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三十多米的小队长回过头来喊道:“林林少佐!八路军没有弹药啦,就十几个人啦!”
林林从容地站起来,军刀一指:“兄弟们!前进!”日军士兵端着枪,“哇啦哇啦”喊着向前冲去。
就在这时,“呯“的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小队长一头栽了下去。紧接着,枪声四起,子弹飞了过来,手榴弹甩了过来。
日军又死伤多人,其余的鬼子赶忙卧下还击,五零炮、八零炮又向桃花寨阵地猛轰。
桃花寨阵地上,响天雷挣扎着要甩最后一个手榴弹,他握着一颗手榴弹的手艰难地举了起来,突然,轰”的一声,一颗炮弹落了下来,火光闪耀,土石纷飞,一块弹片扎进了他的胸膛,胸前马上染红一片,他呼吸急促,喷着血沫。
李加渝:“老雷!老雷!”
响天雷:“李书记,你,你说过,你是我的介绍人,我的介绍……人。”
李加渝:“老雷!老雷——!”
响天雷头一歪,没有了气息,眼睛看着李加渝,那神色,好像在等着李书记兑现做他入党的介绍人。李加渝含着眼泪,手剧烈地颤抖着给响天雷抹上了眼睛。
李加渝放眼一看,整个桃花寨阵地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日军炮击后,又开始了进攻。李加渝架着一挺机枪,一口气就射出子弹上百发,打得日军东倒西歪,日军还是近不了阵地。
林林少佐在一棵树后面狂叫着:“你们!三门火炮!给我把这一挺机枪炸了!”三门五零炮对准了李加渝开了炮。
炮火中,李加渝扫射一下,又马上跑开,不断变换射击位置。一个个鬼子在他的枪声中倒下。
终于,一发炮弹飞来,一声巨响,在李加渝的头上爆炸,炸烂的机枪碎块在空中慢慢翻飞。狂风骤起,刮起地上的积雪,漫天飞舞。
铃木在指挥部前用望远镜观战。
铃木:“通信兵,原生联队有没有消息?”
通信兵:“司令,没有。”
铃木:“这个原生,坏我大事,我要送你上军事法庭!”
参谋长:“司令,靠不了原生,我们正面进攻加大力度吧!”
铃木:“八路,我要把你们的阵地烧成一片焦土!燃烧弹!”
日军炮兵阵地的几门山炮瞄准了八路军二线阵地。装填手极其小心地抱起燃烧弹,装进炮膛。号令兵小旗一挥,炮弹出膛。
一颗颗炮弹带着烟雾划过天空,飞过黄龙山峰,向山中的二线阵地飞去。
十几颗燃烧弹落在了特务团二线阵地上,顿时,整个阵地烈火熊熊,烟雾腾腾。阵地上,身上着火的战士有在地上打滚的,有在互相拍打灭火的。
又一颗燃烧弹炸开,正在掩体里严阵以待的孙刚身上燃烧起火焰。一股日军乘机攻了上来,孙刚顾不得灭火,抓起一捆五个手榴弹,一跃而起,跳出掩体。
孙刚带着烈焰像一个火球冲向敌群,拉响了一捆手榴弹,引线“哧哧”作响。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欧德海的脑海里闪现出许多影像:李花萍忽闪着那期盼的眼睛,小草的天真的笑脸,旋转的纺车,他为小草织好的小毛衣,那把快要完工的木头手枪……
随着一声巨响,各种影像化着碎片着向四面飘散消失,一把木头手枪落在地上,燃烧着。
日军借助火势又发起了进攻,几个日军士兵对着暗堡用火焰喷射器器近距离喷射。
暗堡里的三个八路军战士顺着暗堡的通道拐进山洞,火焰在拐弯处“呼呼’着响,火舌张牙舞爪舔着岩石。
一个拐进了山洞的战士从石壁上取下一块石头,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石洞,从石洞里看出去,正是一个背着火焰喷射器的日军士兵。
战士一枪打了出去,结果了那个日军士兵,火焰喷射器掉在地上,喷嘴的烈火射向一边的日军,几个日军士兵被烧得跳了起来。
在黄龙山第二防线指挥所内,赵振戈正在给驳壳枪的弹夹装子弹。
欧德海一身烟熏火燎,军装上又是土,又是血,急匆匆进了指挥所。
欧德海:“妈的个奶奶!阵地都成了火焰山了!”
赵振戈:“铃木急了,这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
欧德海掏出怀表,一看,已经变形了。
欧德海:“嘿,老子的表也牺牲了,老赵,现在几点了?”
