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了的飞机变成了一团火光,残骸四散。方小双在战壕里跳起来:“看看!日本飞机被打中了!”“是我们赵厂长打的!”“好啊好啊,赵厂长太棒了!”
阵地上的八路军战士都欢呼击掌。欧德海抓下军帽,捏在手里发抖:“赵振戈,你他妈也太神了!”
铃木在帐篷外望着空中飞机爆炸后的烟雾,莫名的光火:“八格!土八路怎么会有高射机枪?”
副官:“怎么没有一点点这方面的情报?”
铃木:“炮击!炮击!把八路的阵地给我统统的炸平!”
日军炮兵阵地上口哨声响成一片,每门山炮前站着士兵手拿三角旗用旗语指挥。所有山炮转动炮筒对准八路军前沿阵地。
指挥官手旗一挥:“开炮!”十几门山炮喷出炮弹,带着烟雾向黄龙山呼啸而去。
大量的炮弹落在了阵地上,石壁上,山岩上,密集的炮声震耳欲聋。炮弹呼啸而至,阵地上的战士们纷纷卧倒,躲藏。炮弹落在工事上,工事被炸毁,几个战士牺牲,负伤。炮弹落在战壕里,战壕被炸烂,又有战士牺牲,负伤。炮弹落在哨所前,哨所炸飞,战士们躲在山洞里,石块飞来,打伤几个战士。
日军步兵阵地上,几个方阵的日军手持步枪、机枪、八零炮等轻重武器和长梯半蹲在地上,跃跃欲试,等待命令向黄龙山发起进攻。
炮弹从他们头顶的天空飞过,日军士兵们遥望着黄龙山,黄龙山一片火海,笼罩在硝烟之中。
赵振戈和欧德海站在电话机前,话务员使劲地摇着电话机手柄。
话务员:“喂!喂!我是黄龙山!我是黄龙山,请接参谋长!赵厂长,电话接通了。”
赵振戈接过话筒,擦一把汗:“参谋长。我是赵振戈!日军炮火非常猛烈,已经对阵地构成了重大威胁!我和欧德海同志决定使用大炮,现向你请示,仅有的十二发炮弹,现在可以使用几发?”
参谋长手捂话筒,转头问旁边的八路军首长:“首长,赵振戈要动用大炮,请示可以使用几发炮弹。”
首长:“这门大炮是我们一年前缴获的宝贝,炮弹用完也就成了一堆废铁,不过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全部给我打完!全部还给日本人!”
参谋长放开捂着的话筒:“赵振戈,首长说了,全部打完!”
赵振戈在听筒里也听见了首长的声音:“是!全部还给日本人!”
赵振戈放下电话对欧德海说:“老欧,炮弹全部给我们用了!哎,你那个神炮手,炮排的张排长,还不叫来?”
张排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报告赵厂长,我已经等在这儿了!”
赵振戈:“老欧,你打了提前量?”
欧德海:“那是我?张排长昨天就在跟我蘑菇了,要打炮,要打炮!”
赵振戈拍拍张排长的肩:“今天让你打炮啦!你可别浪费炮弹哦!”
张排长:“请赵厂长放心,一定不让总部首长刮你的鼻子。”
赵振戈:“哈哈哈,你是怕我刮你鼻子吧?,快快!快行动!”
张排长和几个战士把山洞里藏起来的大炮推了出来,炮筒对着山下的日军阵地。欧德海和几个战士又一枚一枚地把十二颗炮弹从山洞里搬了出来,放在大炮旁边,炮连的战士们把十二颗炮弹擦得锃亮。不到一个小时,八路军唯一的一门大炮像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挺立在阵地上了。
张排长调整着大炮的高低、方向,又跑到洞口山岩边仔细查看日军炮兵阵地的距离、方位,然后再调整大炮的高低左右。
张排长正儿八经地喊道:“各就各位,预备—!装填手!装填炮弹!”装填手用标准的动作熟练地把炮弹装填进炮膛。
张排长再一次确认目标,张排长响亮的声音很是动听:“开——炮!”副炮手拉动机关。
炮弹出膛,大炮往后一坐,山洞也震动了一下。炮弹在天空划过,直奔目标而去。
日军炮兵阵地上,炮兵正在装填炮弹,指挥的士官举起了三角旗。
就在这时, “呜——”的一声,八路军的炮弹落在日军的两门山炮之间,“轰”的一声巨响,连人带炮给炸翻,三角旗在天上飞舞。
接着,不到十秒钟,又是一发炮弹落下,弹着点横移了十来米,刚好又落在两门山炮之间,“轰”,又是一次人仰炮翻!
十二颗炮弹打了六发,炮兵阵地已经面目全非,日军的炮弹也被引爆,一连串的爆炸,让炮兵阵地变成一片火海。这次特务团张排长的六发炮弹大破日军火炮阵的神话自此在八路军各个部队流传。
赵振戈用望远镜观察日军炮兵阵地。
欧德海连呼:“好样的!”
赵振戈:“真是名不虚传!张排长,我为你请功!”
张排长“嘿嘿“笑了两声:“赵厂长,团长,还有六发炮弹,往哪儿打?”
欧德海:“打哪里?哪里有鬼子,就打哪里!”
赵振戈:“对,鬼子的步兵阵地也给他几发,留两发给铃木!”
