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头也没有用,他脑海里立刻又出现了李青岚,他打围子时第一眼中的李青岚,他又想起李青岚给他端来五宝茶,在失足掉进的山洞里,李青岚的头靠在他肩上......
脑海里的画面瞬息又变了,他和阿米娜在白桦林里漫步,阿米娜包着他的脖子亲吻他,他想到了和阿米娜离别的那一晚,他和阿米娜激情缠绵,如醉如颠……
阿米娜的脸又变成了李青岚,李青岚的脸又变成了吴晓薇,吴晓薇又变成了李青岚。窗外的薄云渐渐遮住了月亮,赵振戈终于睡去。
晚上,吴晓薇从工厂的山林里出了兵工厂,在树林里换了便装,避开哨所和岗哨在山间树林里匆匆赶路,她一改平常温文尔雅的作态,真像一支在树枝上灵巧迅速跳跃的雪貂。
吴晓薇绕过桃花寨街道来到山坡下的一座小庙子,到庙门上轻轻用暗号敲门,三下,一下,三下,一下。元刚一郎探出头来,一把就把吴晓薇拉了进去。
今天天气好阴,浓浓的乌云大团大团在天空集结,翻滚,涌动。贺庄的大柱赶着马车,马车上装着给兵工厂送的蔬菜南瓜等。大柱哼着小曲,扬着马鞭,悠然自得。就在这时,只见迎面树上一团黑影向他飞来,把他扑倒在马车上,一双手抓着他的脑袋,“咔嚓”一声,大柱没有有了气息。
这团黑影就是元刚一郎,他喝停了马车,把大柱一脚踹下,然后一跃落在地上,拖住大柱往树林里面拉。原刚一郎换上大柱的衣服,搜出通行证,看了一看放进衣袋,出了树林,赶上马车向兵工厂驶去。
马车来到了兵工厂大门,元刚一郎拿出通行证交给哨兵,哨兵看看马车上的货物。
哨兵:“大柱今天怎么没有来?”
元刚一郎:“拉肚子,来不了啦。”
哨兵:“你不是本地的人吧?细皮嫩肉的,没干过农活吧?”
元刚一郎:“我是家里的老幺,一直在念书。”
哨兵:“一看你就有文化,还长得像个,像个日本人!”
元刚一郎:“老总,你眼力真好,我就是个日本人,花姑娘的,米西米西!”
哨兵:“哈哈,别逗了,走吧!”
元刚一郎拿起两根黄瓜,扔给哨兵:“驾!”马车进来大门,向食堂驶去。马车到了食堂门口,元刚一郎也没有喊人,自己卸菜。
此时,赵振戈在卫生所门口犹豫,进还是不进。真有些纠结,最后,赵振戈还是抬步进了卫生所。他来到吴晓薇的诊疗室门口,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开了门。
吴晓薇:“赵厂长,来啦。”
赵振戈:“嗯。”
吴晓薇:“坐吧。”
赵振戈松了腰带,双手握着裤腰。
吴晓薇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封建!”一把扯下赵振戈的裤腰,一针下去,很快就推完了药液。
赵振戈站起来栓腰带,感到头有些发晕,一只手忙撑住桌子,可一下倒在了地上。吴晓薇从里面别住了门,把赵振戈搬到床上。
这时,有人敲门。吴晓薇问道:“谁?”
是苏兆明在门外:“是我,苏兆明。”
吴晓薇:“请等等,马上。”
一会儿门打开了,苏兆明看见赵振戈卧在诊疗床上,背上是两排火罐。
苏兆明:“哦,有病人,是谁啊?”
吴晓薇:“你连他都看不出来?你仔细瞧瞧。”
苏兆明踮起脚尖走过去,一看,赶忙退回来:“是赵厂长?”
吴晓薇:“是啊,他一天也太劳累了,拔一下火罐就睡着了。苏副厂长,你要看病?”
苏兆明:“不,不看病,我改天再来,改天再来。”苏兆明赶紧溜掉。
这时,元刚一郎正往里走,和苏兆明擦肩而过,吴晓薇给他做了个手势。元刚一郎一下闪进了房间,吴晓薇在门口看见苏兆民走远,从外面关上了门。
吴晓薇在过道里对几个房间喊话:“同志们,下班了,没有病人就下班了。今天是周末,食堂有荤菜,大家快去哦!”
三三两两卫生所的六七个医生护士走出了卫生所。吴晓薇在大门口望着,数着人数,人都走完了,她立即返回了房间。
吴晓薇对元刚一郎说:“快!”
元刚一郎把赵振戈的双手双脚在背面绑了起来,又用一块毛巾塞住他的嘴,拿出一个麻袋,和吴晓薇一起把赵振戈装了进去,把麻袋口用绳子扎住。
吴晓薇开门,确认没有人,向元刚一郎招招手。元刚一郎把麻袋往肩上一扛,出了房门。
运菜的马车停在门外拐角。吴晓薇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望风。元刚一郎把麻袋往马车上一放,周围散放些蔬菜,谁知麻袋小了一点,赵振戈的头顶开麻绳露了个头顶出来。
元刚一郎上了马车,马鞭一挥,向兵工厂大门驶去。马车经过吴晓薇身边,两人四目相视。
吴晓薇突然发现麻袋口露出了赵振戈半个脑袋,忙用手指给元刚一郎看。
元刚一郎马上下车,抽出身上的一把匕首,挥了过去。一个南瓜被切成了两半,元刚一郎抓起半个南瓜,把瓜囊一抠,扔在马车车厢里,托着半个南瓜往赵振戈头上一扣,刚好,麻袋里露出来的半个人头变成了半个南瓜。
元刚一郎跳上马车,一声鞭响,马车离去,吴晓薇望着驶去的马车。
元刚一郎的马车到了门口,哨兵点头向他微笑:“走啦!”又看了一下马车,“这些菜,拉回去呀?”