赵振戈看了一下手表。
赵振戈:“五点二十五分。老欧,你的怀表给你挡了一块弹片,立功了!”
欧德海:“以后我每个口袋都装一个表!”
赵振戈:“那你成了表哥了!”
欧德海:“老赵,说正经的,几点撤退?”
赵振戈:“七点。”
欧德海:“好,老子在火焰山上再烤两个钟头,一会见!”
欧德海大步走了出去,赵振戈抓起两把子弹放在裤包里,拿起一把缴获的日军指挥刀也跑了出去。
日军向特务团阵地发起进攻,有几百人向欧德海的阵地冲来。
欧德海代领着一个连的兵力守在在一个山谷阵地前,山谷是通向兵工厂的通道。日军冲到了山谷前的和战士们交上了火。
打了一会儿,欧德海诈败,带领战士们往两边的山崖上逃跑。几百日军却没有追击,在山谷中径直前进。
奔跑在黄龙山山谷中的日军很是兴奋,日军少佐也好像看到了渴望中的胜利,他得意地向士兵们喊道:“兄弟们,冲进兵工厂,活捉赵振戈!”
不远处的山崖是传来一个声音,那是赵振戈,只听到他喊道:“小日本!我在这儿!你们来吧!”
日军少佐一下回不了神,顷刻,少佐脸上露出狂喜:“兄弟们!活捉赵振戈!冲啊——!”
欧德海看见鬼子没有追上来,立即又率领部队往回冲。这时,赵振戈和战士们已经用机枪、手榴弹、石头居高临下猛烈在打击山谷中的日军了。
日军招架不住,少佐:“我们中计了!后退!后退!”日军调头往后撤退。但是,欧德海已经在后面占据了山谷口的高地,机枪、五零炮、手榴弹又把日军打了回去。
就这样,鬼子前面是赵振戈带领的战士们的迎面痛击,后面又是欧德海的阻击,少佐带着部队在这不到一公里的山谷中跑过去又跑过来,首尾难顾,死伤不少。
不知不觉,黄昏已然来临,晚霞如血,朔风如刀。贸然进入黄龙山谷中的日军减少了一小半,剩下的日军也精疲力竭。
少佐也是累得快趴下了,他喊叫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丹田之气,他的声音发软发涩:“兄弟们,我们不,跑跑啦!跟八路拼,拼了!”
日军在山谷中找好地形,集中火力向前方的赵振戈一部发起猛烈地攻击,想往前突围;一小部分鬼子向后面是欧德海还击,想压制或减弱欧德海的火力,以减少他们的损失,争取突围成功。
欧德海看见日军已经疲敝不堪,战斗力在急剧下降,他向大家喊道:“同志们!上刺刀!冲啊!”
欧德海一马当先,率领战士们冲下山崖和日军士兵展开肉搏战。
那边山谷上的赵振戈一看,欧德海已经和鬼子打成了一片,也不好再射击、甩手榴弹了。为了加强欧德海的力量,共歼日军,赵振戈大喝一声:“同志们!冲啊!”赵振戈挥舞着那把缴获的日本军刀,冲向了日军,战士们也随后冲了下去。
欧德海的刺刀又快又狠,连续捅翻了三个鬼子兵。
赵振戈的日本军刀挥舞起来,像变化莫测的一道白光,日军纷纷躲避,被军刀砍到的不是掉了胳膊,就是少了头皮耳朵,或者就是身首分家。
战士们也勇猛异常,打得又累又紧张的日军丢盔卸甲,往山谷口逃跑。
铃木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在观战,一脸的气急败坏。
铃木咆哮着:“愚蠢!愚蠢!”
黄昏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间天就黑了,山坡上插着一排火把,晃动的火光照亮着新垒起的十几个小土包。赵振戈、欧德海带着一队人在安葬牺牲的战友。
还有一个土坑没有掩土,二十多个八路军干部战士围在土坑前,土坑里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遗体,
欧德海拿着一支烧黑了的木头枪,拍拍土,吹了吹,轻轻地把它放在遗体的胸前,他蹲在地上,火光闪动着他眼里的泪花。
欧德海:“老班长,你,你……。”他说不出来了,眼泪“叭嗒叭嗒”的掉下来。
在黄龙山桃花寨乡亲们疏散的山洞里面,树枝、柴火在一个汽油桶里燃烧着,映红了山洞的石壁,映红了李花萍和小草的脸。
李花萍还在缝制着山羊皮皮背心,嘴里哼着催眠曲,不时伸手拍拍身边睡着了的小草。
李花萍低声地哼着:雪花飘飘啊炉火儿跳跳,
我的宝贝啊你快快睡觉觉,
明天一早爸爸就要回来了,
带给你一张大红的立功喜报。
黑夜里,黄龙山第二防线的主阵地上,欧德海还在指挥着战士们清理着战场,一个个战士身上背了好几条枪,口袋里装的,手上提的都是日军的弹药和手雷。
赵振戈跑来,给欧德海一个漂亮的金色怀表。
欧德海:“给我的?”
