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开有多处馆子,在这块地也算富甲一方,他亲戚在朝廷当官,听说来头不小。
“两位吃完这茶便走吧,咱馆子不是你们消费得起的。”他不明白两个妇幼而已,居然要他出头,这小二干活不行。
大萱看此人衣着绸缎,身材瘦小却精神,一双眼睛里写满精明,看就知道是能做主的人。
“今天我来不是吃茶,是有道菜教教你们馆子,黄鳝汤。”她说得头头是道,没有考虑到此话从十岁女娃嘴里说出来多滑稽。
李老板蔑笑,“咱这里厨艺精湛的大把,并不需要小娃娃来教。”谁都知道黄鳝没人吃,腥味大。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天天口味如此,总有一天顾客会腻,”大萱道。
“李某开店多处,虽不才,但管理自个生意还是会的,小娃娃你多事了,”显然不吃这套。
“不如我们赌注,我赌你对我的菜谱感兴趣,我若输,签卖身契给你。”大萱道,古人咋不像小说里那么好说话,油盐不进,精明的很。
此时大厅里聚集很多人,大家都没心思吃饭,在关注这两个人,小娃娃跟富甲一方的大老板赌注,谁不感兴趣啊?
“好,输了你签卖身契给我,各位客官做个见证,”李老板是个生意人,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他当然得做。
此时值饭点,而厨房里的厨师被赶了出来,门外有许多人在关注,大萱麻利切姜蒜,锅里放油下黄鳝段煎熟,然后放水姜蒜熬,直到汤水香浓奶白,调入盐胡椒粉。
这里的人用胡椒入药,昨天晚上大萱见家里有胡椒粒,便把它磨成粉,做汤调味最好了。
果然,一锅黄鳝汤出锅,厨师也忍不住围上去,大萱打十碗汤,不仅给李老板跟厨子,也给围观群众尝。
一口下肚,感觉胃暖和不少,这汤奶白鲜美,没有腥土气味,连黄鳝肉也香嫩。
众人提议,馆子该上这道菜。
李老板心服口服,“小娃娃真厉害,把这个汤做法连同后面的调料卖给我,刚刚是有眼无珠啊。”他吃得出来,相比自家的汤,多了鲜香味,再说黄鳝不值钱,如果能做成一道大菜,利润不低。
“卖肯定是要卖的,就不知道这个汤值老板打算出多少钱,”这边的价钱大萱不知,她娘姚氏肯定也不知道,索性让他出个价先。
“一两银子可好,”李老板双眼透精明,一直是小娃娃说话,她身边的妇女一直不出声,多半是乡下来的,什么也不懂。
若是以前的大萱,肯定满心欢喜答应,然而不是,她可是心理年龄二十六的妹子,想坑她,没门。
“李老板可是会做生意,你馆子里菜都要一两起步,这汤我刚刚给你推销出去,且成本低利润高,你就拿一两银子打发我,我虽小,做得出这道菜肯定也做得出别的,李老板打算把我推到对面酒楼里吗?”大萱冷笑。
李老板不淡定了,他跟对面酒楼是死对头,真像她所说那样,就亏大发了,他讪笑道,“小娃娃你听错了,一两银子是给你喝茶的,这个汤肯定不止一两,值二十两才是。”
说罢,知会掌柜去账房取二十一两银子来。
大萱以为最多卖十两,一通说能卖到二十一两,她表面还在为刚才的话生气,道,“这个汤值这个钱,下次再坑我,我可要跑对面酒楼去。”
她再次做这道菜,旁边的厨子在仔细听教,汤完成,二十两就到手了。
姚氏抱着沉甸甸的银子走在街上,不敢相信,女儿能挣那么多钱,这钱放平时能够一家人三年开销。
商人果然狡诈,大萱在嘀咕,连她那么可爱聪明的娃娃也想坑。
“大萱,有这个钱,你爹终于能娶二房了,”姚氏满是欢喜,而后声音渐渐淡下来。
“什么,”大萱不敢置信。
“娘没能为你爹生儿子,是娘的错,”姚氏知道大萱不愿意,她何偿愿意?家里没男丁,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娘,我不同意,我只有一个娘,不要后娘,”大萱道,再娶个回来,家里肯定鸡犬不宁,她看不得姚氏受欺负,一夫一妻才是美好的婚姻,她可不认同古代三妻四妾。
倘若有一天嫁人,那个男子必须只有她一个妻子。
姚氏眼泪汪汪,“娘也不想,可娘多年没有生育,娘不能害你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大萱对所谓的爹简直无感,不管妻女,出去打工为自己娶二房,用现代话来说,渣男一个。
“爹厉害就凭自己本事娶二房,这五十两我们得生活,省下来给他娶后娘,过不了多久我们得饿死。”大萱才不要,她又不是傻缺。
“可是……”
“别可是,”大萱打断她的话,姚氏什么都好,骨子里封建思想就是怎么说也改不了。
大萱闷闷不乐,一把抢过钱袋子,火速冲往最近的衣料子店,选两匹料子付钱,风卷般去首饰店买一些银饰,还去猪肉摊买肥肉,回家榨油,好多天没吃油,肚子空空的,最后她还买了几串糖葫芦,以前看电视演好像糖葫芦很好吃,今天尝尝。
女人就是感性动物,刚刚还气呼呼,购物后就心情舒畅。
姚氏跟在后面提东西,她发现女儿脾气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下子就聪明,有主见。
