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屏抬眼迅速地扫了眼上座的人,尔后低头拱手道:“是,属下告退。”
看着墨屏出去的身影,百里霜抬脚走至窗边,望着窗外的星空,她的思绪禁不住又回到了那一天。
从她会记事开始,每到半夜她都会做一个很特别的梦,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她似乎渐渐地记起了一些东西,因为这些梦都是围绕着一个人,一个叫做纳兰浮笙的男人。虽然,她不清楚这个人的长相,也不了解这个人,可即便是这样,在她一知道有这个他时,她就已经不可自拔地陷进自己编织的爱恋中。
随着年龄地渐长,她知道以前的他从来都只在乎一个人,后来,她也知道这个被他一直在乎着的人是谁。百里拂,这个自己从第一眼见到就想杀了的人,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感叹命运的弄人。为了找到他,她定下心,暂时不对百里拂产生杀心,因为她知道,只要既然这个人在这里,那么,他就一定会来找她。
所以,一直以来,她对百里拂的一举一动都是特别地上心,即便昏迷了,她也要知道百里拂的一切,知道她接触的所有人和事。因为,她真的害怕会错过一丝关于他的消息。
记得那时,墨屏禀告说影殿新来了一个侍女,她的心里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也许会有他的消息了,害怕的是这所有的一切又是一场梦。
她急切地跑去影殿找这一个侍女,却刚好碰到百里拂发高烧。一直注意着影殿,她自然也知道即使昏迷了,百里拂也会时不时地出状况。她记得之前在影殿照顾的百里拂的人是一个并不年轻的嬷嬷,好像是叫什么青姨。
转进殿内,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忙碌的人的身影。她至今都还记得,当看到阿依的那一瞬间是,自己心中那突然而至的狂喜和激动是怎样的浓烈。可是,有多浓的期待就有多深的失望,在怎么相似的身影却终究不是他,因为,这是一个女子。那一天,她退缩了,在阿依转身的那一刹,她便已转身离开。她,从来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关于他的失望。
因为那个人,她对阿依总是多了一份关注,却一直没有去找她,只是时不时地刻意去听墨屏说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年。她也知道,阿依没有多少清静安宁的日子,因为宫里的生活从来都不会是好过的,即使百里拂昏迷了,无人问津。
后来,她听说百里拂又发高烧了,犹豫了好一会儿,便还是向影殿的方向走去。进了影殿,阿依的身影依旧是那样的忙碌,来来回回都是她一个人,打水、烧水、换洗毛巾等等。望着阿依忙碌的身影,她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即使她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但只要像了,都能慰藉她心中长久的刻骨思念。
晚霞渐渐地洒进殿内,阿依抬头瞧了瞧天色,便伸手往百里拂的额头摸去,低头仔细观察她的脸色,感觉到没什么大问题了,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从正午开始就一直站在殿门口的人。
“请问你是?”
“百里霜。”
思索了会儿,阿依施礼道:“六公主吉祥。”
扫了眼床上躺着的人,百里霜盯着阿依,问道:“你认识这个……八公主?”
知道她所说的认识,并不单指现在主仆间的认识,也听出她对百里拂的不屑,阿依皱了皱眉头,淡声回道:“是。”
“怎么认识的?”阿依的肯定,让百里霜有些慌乱和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和这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扯上关系。
注意到百里霜的失控,阿依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直视她,回道:“这是已过了许久的事情了,我也记不清。而且,这似乎和公主你无关。”
“你!你是什么身份?这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吗?”这一世,她过的都是不容逆反自己的生活,何曾被人这样顶嘴忤逆过,所以,听到阿依对自己的拒绝,她怒了,。
“云依不敢,云依只是八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罢了,不及公主尊贵。只是云依说的也是事实。”
她确实没说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就是知道,她和百里拂的相见之日绝不仅仅只是在自己七八岁时,她敢肯定,在更早之前,她们便已经认识了。思及此,阿依转头,温柔地注视着床上躺着的人儿。
顺着阿依的目光望去,百里霜只觉得心中那股无名火愈烧愈旺,只是自己又不知道可以往哪里发泄。用怒目盯看阿依好一会儿,百里霜深呼吸后,便微笑着柔声问道:“你是叫云依?”
看着百里霜,阿依点点头,应道:“是。”
握紧双拳,百里霜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认识……纳兰浮笙?”
闻言,阿依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不语。
“云依,你是不是认识他?本宫问你,是不是啊?”看阿依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百里霜伸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急切问。
感觉到百里霜对这个人超乎寻常的在意,阿依暗自思索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真诚道:“不认识。”
“你骗我,你们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们那么像,而且都和……都和床上这个女人有关系,你们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怎么可能?”
即使再不愿,她也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信了阿依的话,或许该说,自始至终她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长久以来无果的思念,让她宁愿自欺欺人地想着他们是有关系的。可是现在,阿依的直接否定确是直接破开她这一年来所有的幻想。
阿依默默地看着失态的百里霜,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歉意。想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便犹豫地安慰百里霜,道:“若是他知道有人在想他,他会来找公主的。”
“你懂什么?”
听到阿依这么说,百里霜不知是被触到哪根弦,怒喝了一声,斜了阿依一眼,便抬脚离开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