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营长一招手,上百个战士从阵地是一跃而起,来到山背后地雷存放的山洞,不到二十分钟,人手两个各色各样的地雷,腰上别着军用铲,来到山垭口。“快,跟我来!”一营长带领大家顺着羊肠小道下到了山脚。
太阳已经偏西,在黄龙山东南面投下了巨大的阴影。阴影中,还未散尽的硝烟,山脚的林木乱石都给埋雷的战士形成了完美的掩蔽。战士们熟练地布下了地雷、挂雷、绊雷、子母雷等。大家的动作出奇的迅速,因为这是八路军的看家本领。重武器没有,枪支弹药不足,制造简便的地雷就成了八路军平常的主战武器。
铃木还在与参谋们商量进攻的战术,哪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地雷这不起眼的东西,他甚至没有想到八路军还会在短短的,充满危险的战斗间隙又埋下更多的地雷。商讨战术之中,他也用望远镜观察了黄龙山,山下是黑乎乎雾蒙蒙的一片,老天爷没有让他看到那一百多个埋雷的八路军战士。
话分两头,撤退的兵工厂工人在贺庄小学安顿了下来,几个教室分男女在里面休息。李加渝带着一个干部在各处巡视。李加渝看见运下来的物资散乱地堆放操场上,有些生气,对那边休息的工人喊道:“过来几个人!你,你们!”几个坐在地上的工人起身过来。
李加渝:“你们把物资都堆放整齐,兵工厂就这么点家当,爱护一点。”于是,工人们再次提起精神搬动那些箱子筐子,李加渝拿出小本本,一件一件地清点、记录。
教室里,李青岚在逗小英玩:“小英,你喜欢唱歌吗” “喜欢。” “给阿姨唱一个歌,好不好?” “我不会唱。” “阿姨教你唱,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不好?” “妈妈说,你是妖精。”
那边的欧大嫂急了,忙喊道:“小英,过来!”“嗯。”
李青岚站起来,向欧大嫂走过去:“欧大嫂,你对我有意见呐?”
欧大嫂:“没有什么意见。
李青岚:“我为什么是妖精呢?“
欧大嫂:“大妹子,你别介意,我们家乡大家都这么叫长得漂亮的女人,亲热嘛,嘿嘿,你真漂亮,你看你这双眼睛,勾魂啊。”
李青岚:“欧大嫂,你也很俊啊,你还没有来这儿的时候,我就常听你们家欧团长夸奖你,说你又俊俏,又能干,又体贴,说你是他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欧大嫂:“真的?“
李青岚:“怎么不是真的,不然,那天我一下就认出你来,知道你就是欧团长的那个俊俏、能干的媳妇。”
欧大嫂:“什么好福气?哼,我要和他离婚。”
李青岚:“为什么?”
欧大嫂:“为什么?他被狐狸精把魂勾去了,回到家里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
这时,两个炊事员端了一盆窝窝头一盆玉米糊进来:“开饭罗!”
“进攻!炮击!”铃木命令部队开始了第二次进攻,日军的几十门五零炮,八零炮又向黄龙山倾泻炮弹。这次,炮弹的目标是黄龙山上的八路军阵地。瞬间,八路军阵地淹没在火光烟雾中。
日军的炮弹暴雨般的下来,战士们纷纷躲藏。一时间,碎石横飞,浓烟滚滚。一块飞石砸来,刘大成仰天倒下,左脸鲜血长流。孙刚见状大喊:“卫生员!卫生员”一个卫生员猫着腰跑过来,赶紧给刘大成包扎。
肖树书又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大吼大叫,在战火中跳跃。
一个新战士在战壕里发抖,孙刚一只手护着他:“别怕,别怕!马上就过去了。”
方小双沉着地卧倒在战壕里,他身边是赵雨。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弹片飞来,赵雨“啊”的大叫了一声,赵雨的左手飞在了一边。方小双忙扑过去,赵雨痛得“哇哇”直叫。方小双:“卫生员!卫生员!”他看见不远处的卫生员倒在了战壕里,双腿已经没有了。
方小双环顾四周,拼命喊叫:“班长!班长!”孙刚闻讯爬着过来了。“班长,赵雨受伤了!”
孙刚大叫:“卫生员”!方小双拉拉孙刚,用手指了指,孙刚看见卫生员已经牺牲了。
孙刚背上赵雨,向后方跑去。
黄龙山的后方就是山背的一个山洞,这里是吴晓薇主持的前线卫生所。
地上已经躺了十几个伤员,一盏煤气灯照亮着山洞深处一张大石桌,这是临时手术台。几个重伤伤员被战友扶着抬着,在等待手术。
两个护士按住一个被炸伤腿的战士,吴晓薇用医用锯子锯下那血肉模糊的伤腿,“吱吱”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伤员大叫不止。吴晓薇锯下伤腿,扔在一边,包扎包扎,抹去床板上的鲜血。
吴晓薇:“抬走。下一个!”
