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
正午时分,风云突变。笼罩在绝望中的云州城百姓,都抬头往天上看去。
天上的云如同被一个看不见的手大力搅动,不断的旋转变幻,慢慢的变成一个反过来的漏斗状,仿佛随时都可以压下来。
更深的绝望降临在百姓心头,这难不成是天要亡了?
突然有一个突兀凄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老天爷,你行行好吧,别再折磨我们了。呜呜呜……”
凄厉的喊声最后变成痛苦的哀嚎,那人竟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这一声发出,立刻引起百姓共鸣,百姓们纷纷跪下,向上天哀求。一时间,整个云州城哀嚎声不绝,响彻云霄。
云头上,韩湘子嘴角带着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正要再次发功,却感觉胸中憋闷,像有千斤重石压在心头。
他心知不好,却也不敢放松,清冷的眸子紧盯着对手。
而对手笼罩在黑雾中,完全看不清容貌。只偶尔发出嘲笑的语句,声音粗粝让人听不真切,却暗含法力震得人心肺俱疼。
“你可看到,那些百姓多么愚昧无知?他们所受的所有苦难,都是他们祈求的上天降下。他们竟还愚蠢的求他怜悯?哈哈哈,当真是愚蠢之极。”
韩湘子忍住咳嗽,清朗的声音在云头上响起。
“苦难不苦难,不过是见仁见智。有些事,你认为是困难,对别人来说却是恩赐。”
那人讥讽道:“没想到你修道时日不多,竟也这般愚昧。那些伪君子倒真是会蛊惑人心。”
韩湘子的眼神凌厉,暗暗运起法力,又说道:“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这一场雪灾本就是你从中作梗,这一次云州百姓的劫难全部因你而起,你还是速速跟我回天庭接受审讯。”
“哈?小小的地仙,口气倒是不小。别说要带我回天庭,就连你的命,你今天也带不走。”
那人说着,右手突然扬起,一股黑烟如实质般冲击而来。韩湘子早有准备,却放弃了防御,身子一侧,同时手中玉笛射出冰寒之气。
可对手显然比他法力高深,一击击出,人已带着黑雾栖身上前。韩湘子的攻击落空,躲过一击,待要躲开第二击已是迟了。
噗!
韩湘子的身前发出耀眼的浅蓝色光芒,照亮了整个天地。黑雾中的人紧急后撤,震惊的看他,又看向自己的右手。
刚才他打到韩湘子的身上,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反弹回来,如今还感觉筋骨都在隐隐作痛。
“哼,倒是有些本事,今天就先放过你。”
黑雾化作一道流星,不知隐到何处。
而韩湘子捂着胸口,再也忍不了胸中剧痛,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黑色的血液滴落人间。
待咳嗽停止,他浑身力气皆被抽干,竟然两眼一翻,人也从云头上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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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城外官道
两辆马车正从长安方向疾驰而来,前面的车夫不经意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一个蓝色的影子从天空坠落。
车夫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不会啊,明明看到的。”
身后车帘掀开,秦子阙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你不好好给本少爷赶车,胡言乱语什么呢?”
车夫委屈的说:“少爷,小的刚才看到有个人从天上掉下来了。”
秦子阙也抬头看去,晴空万里,天空干净的让人心里发凉。别说人了,就连块云彩都没有。
“你胆子大了,敢拿少爷我开玩笑。”
秦子阙又给他来了一记,教训道:“还不快快赶车?我们中午必须到云州城。蓉儿一个人在那里,也没个人照顾,又出了这么多事,该有多害怕?”
车夫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应了,又甩了一鞭子。
秦子阙刚回了马车,耳朵就又被人扯住。
“哎呀,姐姐你心情不佳,也不该拿我出气,我这耳朵马上就可以揪下来下酒了。”
秦若嫣确实心情不佳,眼眶发红的训斥:“你姐夫中毒又受伤,你都不担心,就知道关心那个木芙蓉。”
秦子阙救回耳朵,嘟哝道:“谁说我不担心姐夫?可我每次一提姐夫,你就哭个不停,我哪还敢说?”
秦若嫣瞪了他一眼,眼泪又落下来:“早知道我就不跟他生气,也不离家出走了。”
“这真的不管你的事啊,姐姐你就别自责了。”秦子阙无奈的劝道。
“就是因为我,要不是我离家出走,甄义也不会为了找我匆忙上路。要不是匆忙上路,他就不会被人暗算了。”
自从接到木芙蓉的传信,秦若嫣就一直处于这种自责崩溃的状态,秦子阙劝也劝了,哄也哄了,都不管用。也只能无奈的祈求快些到达云州,早些救了甄义和宇文泰才好。
他们接了木芙蓉的信,要找几样珍贵罕见的药材救人解毒。秦子阙花了十倍的价钱才把药材买齐,这就收拾了细软匆忙上路。
原本半个多月的行程缩短了近一半,这一路是餐风露宿,苦不堪言。好在两人都心中忧虑,倒是不觉得苦累。
中午终于到达云州城,两人直奔县衙。
可在县衙门口却被人拦住,说什么也不让进。
秦若嫣气的抓住那人要打,那些人却一个什么都不怕的模样,也不吃她这一套。
秦子阙气的在门口大喊,想要喊出表妹或者刘勇。可是没想到出来的人却是甄义。
“甄义?”秦若嫣立刻扑过去,把他上上下下的好好打量。
秦子阙也冲过来,惊奇道:“不是说受伤中毒了,你怎的还活蹦乱跳的?”
甄义看他姐弟二人,风尘仆仆,一样精致的容颜上都粘了灰尘,心疼的说:“是木小姐的消息写的不清楚,我只是受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说着,又拍拍秦若嫣的背:“我没事,不用担心。”
秦若嫣一阵后怕,一路担忧,如今知道他没事,心里一松,抱着他就哭起来。
周围人都看过来,那些阻拦他们的人还指指点点。
甄义无奈的哄了她,带着她往县衙里去。
秦子阙巡视一圈,总觉得这里不对劲,眼眸灵活一转,却也什么都没问。
他让人把后面的马车牵进来,这才问:“芙蓉呢?怎么没见我表妹?”
甄义尴尬了一瞬,脸上露出愁容:“我倒是没事,但是宇文泰中了剧毒,现在卧床不起,木姑娘正在照顾他。”
“人在哪里?”秦子阙立刻问道。
“东厢!”
话音一落,就见秦子阙已经化作一道白影,往东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