说过吧?”
“你爷爷是胡老抽?”陈凡一愣,心里呵呵一笑,这名字在星城,可比任何一个明朝的什么大家都要出名,他可是打小就听父亲说过。
这所谓的“土夫子”,本来是对长沙卖黄泥为生者的俗称,因为在当时星城,以烧煤炭为主,而煤炭里面又要放上黄泥巴,以此来增加耐烧延时,故而对黄泥巴的需求极大。
于是就诞生了以拖着板车以卖黄泥巴为生的一种职业——土夫子,这些人多以男性壮劳力为主,取土地点也多在城边缘附近。
土夫子出身贫贱,没有文化。但也行行出状元,而且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黄泥中的上品——“糯米泥”是星城唐宋土坑墓葬里的回填土,为此,很多“土夫子”就去墓葬所在地挖取黄泥土。
最初有土夫子偶然挖到了一些唐宋墓葬中的随葬品,卖给古董商,换几升米,几个小钱。但偶尔有一些古器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土夫子们见有利可图,于是就以盗掘古墓为职业。慢慢地也开始不去卖黄泥巴,干脆以盗墓为生。
土夫子们多年挖黄泥巴生涯,渐成土层专家,他们自己也总结出来了一套根据古墓封土和墓葬的回填土,成色、夯层、含水湿度来判断和识别古墓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的“一看二挖”,理论简单实用,哪个地方有没有墓,他们稍作分析即可得出结论。
而关于这个黄牙嘴里的胡老抽,老一辈甚至传说他,对于土层的了解和分析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有民间轶事说在常德一考古工地,这位胡老先生指着一低平洼地说,这里有一战国墓,一北大考古系毕业的高才生不信,与之打赌,结果几锄下去,果然是一座小型的墓葬。
这故事十有八九是个真的,至于眼前这黄牙和胡老抽有没有亲戚关系,那就另说了。
“你别姓他的,这人姓刘,他爷爷怎么可能是胡老抽。”边上刚才被黄牙揭穿了的破帽子老板也不甘心,哈哈笑着来坏这黄牙的好事。
“娘的,少说两句不会死。”黄牙气得脱了脚上一双夹板,直接往边上的摊位一甩,把东西往陈凡手里一递,冲他笑道:“别听他瞎说!我不姓刘,姓胡。”
“我看你倒是挺“幸福”的。”陈凡开了句玩笑,看了看手中的葫芦,问道:“这东西打不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黄牙也是一脸纳闷:“按道理说,这上面既然有盖子,就应该能打开,但是我确实打不开。”
“哦。”陈凡也不敢用力去把,省得把他爷爷这土里刨出来的瓷器弄坏,那就真的要被人碰瓷了。
“这样,小哥你要是看得上,一千块拿走。”黄牙伸出了一个指头晃了晃道:“我爷爷今年诞辰一百周年,收你一千块,算是便宜你了。”
“哟呵,还诞辰。”
陈凡心里一乐呵,这哥俩可算是入错行了,要是去说相声,指不定比郭德纲和于谦还有名。
“你爷爷诞辰一百周年,你不应该收一百么?怎么收一千了?”
“我爷爷就那么不值钱?老人家可是胡老抽啊!”黄牙眼睛一斜,很是不满的看着陈凡道:“这么有名的一个土夫子,一年你就给人算一块钱?”
“未必一年十块钱就值钱了?”
陈凡心里嘀咕了一句,刚想放下这东西,也不知道是对刚才在玉石雕刻的那里,眼睛的变异有点担心,还是觉得这哥们实在有点意思,他鬼使神差的默念了一声透视,然后朝这瓶子里面看去。
这一看,把陈凡看得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