赵振戈:“对!比你那个破表好多了。”
欧德海:“你要陷害我?”
赵振戈:“哪里哪里,这不是战利品吗?战利品要上缴给团长嘛。”
欧德海:“好,我可以先保管,仗打完一律上缴。”
赵振戈:“那是当然的啦!老欧,该撤了吧?”
欧德海:“嗯。同志们!撤退,撤到第三道防线——水窑口兵工厂!”
赵振戈:“同志们!我们放鬼子进厂区,关门打狗!用地雷阵好好款待他们!”
战士们都大声欢叫着:“啊!啊!”
又撤退了,特务团部队行进在山路上,赵振戈走在前面,欧德海断后,阿米娜和伤兵队伍在中间。这时,从岔路口那边传来了一支队伍行进的人声和脚步声。
赵振戈向后举起手,部队停止了前进,大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赵振戈把手枪掏出来,战士们也一下端起了枪,欧德海也提着枪从后面跑了上来了。
渐渐的,部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快到岔路口了。
赵振戈闪到一棵大树后面厉声喝道:“什么人!”
结果也许是赵振戈最意外最想听的声音,“是我!李青岚!”原来是李青岚的民兵队伍,大家虚惊一场。
赵振戈赶忙走上前去:“是你啊,李连长,怎么,阻击任务完成了?”
李青岚:“赵厂长,你装傻呀,鬼子的联队来了吗?”
赵振戈:“没有来吧?欧团长,我们好像没有腹背受敌吧?”
欧德海:“是啊,是李主任给他们打招呼了吧?哈哈哈!”
李青岚:“你们两位领导,不想听汇报啦?”
赵振戈:“好好,说正经的吧。”
李青岚:“报告总指挥,欧团长,民兵加强连重创日军原生联队,胜利完成阻击任务!”
张婉花在一边插话:“赵厂长,欧团长,青岚姐的冰上地雷阵地把鬼子打垮啦!爬不起来啦!”
赵振戈:“了不起!正好,现在你们和我们一起,再来一个山谷地雷阵!”
李青岚:“是!”
张婉花:“赵厂长,阿米娜姐姐呢?”
赵振戈:“在后面的伤兵队。”
张婉花:“什么,阿米娜受伤了?”
赵振戈:“不是,你别紧张,是阿米娜带领的伤兵队。“
张婉花:“青岚姐,我去看看阿米娜姐姐。”
李青岚:“去吧!”张婉花跳着往队伍后面跑去。
山洞的一角,石头垒起的灶台上,一口大锅放着几层蒸笼,冒着热气。旁边有一个大门扳,李花萍和一群妇女在揉面,做馒头。
山花婶:“花瓶妹妹,今天,我偷偷回到我家里,把坛子里的酸菜都带来了,一会儿让你吃个够。”
李花萍:“哎呀,你别说了,一说我又流口水了。欧,哦——。”李花萍又要想吐了。
山花婶:“嗨,说起风,就是雨,快,快!到洞口去!”
李花萍跑出山洞,小草跟着跑过去。
小草:“妈妈,你到哪里去?”
山花婶在洞里面喊道:“小草,你妈要给你生个弟弟啦!”
这时,老村长匆匆赶来,在洞口给李花萍撞个满怀。
老村长:“嘿,花萍,大妹子!我正要找你呢。”
李花萍:“哦,老村长”
老村长:“大妹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又有骨气,又要强的女人,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没有什么事能打得跨你……”
李花萍:“老村长,你这么夸我,又是有什么事要我带头了吧?”
老村长:“嘿嘿,没,没有。”
李花萍看着老村长, 眼神慢慢变得充满惊恐,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老村长的胳膊。
李花萍:“老村长,老孙,老孙怎么啦?”
老村长:“大妹子,你要挺住……”
李花萍:“你说!孙刚他怎么啦?”
老村长埋着头,嘴里叹了口气。
李花萍大叫一声:“啊——!”
李花萍一下瘫坐在地上,呛天呼地,大哭起来,双手重重地拍打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