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市长姓萧,得知此事后,表示需要出面救援一下。于是派出小队来到村庄,派军用那种叫不出名字的大汽车带我们回天津。
但是火车票这一项就没法管了,毕竟乱的很。当时谁也不知道谁买的是几等的车票,也有那种浑水摸鱼,买的明明是三等非说是二等或者头等的,这就很难区分也就不好补救了。
朱邵东是出事那晚后第二日清晨醒来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表示先回天津,其他的我们自己解决。
他没有钱我是知道的,不过既然他说他有办法那就是有吧。
到了天津,他找了家当铺,让我们在外面等着。等他再出来,左腕上的手表可就不见了。可能还当了些我们不知道的,只是看他打从那出来手表就不见了,所以他当的东西里面肯定有手表这一项。
我不懂表,只知道这年头手表那东西都是有钱人才有的玩意,我也不知道他当了多少,反正从当铺出来后,他脸上的表情还算不错。
我本以为,他应该会舍不得才对,毕竟刚刚要进当铺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长时间,出来一看是这幅表情,天知道这大少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朱梓明凑近我低声道:“我家少爷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看来这个价钱很合少爷的心意。”
我点了点头没再言语,看上去应该是没赔,不然也不会这幅表情。
果然!下午朱邵东就带着我们去了火车站,买了四张头等车厢的车票!那可是四张啊!
“不管怎么说,你们两救了我和猪头的性命,本少爷就让你们体验一把什么叫头等车厢。”
他买的是第二天一早那班车,而后又去了国民饭店开了两间房,说是住一晚上洗个澡好好歇歇再走。
听说这附近有一个跑狗场,朱邵东说要带我和小雅去见见世面,凑热闹这事谁都爱干,于是我们便跟着他去了跑狗场。
街面上,相面的、说书的、打把势卖艺的、做买卖的是好不热闹。
还有很多金发碧眼的英国人,穿着木屐拿着武士刀的日本男人和迈着小碎步的日本女人。看到他们我的好心情瞬间减半,尤其是看到穿着木屐的那几位。
朱邵东示意我别去看少惹事,我撇撇嘴也明白这道理,便把头转了回来。
跑狗场热闹非凡,一至六号犬都已就位,就等着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朱邵东倚在旁边不动,招呼朱梓明道:“猪头,你那边去看看,看看这一场买几号的最多几号最少。”不一会儿朱梓明回来了道:“少爷,买二号的最多,四号最少。”
我翘起脚看了看后得出结论,二号这身材都可以用体状如牛来形容,反观四号又瘦又小,这体型相差甚远,就算是我也一定买二号啊!这一看就知道这二号跑的肯定快。
朱邵东笑了笑到:“猪头,去买四号。”
话音刚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雅,她‘啊!’了一声,那声音已经足以盖过整个跑马场喧闹之声。我在一旁陪着笑说道:“呵呵呵...抱歉抱歉!你们继续,我们肯定安静点。”
说完这句话那些人的目光才有收回,紧接着我替小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同样也是我想问的。
“我说大少爷...你没搞错吧?那个四号它的样子不像能赢得啊...你这不是等着赔钱么?”
“诶!你们俩不用叫我大少爷,你们又不是我家的佣人,我没有那么多讲究,叫我邵东就行。”
“哦......这可是你说的。”
“嗯,以后都是朋友,到了南京留个地址,我和猪头找你们去。”
“额...这不是重点。”
“哦!猪头你赶紧去,一会儿不让买了。”朱梓明倒是没多问,接过钱就去下注了。
“不是...你真要买四号?”
“当然,不买四号买几号啊?”
“就四号那样子,怎么可能赢?”
“我不管他什么样子,我只管有多少人买它......看着吧!肯定是我赢,等赢了我再跟你解释。”
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越来越纳闷,难不成这里可能有什么不知道的猫腻?
比赛马上开始,六只犬也都已经站在了跑道上。忽然我发现那四号此时精神抖擞,呲这牙,那牙花子都清晰可见,后腿不停地在地上摩擦,要不是有人拉着估计都冲出去了!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一声令下,四号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飞一般的冲了出去!这里要说一下跑狗场的规则了。
首先,我们站的这个地方算是个高台,这个跑狗场算是天津比较小的了,自然赌注下的也小。整个场地是围起来的,中间是圆形跑道,比赛的时候会放一只电兔子进场,就是那种通电的假兔子,它在前面绕着跑道跑,比赛的犬在后面追,最后谁第一谁就是赢家。
照目前这个趋势来看,四号绝对能赢得第一,现在已经在第二位,而且马上就要冲到最前面了!看着朱邵东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好想明白了什么......不会是开跑马场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吧?
