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书房内,大量的冰块放置清凉无比,管家战战兢兢把大萱得原话跟银票带到,他有五十好几,本来背就有些驼,此刻更加严重些,他感觉自己手心背面都在冒汗,怕少爷嫌他办事不利,把他撤下来,一家老小可还靠着他养着呢。
管家没敢看着李钰,连偷瞄一眼都不敢,时间过了好几十息了,他越发紧张不安,李钰微微弯起嘴角,忽地问道,“她说我若不收就要毒死我?”
语气依旧平稳,可管家听得胆战心惊,这是那女娃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怎么感觉我给她担了这罪一样。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管家冷颤回答道。
“那就把银票存进账房吧,”李钰说道,他神色一直神游天外,没有注意到管家的紧张。
管家感觉手心的汗不再冒出来,但心里有东西堵着出不来,就这样?就这样啊?害得自个白白紧张半天,他大吐一口气,站直了腰背,拿了刚刚放在桌上的五百两银票,行个礼便退了出去,自然没注意少爷李钰的脸上笑容无限温润。
如果她真是福星,似乎感觉不错。
李钰还没笑够,李绍风尘仆仆地冲进来,在青州呆了一段时间,而今终于能回家了,他还没来得及整容就来到二儿子的书房。
“来人,上壶冷茶,”李绍说道,门外立即有人影闪动离去,他把宽大的袖子挽起来,想快速去掉身上的燥热,然而没过一会,就把袖子放下了了,屋里怪冷的,李绍看了一眼四周,足足放了五盘冰块。
茶水很快就送了进来,那人随后便出去站在门口,李绍抱着整个茶壶就喝了起来,本来不急还好,一急差点被烫死,最后有小半壶滚烫的茶水洒落这衣服上,显得李绍更为狼狈。
“刚刚送茶的那个给我进来,”李绍重重放下茶壶叫道,这些人真是反了天了,主人的话都没听进去吗?
最可气的是进来的仆人一副早知道的样子,他双手紧握,站在李绍面前低着头,等待责骂。
“叫你送冷茶,你为何要送烫茶?”李绍冷声怒盯着他。
“夫人说您胃不好,不能吃冷茶,说一定要给你送滚烫的热茶,且不能让你知道,”低头的小厮说道,在府上干了多年的活,他说知道夫人的脾气的,只是每次夫人与老爷斗嘴呕气,遭殃的都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夫人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听,眼里还没有我这个老爷,”李绍拍书桌说道。
小厮被吓得立马跪下,边抽耳光边说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可能用力太猛眼泪都流不下来。
李绍脸色缓和不少,他舍不得把气出在心爱的夫人身上,总要有个人来做出气筒,好一会他才说道,“行了你下去吧,少做这里碍眼。”
小厮感激地磕几个响头,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李绍看都没看他一眼,所以没注意到小厮眼里的一抹怨恨。
但一直静静在旁的李钰看到了,“你说你们夫妻俩呕气秀恩爱,何苦要为难下人,刚刚那小厮怕是怨上你了,以后会有麻烦。”
“什么,他敢恨我,”李绍往门口看了一眼,“把他转卖掉,可不能留这种人在家中做事。”
“你卖掉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舅舅您脾气得改一下,”李钰说道。
李绍甩了下袖子,坐下来说道,“你跟你娘脾气一样,有妇人之仁心,所以才能让那些歹毒之人下了毒手,”他重重哼了一声。
李钰神色变得冷峻无比,他紧握双手,胸口上的恨意依然化不开,“且让他们蹦哒两年,我会让他们梦碎的。”
“此次到青州我已跟程家谈妥布庄合作的的事,程家老爷子对你的能力非常欣赏,有意将最小的孙女许配给你,程家小孙女十一岁生辰礼物你可准备妥当?”李绍问道。
“程家倒是看得起我,连我是个瘫子都不介意,”李钰冷笑道。不过说为利益而纠缠做一起的人,总爱说得冠冕堂皇,当年他娘就是被逼着嫁不喜欢的人,那人还承诺对她多好多好,但最后还不是听进谗言,把她幽禁了起来。
“他们哪里会介意,”李绍也在冷笑,“前段时间走私货物,被官差抓住,差点就一家吃牢饭,还好背后靠山得住,花了一半的身家疏通关系才把事情摆平,只是有些能发大财的生意现在是不能做了,其实我还有一个原因,程家孙女的生辰就是无量大师给你的那个生辰。”
“哦,那该好好对待才是。”
李绍笑了,“你才十五,她也才快十一,怎么个好好对待啊?程家的意思是先订一下亲,可不是现在就要成亲,”他打趣道。
李钰也笑了,不过有些嘲讽,“我这个情况,就算想成亲也不能啊,就一将死之人。”
“会有办法的,那程家孙女就是那个时辰的人,她家也是在东南方向,就是她肯定没错,”李绍沉声道。
明明一家人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沦落至此,天理何在。
“舅舅,舅舅,咳,咳,咳。”
“钰儿,”李绍连忙扶着身体发软的李钰,对门外叫道,“快叫府医,快啊,”他恨不得给跑着的小厮装上翅膀。
忽然李钰身体不受自控,身体僵硬,双目狰狞,屋里凉快无比,他硬是忍出了一身汗。
“府医在哪里,快点,”李绍咆哮道。
“来了来了,”府医提着个箱子急急忙忙赶来,“快把他抬到床上,我要给他施针,记得煎药,等会要喝。”
几个小厮七手八脚就把他抬到书房的床上,为了方便治病,他常呆之处都设有软床。
此次似乎比之前的更加痛苦,李钰忍得青经暴露,面色潮红,府医很熟练地施针,两针下去,李钰身体便软了,整个人便睡着了,毫无痛苦。
一个时辰后,府医推门而出,脸色苍白无力,想必刚刚耗费精力过度。
李绍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李大夫怎么样,有没有事?”
李大夫摇头,“身体越来越差了,发病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只怕……”李大夫说不下去了,他一直照看他的病,心里也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