尝到甜头后,大萱打算用黄鳝试做几道菜,今天她做红烧黄鳝,生姜大蒜辣椒切好,黄鳝处理好,锅烧热放油,放姜片大蒜辣椒爆香,然后放黄鳝炒熟,放水放调料,煮开,不一会,一盘红烧黄鳝完成了。
“大萱,陪我上山采蘑菇,”来人是虎妞,平常两人玩得好,经常一起上山砍柴火,大萱就是她爹扛回来的。
“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虎妞咽口水道,她那双小眯眼在发光。
“红烧黄鳝,一起吃,”虎妞对她好,大萱愿意分给她吃。
“我爹说,刚下完雨,山上很多蘑菇,”虎妞道,她哥哥准备上学堂,她去采蘑菇还钱给哥哥买笔墨纸砚,哥哥说了,以后教她识字。
“咱们一起去,”在家待也是无聊,不如上山看看。
连下几天雨,山上的路泥泞不堪。
“野鸡,兔子,”大萱兴奋道,没得到山上有这些东西。
虎妞无语,“大萱你激动啥,这些东西天天看到,咱们又抓不住,得打猎的来才抓得住。”她脚步加快,山的里面里面有蘑菇,得快点,不然别人就采走了。
大概走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虎妞口中的蘑菇,大萱看到它,便不淡定,此蘑菇菌盖呈褐色,菌柄为白色,有茸毛和鳞片,香气浓郁,这是松茸。大萱敢断定,以前她跟爷爷奶奶在四川住,他们那个地方产松茸,很贵。
“虎妞,快点,这个能卖好多钱,”大萱手很快,这一片都是同一种树,树根那里都有这个,这也是难得的好树,大萱也不贪这树,她打算好采松茸留自己吃,这个东西在以前,也很少得吃,都拿去卖给有钱人。
两人采完就下山回去,大萱跟虎妞说好,虎妞那两斤松茸她帮她卖,给她二两银子,虎妞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钱,立马答应。
大萱打算今晚给娘做松茸汤,这个菌营养价值很高。然而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家里有吵闹声,显然不是她娘,她娘说话从来温柔。
大萱小跑回去,进门就看到个肥胖的女人吐沫横飞。
“大萱娘,你屋子那两匹布咋不分些给娘跟你嫂子我,你太没良心了,好东西自己藏起来用,”钱氏觉得自己特有理。
“我打算今天得空就分你们一些的,这几天有事耽搁了,嫂子不要生气。”姚氏唯唯诺诺,本身就好说话,何况嫂子用孝道压她。
大萱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姚氏护在身后,大声道,“奶奶那边我们等下就送过去,你我们为什么要给啊。”
“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亲嫂子,大萱你怎么说话的,”钱氏气急败坏,两天不见小兔崽子,嘴巴越发利索了。
“你家偷偷吃白米饭的时候咋不给我们分点,我家凭能力挣钱买得起布料,你倒是自己努力啊,想占人家便宜算怎么回事,”大萱冷笑道。
“当初我娘问你家借十文钱,你怎么说的难道不记得了吗?你说你家就算打发叫花子也不借穷鬼,”大萱道,也不看大娘的脸色有多难看。
“大萱,不要说了,”姚氏没见过钱氏吃跄,心里发慌。
“娘,我给你讨公道,免得泼妇总是欺负在我们头上,”大萱真的很无语,对她娘恨铁不成钢。
“小兔崽子,你骂谁泼妇,”钱氏口不择言。
“谁像泼妇就骂谁,”大萱双手叉腰,大有一副随时干架的样子。
“谁教你这样跟你大娘说话的,”来人是奶奶刘氏,她对姚氏非常不满,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什么孽,娶了个生不出孙子的媳妇。
钱氏心里暗自得意。
然而谁也没想到,大萱跑上去抱奶奶的大腿就哭起来,道,“大娘好坏,我家新得的布要给您送去的,大娘就说,您今年衣服不少,不需要新料子,都给她行了,娘不同意,这不吵起来了,”她说得跟真的一样。
刘氏火冒三丈,钱氏平常为人就爱占便宜,她是知道的,没想到媳妇孝敬她的东西她也想贪去,“大豆娘,你个没良心的,亏得我平常有好吃的念你们一家,合着遇上白眼狼了。”刘氏对大萱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姚氏平常就孝顺,虽然她还是不喜欢姚氏。
“小兔崽子,你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吗?”钱氏气急败坏。
“你为人我还不清楚,”显然刘氏不信她。
“大娘每年都叫娘提议给奶奶的粮食,少给一担,娘不同意,大娘,您是不是还在记恨这事啊,”大萱十岁的年龄,谁听到都觉得她是无意的。
刘氏气得捂胸口,年纪大了,一上火胸口就疼,她大骂道,“钱氏你个毒妇,你要饿死我两老啊,你心肠怎么那么坏,我要叫大儿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