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荒洼里到清水泊,并不是很远,也就只有几天的路程。英冬雨他们为了及时把情报送到独立团,白天黑夜的不休息,实在太累了,就找个背风的地方眯一会儿,然后继续甘露。问题就出在他们夜晚赶路上。一天晚上,他们在一个村子里到一个老乡家里,买了一点吃的。吃饱了饭,想再赶点路。走出五六里路,在一个村头的小路上,遇到了几个鬼子巡逻兵。
这个村子里住着一个鬼子小队,三个巡逻的鬼子兵在村口与哨兵说话,忽然看见村外的小路上走着三个人。他们觉得很可疑,这么冷的天,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走夜路呢?远远看去,这三个人还都背着东西。三个巡逻的鬼子兵和那个哨兵一起往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拉动枪栓,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话。
铁柱问:“咋办?”
冬雨听见有一个鬼子竟然会说中国话,让他们站住。他说:“他们暂时不会开枪,放他们过来,收拾他们。”
三个人站住不动,好像是吓坏了的样子。鬼子很快跑过来,领头的鬼子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你们,什么的干活?”
英冬雨说:“太君,我们是卖药材的。”
那个鬼子头愣了一下,嘴里咕噜道:“什么药材?”
英冬雨立刻把口袋放下,慢慢地解着口袋口上的细绳。铁柱和狗蛋也都把口袋放下,弯着腰解绳子。那几个鬼子端着枪,戒备地看着他们。英冬雨敞开口袋,掏出一把药草,递给那个领头的鬼子,那个鬼子接过来闻了闻,是有一股子草药味。他眼珠子一转,说:“嗯,大大的好。这些草药通通的给皇军送去。”
英冬雨点头哈腰地说:“太君,可得给我们钱啊。”
那个鬼子冷笑一声,说:“嗯,好说。你们的把药材背起来,送到我们的队部,队长会给你们钱的。”
英冬雨说:“太君,可说好了,你看看,我们这可是顶好的草药。不信,你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又去口袋里抓草药。那个鬼子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一种异常的声音,他一愣。那是英冬雨的右手伸进口袋,在口袋里扳开了机头。就在那个鬼子一愣神的时候,英冬雨的枪已经抽出来了。他根本就不用瞄准,枪从口袋里一出来,就喷出了火舌。一声清脆的枪响,那个鬼子的脑袋就被打穿了。后边的鬼子还没等端起枪,英冬雨的二十响已经向他们扫过来了。铁柱和狗蛋也掏出了枪,开了火。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四个鬼子全部报销了。
等村里的鬼子赶来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四具尸体。令他们感到可怕的是,这四名士兵虽然手里都端着枪,却连一发子弹都没有打出去。也就是说,他们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全部打死了。这是什么人呢?竟然有这么神奇的枪法?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四处搜索,可什么也没搜到。
冬雨他们早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铁柱一边跑,一边兴奋地说:“我打中了鬼子的胸口。”
狗蛋笑着说:“那个鬼子被冬雨打中了脑袋,整个人像一面墙似地往你的枪口上撞,你就是想躲都躲不开了。”
铁柱一点也不生气,他说:“不管咋说,我打中了那个鬼子。”
英冬雨他们终于赶在了鬼子扫荡部队的前边,把情报送到了独立团。这时已经是深夜,团长马连城和政委岳家正、参谋长孙铭谦简短的开了一个会,迅速做出决定,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清水泊又无险可守,只能迅速转移。独立团趁着夜色,连夜转移。第二天中午,鬼子和伪军的扫荡部队才来到清水泊,他们从外围包围了清水泊,然后逐渐缩小包围圈,可是,他们完全扑了空。不仅特务团不见了,八路军的家属也不见了,就连村里的老百姓中与八路军关系密切的人也都不见了。