带着疑问我凑近朱邵东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四号会赢?”
“这不是废话么?不然我买它干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们会动手脚?”
朱邵东看了看我也凑近几分道:“你也懂这里的门道?”
“我不懂...只是觉得不对劲,才往那方面想的。”
“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你没见过规则多的那种。在这里赌,有时候赌的就是运气,还有就是要沉得住气,其实这里面知道这个门道的不止我一个,看到那几个脸色不太好的了吗?那都是知道这个门道的。”
“那他们为什么还买错?”
“不是说了么,还要沉得住气...他们都太着急了,这的主人又不傻,都让你们赢了,他不就要饭去了么...所以他会看,看那一只押的人最少,就给那一只打兴奋剂,那四号就是。”
“......”
“唉......也没那么多规矩,本少爷今天钱不多,独押的次数少...看来运气还行。”
不出意外,四号夺得了第一名。那些押错了的,钱都归了跑狗场。
朱邵东真的是个商人,他这次赌狗赚的钱,不单顶了我们四个在国民饭店的房费,而且还余富些。
回来的时候找了家酒楼,说是为了庆祝胜利。
这一路走来,真的是经历了不少,朱邵东这个朋友算是交下了。
这个朋友交的值,虽然也有些小毛病,但没有富人身上的那种恶性,还很重情义。也是机缘巧合,也可能是天意,总之这个朋友不赖。
正吃着东西小酌几杯,忽听得旁桌两个人闲谈,看年纪都是四十上下。
“诶...听说今儿早海河的事儿了吗?”
“海河?海河那块嘛了?”
“啧!你没听说啊!”
“到底嘛事?”
“听说今儿早晨...在海河打捞起来好几具尸体...死的都是青壮年。”
“海河!这怎嘛回事?”
“听说开始是忽然发现有尸体浮在河面上,捞起来之后,不长时间又有上来的!然后就有人摆船去捞了,这一去捞不要紧!那家伙好几十具啊!”
“这......”
“现在哦!都人心惶惶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他们聊着天,我完全被内容吸引过去了,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朱邵东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才回神。
“喂!我跟你讲,明天咱们就离开天津了,别听不该听的,天津这地界不比上海简单。看到今天那些日本人了吗?我听说啊...还有更多的日本人搬到这里,租借里开的白面馆,都是他们在这里的产业......我看那,这事情跟那些外国人脱不了干系。”
“又是日本人......”不自觉攥紧拳头。
“虽然我也恨那帮人...但还没到咬牙切齿的地步,怎么你有切身体会?”
“作为一个中国人,就应该咬牙切齿的恨他们。”
“说这些没用,得做些有用的才对。”
“你......”
忽然他表情变了变道:“瞧我,跟你个小丫头说什么呢...还是说说......你是不是有切身体会?”
我放下酒杯道:“这么跟你说吧,以前我生活在东北一个村子里。”
“你是东北人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的人......你听我说!后来日本人进来了,烧了好几个村子。有人给我们村通风报信,我们就都逃跑了。”
“他们烧了你的家。”
“后来我跟着姑姑逃难,半路上遇到了土匪......姑姑死了,我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军官,他救了我。后来又遇到了枪战,我和姑姑被扔到了河里......”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朱邵东立刻发问道:“等会儿......你这情节不对啊...你怎么也被扔河里了?你是不是瞒了什么?”
不得不说我的脑筋转的还是很快的,立刻道:“我不是说遇到了好心的军官么,他命人帮我驮着我姑姑,后来遇到了日本人,我受伤了...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就连同我和我姑姑一起扔进了河里。”
小雅吞下口中食物接话道:“对对对!后来竹姐被那个什么赵大爷救了!再然后她就上了我们道观......”
小雅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怕她说错话我踩了她一脚,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她那一个激灵还是让朱邵东看出来了。
“不想说就不说,我也没深究不是......吃菜吃菜!”
见他并没有刨根问底的优良传统,我松了口气。我是真怕小雅说什么说漏嘴了,这要是再说一句‘我们狐族’怎样怎样的,我估计朱邵东轻则是让朱梓明去找医生,重则绝对直接找个道士把我们收了。
吃过饭再回国民饭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几个人都累了,明日要早起,再无他话,各自回房,早早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