元刚一郎:“这些菜不新鲜,你们现在要求高啦,稍微不好就不要,这回我要赔钱罗。”
哨兵:“赔钱?赔钱你还做生意?下次挑新鲜的送,走吧!”
元刚一郎:“好嘞!驾!”元刚一郎驱车往山路上驶去。
下了山,元刚一郎的马车来到一片玉米地,他吆喝着:“驾!驾!”马车刹住了,元刚一郎跳下马车,对着玉米地一声呼哨,即刻,一片“哗啦哗啦”的声响,玉米地里钻出来十来个飓风行动队队员,大家七手八脚把赵振戈从麻袋里弄出来。
元刚一郎把赵振戈重新绑过,在他的身体前后夹上两块两米来长巴掌宽的木板,用绳子把身体缠了一圈又一圈,两个别动队队员一个抓住赵振戈的脖子,一个抓住赵振戈的小腿,一甩,把赵振戈抬在了肩膀上。
元刚一郎一挥手:“走!”
两个行动队队员跟着元刚一郎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两个抬人的队员,其余六个殿后,向玉米地深处跑去。
只听玉米叶“嗖嗖”作响,一队人向一支射出的箭划破玉米的丛林,向远处射去。
赵振戈渐渐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在半空中漂浮着,四肢不能动弹,他看到黑色的天空有泛白的云朵在往后流动,听见快速的脚步声和树叶摩擦的声音,又昏迷了过去。
几辆日军军车和摩托车停在公路上。十几个日军士兵持枪直立。元刚一郎的行动队抵达,行动队队员把赵振戈从肩膀上放了下来,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一个军官向元刚一郎敬礼,元刚一郎回礼。元刚一郎叫手下给赵振戈松了绑,换上了一副手铐,叫两个士兵把他拖上了一辆小客车。其余的行动队队员都上了卡车,摩托车开路,汽车随后,车队向原城方向开去。
赵振戈背靠着座椅,头随着汽车的颠簸而晃动,他还在恍恍惚惚中。他的两边是两个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元刚一郎坐在赵振戈对面,两边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日军的车队在公路上疾驶,上坡又下坡,转弯又转弯。
第二天上午,兵工厂的干部会就要召开,厂部会议室里,苏兆明、李青岚、欧德海、吴晓薇等十几个干部在等待会议的主角——赵振戈。人们都在看自己的计时器,有手表,挂表,还有个干部带着一个双铃马蹄钟。
苏兆明等不及了:“通讯员,去宿舍请赵厂长!”
通讯员:“是!”通讯员转身出去。
黄龙山的山道上,几个老乡赶着托着木料的四头骡子,一个高个老乡说:“嘿,兄弟,等一下,我肚子痛,拉泡屎。”话未说完就朝路边的树林里跑去,边跑边脱裤子。
矮个老乡:“你昨天晚上又出去偷嘴了,哈哈!”话未落音,只见老乡甲提着裤子跑出来:“死人!死人!”
通讯员回来向苏兆民报告,说赵厂长不在宿舍,苏兆民忙问:“宿舍周围呢?““来来回回我找了几次,没有啊。”
苏兆明感到很不解,说道:“不论什么情况,赵厂长不可能一个小时还不露面,现在大家分头去找。记住,先不要惊动群众。”
大家立即行动,出了会议室,只有李青岚坐在椅子上。苏兆问道:“小李,你怎么不去找赵厂长?”
李青岚:“找不到,我感觉找不到,他不会这样做,他不会和大家捉迷藏。”
苏兆明:“是啊,我突然有了不祥之感。”
李青岚:“出事了。”
下午,兵工厂干部又都坐在了厂部会议室,不过,多了保卫部的蒋部长、军工部的谢部长和保卫部林参谋。
蒋部长神情严肃:“给兵工厂送生活物资的老乡大柱被人杀害在离兵工厂两里路边的树林子里,而他的马车在桃花寨边界玉米地的乡村小路上被发现,那里通往敌占区仅有七十几里路。兵工厂大门哨兵看见了有个像日本人的陌生人驾着大柱的马车进出兵工厂,时间是下午五点和五点半。也就是说,赵振戈同志在这半个小时里被人绑架出了兵工厂。”
林参谋:“驾车人是重大嫌疑人!但他一个人不可能绑走武艺高强的赵厂长,一定有同伙,不然就是趁其不备突然袭击,或者是使其昏迷毫无抵抗之力,绑走了赵厂长。”
苏兆明:“说吧,大家要积极配合调查,提供线索。”
没有人发言,但有人在小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