欧德海:“对,对,留两发给铃木,他奶奶的!”他抠抠后脑勺,“他奶奶的,这铃木老狐狸在哪里了?”他看着张排长,张排长又开始调整着大炮的方位。
待命的日军步兵望着被炸成火海的炮兵阵地,眼里露出茫然的神色。
突然,他们头顶上“呜——”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家急忙卧倒。炮弹在人群中爆炸,胳膊、腿飞上了天。
又一颗炮弹落在了人群中,可没有爆炸。再一颗炮弹落在了人群中,爆炸了。
几个日军军官拼命喊叫:“散开!散开!”话为落地,又是一颗炮弹落在了人群中爆炸。
在帐篷外高地上观战的铃木看得目瞪口呆,继而大发脾气:“副官!哪来的大炮,哪来的大炮?”
副官一脸茫然。铃木两耳光扇过去:“为什么没有情报,为什么?”
这时,天空中有一阵“呜——”的呼啸声响起,直奔帐篷而来,副官马上扑过去把铃木按到在地上,炮弹在附近十米处爆炸,把司令部作战处的几个军官送上了天。不到十秒钟,又一颗在远处爆炸,两辆军用卡车报销了。
铃木从地上爬起来,满身都是土渣,他也顾不得拍打,两手握着拳,双脚叉开站在那里,两眼喷着火,直勾勾盯着黄龙山。
副官的额头流着血,一身泥土,看着铃木,准备再一次把他扑倒在地。可是,再没有炮弹的呼啸声了,他看看铃木,铃木一动也不动。糟了,铃木司令脑袋受了伤?他试探着上前,伸手去拍打铃木身上的土渣,可铃木一个耳光扇过来,好重!副官被打得后退了两步,差一点摔倒。
铃木转过身来,指着副官的鼻子,一步步逼过去,副官一步步后退。
旁边的参谋长等几个军官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副官的命运在下一秒钟发生什么变化。
铃木走了三步,停下来又突然转过身去,对着黄龙山,大声咆哮:“赵振戈!你还有什么花样?统统给我拿出来!拿出来!”
天黑了,一个大山洞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八路军伤员,山洞顶上掉着一盏煤气灯,几个军医和护士在忙碌着。
阿米娜在给一个叫张桂山的伤员包扎腹部伤口,张桂山大声呻吟。
阿米娜:“小兄弟,你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养好了伤,你照样可以跑,可以跳。”
张桂山:“真的吗?俺家里的地还等着俺回去种,俺不能残废了。”
阿米娜:“不会的,你伤好了还可以种地,还可以娶媳妇,生孩子!”
张桂山:“俺已经娶了媳妇了。”
阿米娜:“好啊,真看不出,你这么年轻。”
张桂山:“俺还没有娃,俺们还能生娃吗?”
阿米娜:“可以,你们还可以生,你相信我!”
张桂山:“好好,相信你,哎哟——。”
阿米娜起身,又去照顾其他的伤员。
张桂山招呼身旁的一个头上缠满纱布的战友:“哎,老乡。”
这个老乡叫张云山,张桂山的一个县的,他懒懒地应了一声:“哎。”
张桂山:“老乡,这个洋大夫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好,声音又好听,对人又和气又亲切。哎,这下俺放心了,命根子保住了,俺们家的香火断不了啦。老表,你不替俺高兴啊?”
张云山:“嗯。”
张桂山:“老乡,难得俺遇上了你这个东北老乡,你媳妇长什么样,很俊吧?”
张云山:“俺,没有......”
张桂山:“没事,俺以后给你做个媒,俺这山西媳妇有个妹子,长得水灵灵的,什么人都不嫁,就要我给他找个八路军,怎么样?”张云山没有出声。
张桂山:“不好意思?那就是默认了!俺那个姨妹人俊手也巧,俺的鞋垫就是她做的,俺这褂子也是她缝的,最厉害的是她还会唱山歌,去年还参加边区文艺大会演,得了个第三名!怎么样?”张云山还是没有出声。
张桂山:“老乡,俺本来争取这次战斗立个功,拿不下一等功也要拿个二等功,嘿,刚打上劲,就挂了花!老乡,你说倒不倒霉?”张云山仍然没有出声。
张桂山觉得不对劲,板着张云山的肩膀喊着:“老乡!老乡!”张云山头一歪。
张桂山:“老乡!老乡!医生!医生!”阿米娜跑过来,两个护士跑过来。
张桂山:“医生,你快看看他!”
阿米娜立即对张云山进行检查,她用手试了试鼻息,摸了摸颈动脉,又板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挂上听诊器仔细听心音。阿米娜取下听诊器,叹了口气:“他走了。”阿米娜拉上床单盖上了伤员乙的头,对护士挥挥手,“抬走吧。”阿米娜转过身用手绢擦着眼睛。
张桂山:“老乡!呜——。”
阿米娜:“小兄弟,别难过,战士们会为他报仇。”
张桂山:“俺,俺不难过,俺老乡是打鬼子牺牲的,光荣!呜——。”
静默了一会儿,张桂山带着眼泪哼起了心里那首时时回荡着的歌曲: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歌声渐渐从各个伤员、战士口中吟出,在夜空中汇集: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
蹲守在战壕里的日军,似乎听见了远方飘渺的歌声。一个士兵抱着枪,唱起了时时萦绕在心的《故乡》:
追兔子玩的那座山 ,
钓鱼玩的那条溪,
现在还是频频在梦中相见 ,
我那难以忘怀的故乡!
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哼起了这首人人耳熟能详的民歌,歌声在战壕、营地、炮车中间漂浮游荡。
父亲母亲日子过得怎么样 ?
青梅竹马的友人是否变化?
他们现在过的还好吗?
狂风暴雨常常让我想起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