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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厌恶夹杂着滔天的恨意与愤怒,似乎,还有对自己的厌恶呢。
忽略心中突然的情绪,百里拂嘴角微翘,神态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语气娇柔又可爱,“小八怕没有吃饱,又像上回那样在皇奶奶面前晕倒让您担心,所以就想先用完膳再过来了。不过……不过,也是因为知道皇奶奶对孙女慈爱,不会怪孙女,小八才这样的呢。”
贺太后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的脸微僵,却也只是一瞬,便又掩嘴,笑道:“哦?这倒还成哀家的不是了。”
百里拂感受到射在身上的寒意,心里冷笑一声,谁叫你喜欢做那慈爱面孔呢?不顺着你来都对不起自己了……
挠了挠后脑勺,百里拂歪头迷糊道:“不是啊,奶奶没有错啊……”
“哦?小八的意思不是这样?”
啧,瞧这欺负人脑子不好,又无中生有的模样。
“当然不是啦,小八的意思是,因为知道皇奶奶对孙女好,才敢为了早日恢复,先将膳食用完再来跟皇奶奶请安的。皇奶奶人这么好,小八又怎么会皇说奶奶错了呢?”百里拂的目光严肃又认真,让人不能对她的真心产生一点儿怀疑。
她顿了顿,又挠了挠头,歪头天真问道:“难道皇奶奶人不好吗?”
“大胆。”太监仲磊厉喝出声,“太后面前,岂容放肆。”
百里拂似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向仲磊,身子畏缩,却又强自镇定,“你才大胆呢,阿依说本宫是公主的。”
接着,她又似自以为无人听见,低声的喃喃,“没皇奶奶厉害,还要比皇奶奶先说话,什么人啊……”后面的调调,任谁都听得出是不屑又气愤的。
仲磊闻言,忙跪下,“太后,奴才忠心耿耿啊……”
百里拂的话听着是没什么,但若让有心人听着,他这命也就交待在话里面了。他伺候太后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虽然贺太后不是皇上,但谁又能规定太后就不能喜怒无常呢?更何况,他知道,自己那伺候贺太后多年的养父是没在她手上的。
想到这里,仲磊死死按压住心中那不断上涌的悲愤之情……
贺太后盯看跪着的人,声音很轻很柔,脸上始终挂着那似乎要渗透人心的笑意,“哀家自然知道你忠心耿耿,但,不敬便是不敬……”
仲磊听到这里这里,头埋得更低了,他就知道……就知道啊……
“不过,就像小八说的那样,哀家待人好……”贺太后似想到什么,用手帕掩嘴娇笑了一声,将目光放在下面那个瘦弱却依旧不掩其灵气的素衣少女,“所以死罪便可免了,但这逾矩的罪责却是不可免的,那就罚五十大板便可了。”
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活罪五十大板,这与死罪又有什么区别呢?
知道太后的残忍,胆小懦弱的他,就始终用十二万分的心去做事,却还是躲不过养父的结局啊……
仲磊闭上眼,心知此次在劫难逃,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伏身,“奴才,谢太后……开恩。”
百里拂瞧着太后的作为,依然那副迷糊,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只是在不经意间瞥到那眼角的闪光时,目光划过些微复杂。
阿依看了眼独自出去领罪的仲磊,再垂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瘦弱人儿,心中叹息。她不怀疑仲磊不会领罪,不管他是否愿意,此次的罪罚他逃不脱,也不能逃,因为贺太后是决不允许忤逆的。
“说好的家聚,你们怎么个个都成这副样子了?”见仲磊出去,贺太后环视了一圈,掩嘴笑道。
百里拂发现她这位皇奶奶还真喜欢做这个动作,她不知道别人看到是什么感觉,反正她是看一次就毛一次,特别是现在,这种心里发毛的感觉更加深刻。
“孙女让皇奶奶见笑了。”
贺太后话落,百里霜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她向前面看去,只见百里晔和百里珞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她知道他们是因为难以认同皇奶奶的做法,即使在宫里,他们每个人都不见得有多干净。
她又往自己的旁边瞥去,只见自己的七弟百里煜一直盯向某处,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本能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看到了那个让自己最厌恶的人。斜了眼百里煜,百里霜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看他。
听见声音,百里煜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对于他那个只能算是知道对方存在的六姐,其实,早在她将打量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时,他便有所感觉了,只是他真的没兴趣去理会,即使她是自己的六姐……
至于那个从进来到现在都被自己注视着的人儿,他敢说,从自己盯上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了,只是每当自己以为她要将视线停在自己身上时,可又略过了,他有些气闷却不可否认有兴趣,虽然她是自己的八妹……
“瞧瞧霜儿这张乖嘴儿,哀家又怎舍得笑话你?”
贺太后看了眼似乎还是不在状态的几人,“你们几个就应当好好学学霜儿,个个这副样子,难不成是想让小八以为你们不欢迎她?”
贺太后这话说得随意,却让人尴尬不已,百里珞在几人当中最是年幼,性子也最是单纯,见话说成这样,忙摆手说道:“不不不,皇奶奶,我们怎么可能不欢迎八姐呢?”我们明明是被你吓着了……
后面的话,她实在没胆说出来,她也不觉自个胆子小,若是胆小,这话连在心里出现的机会都没有。
“对,我们怎么不可能欢迎八妹呢?”百里晔也顺着百里珞的话,似又顿了顿,他转头看向百里拂,“八妹,大哥恭喜你从昏迷中醒过来,早先想去探望你,奈何你被父皇禁了足,不允许外人进去。大哥没能去探望,还请八妹见谅。”
说着,百里晔站起身,对百里拂作了一揖,以表示自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