坂田和曹谷信良都傻眼了。他们调兵围剿清水泊,是悄悄地进行的。八路军特务团是怎么得到情报的呢?坂田联队驻守在各地的部队都是先秘密地调进县城,然后利用晚上出城,从一离开乐北县城的时候开始,部队就直扑清水泊。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泄漏消息就是在部队出发之后。因为部队一旦出发,就没有秘密可言了。可是,如果是部队出发之后,在半路上被八路军的情报人员发现了,他们赶到清水泊送情报,即便是比坂田联队要快一些,也不可能快很多。毕竟,清水泊的八路军部队没有电台,只能是情报人员亲自去报信。从县城到清水泊也就只有几天的路程,这样一来,八路军得到了情报,虽然能够把部队撤走,但是要想把八路军家属和村里那些与八路军关系密切的人都转移,这在很短的时间内是难以完成的。毕竟,老百姓不是部队,他们是不可能像部队那样急行军的。排除了这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日军还没离开县城,八路军的情报人员就得到了消息,并且迅速地送往了清水泊。是哪儿出了问题呢?坂田觉得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是县城里八路军的情报人员发觉了日军和警备团往县城集结,起了疑心。因为坂田联队和郑奠基的警备团是分散驻守在全县多个据点的,他们在接到命令之后,从各自的据点出发,赶到现成的时间自然有先有后,那么,县城内的八路军情报人员一旦察觉了,并且迅速将情报送出去,这是很可能的。
坂田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曹谷信良,曹谷信良说:“阁下分析得很有道理。”说到这儿,他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住了口。坂田问:“曹谷君,你想到了什么?”曹谷信良说:“阁下,我忽然想起了周生水的家属被八路救走的事情。”曹谷信良只说了这么一句,坂田就恍然大悟,他说:“嗯,不错。八路军化装成皇军,救走了周生水的家人。当时,我们就想到在县城里肯定有他们的人。我们也曾调查过,但是却没有任何结果。这一次回去,要好好地调查一番,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挖出来。”
曹谷信良说:“那一次,我们虽然有一个大致的调查范围,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这一次,我们可以调查那个范围中的人,看看他们中有谁离开过县城,并且是好几天没回去。”
坂田说:“曹谷君,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可能出在你控制下的大荒洼。”
曹谷信良吓了一跳,他疑惑地看着坂田,说:“中佐阁下,这个不太可能啊。”
坂田说:“怎么不可能呢?”
曹谷信良说:“大荒洼离此地几百里路,我们的部队都是晚上悄悄离开据点的,特遣队在荒洼深处,怎么会察觉呢?”
坂田说:“特遣队躲在荒洼深处,他们当然是不会察觉到的。但是,英庄和三里庄的人却是很容易就察觉到的。”
曹谷信良觉得脊梁沟发冷,他有些惶恐地说:“我自从进入大荒洼以来,在英庄建立了区公所,各村都有村公所,选了保长,同时还在各个村庄发展了一些眼线。如果有人暗通八路,我应该是会得到消息的。”
坂田说:“你做的那些强化治安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应该说是有一些效果的,但是,不要忘了,八路是很狡猾的。”
曹谷信良说:“是,我一定加倍小心。”
坂田笑了笑,又安慰曹谷信良说:“曹谷君,我也只是觉得有这么一种可能。我想,惠民和张店两地的皇军那儿是不会走漏消息的,因为那儿离清水泊太远,八路军三支队不可能在那两个地方有情报人员。所以,情报的泄露,只能出在咱们这边,回去之后,我会安排人对县城内进行严密的调查,你回去要对七区进行调查,当然,其他各区也要做调查。”
突袭没有成功,惠民和张店的日军都立刻撤回了。坂田也率大部队回去。但是却留下了一个日军中队和警备团一个营,让他们在清水泊一带设立区公所和村公所,尽快把这一带所有的村庄都纳入日军的治安区。他要彻底地把八路军从清水泊敢走,让他们不能再回来。
坂田回到县城,安排人对上次他所怀疑的人进行调查。在八路军化妆救走周生水的家人的时候,他怀疑的是在附近的乐北县商会会长周怀成。可是,自从那次事情之后,周怀成一直没有任何行动,对这个商会会长,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又不好采取行动。这一次,他重点调查了周怀成以及他的家人近几天的行动,很快他的调查就有了结果,周怀成和他身边的所有人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县城。这让坂田感到很沮丧,也很失望。
这一天,狩野来了,说接到下边的报告,前几天在苗庄有四名皇军在夜间巡逻时被人打死,对方枪法神奇,巡逻兵一枪未放,就被对方击毙了。等到在村里驻守的皇军听到枪声赶过去,早就没有了人影。
坂田一听,心里大吃一惊。他拿出军用地图仔细一看,苗庄就在从大荒洼通往清水泊的路上。他敢确定这几个人肯定是八路军特遣队的,他们是去清水泊送情报的。他还想到,对方枪法这么好,会不会是那个叫英冬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