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厂的阵地上,仍然是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在战争中摸爬滚打过几年的老兵油子,立即能闻到炸弹爆炸前的气息。
战壕里的战士们摩拳擦掌,屏住了呼吸。赵振戈在一个战壕的的缺口上俯身盯着进攻的日军,看到鬼子们蹑手蹑脚走进了射程内,赵振戈终于爆发了:“打!”
埋伏的战士们也爆发了!顿时,一片枪声如骤雨般袭来,只看见弹壳翻滚跳跃,机枪喷吐着火舌,一个个手榴弹在空中画着密集的弧线,暗堡的枪孔向外吐出火焰,积雪的树冠中也喷射着一道道烟火。
老兵油子的预感又一次被验证,敌方阵地的沉默真是暗藏杀机,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天空的沉闷,一道闪电,一声炸雷立马就拉开了狂风暴雨的大幕。
冲锋的日军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士兵被击中,手榴弹在冲锋的鬼子中爆炸,残肢断臂被炸得在烟雾中上下翻飞。
日军士兵举枪还击,但举目四望似乎又找不到目标,那些呼啸的子弹、从天而降的手雷、手榴弹就像天兵天将从空中突然变幻出来似的。整个山谷都是敌人,整个石壁都是武器,日军一下陷入了地狱里。
在日军军官的极力嘶叫的命令下,几分钟后,日军部队才恢复战斗正常的状态。机枪都找到了各自的有利地形,士兵们也进入了反击应有的作战状态,于是,凶狠的歪把子机枪颤抖着嘶叫着喷射着火舌,五零炮的炮弹也一颗颗落入了山坡石壁上的八路军阵地,士兵们也判断出了八路军射手的大致位置,开始了有的放矢的反击。
毕竟日军的人数众多,武器装备先进,进攻的队伍在缓慢地向前推进。
在面朝桃花寨方向的兵工厂大门外的阵地上,李青岚代领的民兵队伍从两边的山崖上阻击着迟迟赶来的原生大佐的联队。
民兵们在石头垒起的工事里往日军队伍中甩手榴弹、麻尾弹、挂雷,李青岚用驳壳枪点射日军,张婉花也端起一支三八大盖瞄准日军射击。
张婉花:“打中了!打中了!”
李青岚猛一下按住她的头,一梭机枪子弹从她头上扫过去,吓得张婉花直吐舌头。
李青岚:“婉花,打仗首先要保护自己,记住!”
张婉花连连点头:“嗯。”
李青岚:“同志们!咱们边打边撤!”
张婉花:“怎么要撤退?我才消灭一个鬼子?”
李青岚:“婉花,打仗不光是一个人的战争,要有整体的战略、战术!”
李青岚说着又射出了几发子弹,张婉花又把子弹推上膛,瞄准,射击。
在兵工厂山上的战壕里有战士受伤,阿米娜猫着腰跑来抢救,包扎。一颗炮弹飞来,几个战士被爆炸的火焰吞没。
欧德海:“兄弟们!注意隐避!慢慢放鬼子进兵工厂。”
战士们打一枪停一下,炮弹来了赶紧卧倒,炮弹爆炸后又举枪射击。
日军慢慢逼近,不到一百米了。
欧德海:“兄弟们,撤!”战士们顺着战壕撤退。
八路军的枪声渐渐稀少了起来,日军指挥官隐约感到了胜利即将到来的狂喜,他知道这是八路军最后的抵抗,那是强弩之末,他兴奋地大声喊道:“冲啊!活捉赵振戈!”
大股大股的日军从几个方向冲进了兵工厂。原生的联队也“突破”了李青岚民兵的阻击,几百个鬼子也从兵工厂大门冲了进来。
两股日军部队在兵工厂的广场上会师,他们相互击掌,抛甩军帽,拥抱欢呼。
在黄龙山第二防线的日军指挥部里,一群围着铃木的军官放下望远镜,互相祝贺。
副官:“司令,我军士兵的战靴已经踩踏在了八路军兵工厂的地上了!”
铃木:“哈哈哈,马上向总司令部报告喜讯!”
副官:“我已经把电文拟好了。”
铃木:“好好,副官,你还是斗志饱满,信心十足啊!好,我们大日本军队就要这样的精神!
副官:“谢谢司令!“副官转身进指挥部找电报员去了。
铃木:“备马来!我要去看看这个八路军兵工厂的真面目!”
参谋长:“司令,你暂时不要去,等战局稳定,八路军残敌清理干净你再去不迟。”
铃木:“嗯,八路军是打冷枪的高手,好,清理干净再去,反正他兵工厂没长腿,跑不了!“
众军官“哈哈哈”一阵狂笑!
在黄龙山兵工厂广场上,日军分成几个方阵坐在地上,报数声此起彼伏,一些军官跑来跑去在清理士兵的人数。
广场一角是一个救护站,大批伤兵聚集等待包扎、治疗、抢救,军医和卫生兵在忙碌着,一队士兵把伤兵一批批送下山去。
日军炮兵队伍还在山下的阵地里,后勤辎重部队还在日军的驻地上,在进入黄龙山沿途各个地段都有日军部队在休整和清理战场,一部分日军士兵在搬运阵亡的日军尸体,一部分日军士兵在收集着重伤员,轻伤员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往山下驻地走去。
一种凝重却又轻松的情绪在日军队伍中传递,一场恶战终于结束,结局是大日本皇军攻占了八路军兵工厂,取得了渴望已久的胜利!