孙刚背赵雨来到吴晓薇面前,把赵雨往石桌一放。
孙刚:“吴医生,你给治治!”
吴晓薇:“孙班长,你等一下,你看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
孙刚:“他的伤重,你先给看看!”
吴晓薇:“孙班长,你看,这儿来的都是重伤员。”
孙刚:“废话少说,你治不治?”
吴晓薇:“请你先等一下。小王,先给这个伤员止血!”
孙刚拔出驳壳枪,指着吴晓薇:“你快给我看!”
这时一支手枪顶着孙刚的脑袋,原来是欧德海。欧德海一把下了孙刚的枪,一拳把孙刚打翻:“******!造反啦!孙刚,你他妈不准搞本位主义,排队!赵雨,你别怕,先给你止血。”
一个伤员被抬上手术台,哇哇大叫,欧德海把手臂伸进他的嘴:“咬着!叫什么叫,你还是不是爷们!”伤员哪敢咬下去,只得忍住了疼痛,不再大叫了。
日军的炮击停止了,铃木指挥刀一挥:“前进!”日军又一次向黄龙山八路军阵地发起进攻。
可他们一冲到黄龙山山脚才知道什么叫堕入深渊!连绵近两百米的山下,陆陆续续炸响了地雷、绊雷、挂雷、子母雷,空中腾起的火光烟雾里是七零八落血肉模糊的四肢,刺破耳膜的是凄厉恐怖的尖叫,一直到一百多颗夺命的地雷个个爆发完了杀敌的怒吼。
冲在前面的日军已经伤亡过半,放下望远镜的铃木不由得咬得牙齿“咯咯”发响。
没有撤退的命令,后面的日军仍然杀气腾腾地往前冲。
阵地上的战士们开始了射击。方小双瞄准一个鬼子开枪,鬼子应声倒下。旁边的孙侯仕伸出大拇指:“好样的,小双!”
方小双:“你也不赖,两个了吧?”
孙侯仕:“三个啦!来啦来啦,第四个送上来了!”孙侯仕赶紧瞄准,枪声一响,鬼子没有被击中。“******,浪费老子一颗子弹!”他又拉响了枪栓,眯着左眼瞄准。
方小双:“看我的!”方小双一枪命中,“五个!”
刚才害怕的那个新兵,在战壕里打着抖,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把步枪先伸出战壕,小心地伸出头,可刚把头伸出战壕,那知一颗子弹打来,击中了他的脑袋。见状,孙刚大吼一声“小石头!”他咬着牙,眼睛喷着火,上前把新兵抱下了战壕放平在地上,突地站起来,“****的!****的鬼子!”他狂骂着一连扔出了三颗手雷。
肖树书又在阵地后鼓掌大笑,跳来跳去,子弹从他身边擦过,可他就是命大,好像子弹都绕着他走。
工事里,战壕里,战士越打越猛。民兵们也毫不示弱,在残酷的战斗中升华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日军的冲锋,又一次被阻击,士兵趴在山脚下,上下不得。前方山坡上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和伤员,几个手臂上戴着红十字袖套的日军卫生兵跑上去把伤员、尸体往回拖。
这时,天色一下暗了下来,几声雷鸣,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铃木躲进帐篷避雨,他看看手表,十分失望:“传令!停止进攻,回营地修整!八格,天公不作美!”
外面下着大雨,战士们都躲进了哨所、据点、山洞。战士们就着凉水,吃着馒头、大饼。
方小双情绪低落,慢慢地嚼着馒头,他知道了赵雨被送到了后方,就算往后治好了伤,赵雨也只有一只手了,小双不由得掉下了眼泪。孙刚过去安慰他:“小双,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赵雨还有一支右手,还可以吹号,投弹。”
方小双带着哭音问:“班长,为什么团长不让先抢救赵雨?”
孙刚:“哎,伤员都是阶级弟兄,都是革命战友,谁该先,谁该后呢?团长给我那一拳真还给我打明白了。”
刘大成头部和半边脸包着纱布,孙侯仕在给他喂水,然后又撕一块馒头喂在他嘴里。
孙侯仕:“大成,你这么大的个子,以后左眼戴一支黑色的眼罩,威风得很嘞!”
刘大成:“威风个屁,像个土匪!”
孙侯仕:“哎,你还有个好处,以后进戏院子看戏,可以买半价票了!”一句话,连方小双也跟着大家笑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雨仍然下个不停,战士们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这时一个通讯员跑过来摇醒孙刚,小声地:“孙班长,到营部前沿指挥部开支委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