一队日军工兵手持探雷器在一个个空荡荡的车间里搜查,一群日军在兵工厂厂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一群日军在女工宿舍里搜查,搜查到几条花裤头。一个士兵用步枪刺刀挑着花裤头出了门,逗得士兵们的阵阵哄笑。
铃木一行军官骑马来到广场,环顾四周,铃木得意洋洋:“想不到,深山里竟然有如此规模,如此正规的兵工厂!”
副官:“可惜啊,我们没有抓住赵振戈!”
铃木:“这个赵振戈,如果为我们天皇效力,他将创建多大的伟业?遗憾哪!”
一个军官给铃木照相。铃木下马,来到兵工厂厂部前。
铃木:“来来来!我们在这里合个影。”
铃木居中,双手杵着指挥刀,左右及后面站着军官们。照相的新闻官拉开距离,“咔”的一声,影像定格。
照完相,警卫员牵来战马,铃木跨上了上去:“安放炸药,今天晚上炸了它!统统炸毁,让八路军回到两年前!”
副官:“嗨!”
铃木:“同时,找到八路军隐藏的机器设备,统统炸毁!”
副官:“嗨!”
铃木:“留给你们的就一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后,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就会赶来,那我们又将进行一场恶战了!”
副官:“嗨!”
铃木:“哈哈哈,那只是最坏的情况,至今我们还没有任何情报可以做这样的判断。哈哈!”
在这之前,那时夜色刚刚来临,山谷的天色比山谷外又早了半个小时暗了下来,赵振戈带着方小双等几个战士,顺着石崖,悄悄地潜行。他们潜入隐蔽水闸的山洞,来到水闸前。
水闸已经结冰,赵振戈、方小双拿出随身携带的铁锤,敲击水闸摇柄、滑轮上的冰层。不一会儿,冰层清理干净,水闸可以活动了。
赵振戈:“我说这伎俩就用一次,那知还有二次,幸好修复了水闸。”
方小双:“苏兆明书记要修复水闸,你当时还不同意。”
赵振戈:“是啊,兆明书记想得远。来,我们一起把水闸放下来!”
赵振戈和战士们使劲摇动手柄,闸门缓缓从洞顶降下。冰层下的河水开始上升,暗河河面的冰层开始被河水顶裂,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
赵振戈:“走,同志们。”赵振戈和战士们快速撤离了山洞。在山岩上,远远地看见兵工厂广场四周点燃了火把,“******,这小鬼子还要干什么?开庆功会?开联欢会?”赵振戈心里想着,旋即又加快了脚步。
黄龙山兵工厂广场的四周布满了火把,火把照亮了战胜后的日军士兵,他们正在享用晚餐,他们吃着米团、鱼干、咸菜,饮着水,聊天,打闹,显得很放松。
几个少佐在几大块士兵方阵前吹起了口哨,士兵们赶紧终止一切活动,起立集合。
参谋长:“士兵们!我们再休息一个小时就撤回原城,你们回去以后,就可以写信告诉家乡的父母,你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你又为天皇立了功!好好休息,一个小时后出发!”
士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就在日军撤离前的一个小时,在黄龙山山洞的暗道里,响起了急促而又轻微的脚步声,那是一支排成单列的八路军特务团队伍,赵振戈走在前面,长长的队伍跟在后面。在一个分叉的洞口,赵振戈指示后面的部队向右边暗道前进。走过去一百来人后,赵振戈叫后面的部队跟着他向左边的暗道向前。
同时,欧德海率领着一支部队攀爬山崖,从黄龙山外侧面向山谷行进。
而李青岚率领的的民兵队伍在密林小道里穿行,奔向预定的位置。
在黄龙山外的二十里外的山路上,八路军主力部队一个师两千多人在急行军。队伍着装整齐,步兵连队,炮兵连队,机枪排等气势非凡。
军官骑在马上,指挥部队,部队走到一个岔路口,一部分向东,一部分向西。部队在跑步前进,除了偶尔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只听得见轻快而整齐的脚步声。
八路军另一个师的部队也在急行军,看起来和那个师一样的充满着战斗力。
在八路军特务团和主力部队里外、左右编织的包围圈正在向黄龙山紧缩的时候,日军部队已经集合好,士兵们手里举着火把,只见参谋长军刀一挥。
参谋长:“起爆!”
日军爆破兵工厂的工兵正要摇动起爆器的手柄,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来,同时,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在天空升起。紧接着,一声轰鸣,一发五零炮弹在日军两个手握起爆器手柄的工兵中间爆炸,顷刻,密集的步枪、机枪、五零炮炮弹爆炸声像海啸一般呼啸而至。兵工厂周围的山崖似乎全部变成了枪炮的发射口,日军一下炸开了锅。
参谋长举着的指挥刀没有放下,而是在空中乱舞,他惊慌失措地喊叫着:“不要乱!不要乱!各部队不要乱!组织还击!”
一颗五零炮弹飞来,参谋长飞上了天,这是这次战斗中被击毙的最高职务的日军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