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瑶芜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距离孩子降生的时间也在不停地缩短。
对此,沐崎焱可说已到了魔怔的地步。在药王谷,经常会看到他亦步亦趋跟在爱妻身后小心翼翼护着的画面。既是温情无限,何以瑶芜会‘叫苦不迭’?
还不是因为沐崎焱太‘紧张’了!
这不让做那不让做,都快闷死她了。
于是,这日,瑶芜看准沐崎焱与公孙萘下棋的机会,居然偷偷的‘溜’了!
当然,她也不是独自行动,而是拽上了玖玥同行。这样,即便过一会儿亲亲相公发现她不见了身影,知道有玥儿陪同,也好安心些。不然,不急疯了才怪?
瑶芜的目标是集市。其实买什么倒在次要,能不受束缚开开心心地逛上一逛,也算稍解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不然的话,没等孩子出世呢,怕她就要被某人逼疯了。
隔了这许久来到市集,一切对于瑶芜来说都新鲜有趣的很。于是,她这儿看看,那儿也看看。可苦了玖玥,亦步亦趋地跟着不说,还要小心护着,不能叫人撞了她。真要她有个两短三长,哥哥那里她要怎么交代?
“瑶芜,进去歇一歇吧!”
一间茶馆外,玖玥轻轻扯住瑶芜,指了指大门敞开着的茶馆。
“我不累!”瑶芜正在兴头上,不愿意就此停步,却给玖玥软硬兼施地给拽了进去,“就算你不累,我的侄儿还要歇着呢。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子。”
择了一处角落的桌前落座,玖玥点了一壶茶和几样小点,又替不能饮茶的瑶芜要了一杯温水。两人正边吃茶边歇脚的时候,却被邻桌三个聊得热火朝天的人吸引去了注意。
“喂,听说了没有,北漠发生大事了!”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看男子身上隐有几分书卷气息,应该也是个读书人。
“什么大事?”坐在他身旁着青蓝色锦服的年轻男子不解地问。
“不是吧,杜少,这么大的事你都未曾听说?不就是北漠寒王挥师帝都的事吗?据说那位寒王殿下生擒了北漠皇帝。看样子,北漠就要变天了。”原本闲闲磕着瓜子的另一同伴丢了瓜子皮,津津乐道地说给他听。
“生擒皇帝?那不就是乱臣贼子?”蓝色锦服加身的年轻男子露出一脸的鄙弃之色。
“诶,杜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说那位寒王殿下智勇双全,深受黎民拥戴。反倒是先前的那位皇帝昏庸无道,早该让位了......”
就在邻座三个男子畅谈无阻之时,瑶芜则一直小心窥探着玖玥的面容神色,却见玥儿由始至终的平静神态,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以前她就知道,玥儿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不知她此刻的云淡风轻是在故作淡然还是真的淡定从容 ......
心乱之下,瑶芜正待要问上一问,却被玖玥抢了先。
“歇得差不多了,刚我瞧见再走几步就是布庄,我们去瞧瞧如何?”
瑶芜忙不迭点头。她也正想离开这里呢。谁知道一会儿那三个人还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如果他们所说为真,凤赭寒真的已经当上了皇帝,那他为何还不来寻玥儿?还是,帝皇的尊位、滔天的权柄已让他蒙了心,根本已经忘了在这天之涯海之角的地方,还有个玥儿在为他苦苦等候 ......
玖玥神色无异,进了布庄就煞有其事地挑选起了布料,一边挑选嘴里还一边说着:“近来,我的绣工精进不少,正想给我未来的侄儿裁作两件小衣裳呢。瑶芜,你来看看,这个布料怎么样?我摸着,很是细腻光滑。想是我侄儿穿了,也不会觉得粗糙。”
“我看着挺好的。”
瑶芜唇角微微牵起的弧度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牵强。她实在是担心,担心玥儿只管把苦楚往肚子里咽,却为此黯然伤神。
“你这当娘的,怎就如此草率?看也不看就说好。万一料子粗糙,伤了我侄儿的细皮嫩肉,我哥哥不怪你却会给我脸色瞧的。”
闻言,为了不让玖玥看出异样,有些心不在焉的瑶芜只得上前,认真细致地挑选起布料来。
“阿辉,臭小子,你跑哪儿去了?没看见店里这么多客人吗?我一人哪儿忙得过来?”
这声不客气的责斥来自布料庄的老板,一个四十出头看上去十分老实憨厚的中年人。而被他骂作‘臭小子’的阿辉在是他的儿子。
“爹,那边好多当兵的,我就去瞧了瞧热闹。”
“当兵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像是出事的样子,看他们手里拿着画像,倒像在寻人 ......”
“哦,没什么事就好。我还担心今儿这生意又做不成了 ......”
就在父子二人有一搭无一搭聊着闲话的时候,玖玥和瑶芜已经扯了两块布,离开了布庄。
“我们回去吧。”
“啊,这就回去?”瑶芜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玖玥不禁失笑,“你就不替我哥想一想吗?估计他这会儿已经急疯了。”
瑶芜赧然地轻扯嘴唇。双目留恋地四下张望,一眼扫见不远处站了许多人,似乎有热闹可看,就扯了扯玖玥的衣袖:“看那边挺热闹的样子,我们去 ......”
“不行!”玖玥断然拒绝。“人多的地方少不得会有推搡。万一谁把你撞出个好歹来,我拿什么去向哥哥交代?”
“真的不行?”瑶芜试着讨价还价。
“真的不行!”玖玥的语气毅然决然,完全没商量。
瑶芜莫可奈何,只得乖乖跟了她往归路缓缓走去。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有人自人群的围困中走出,精致面容略显疲惫,双手负于身后,长身玉立,姿态潇洒迷人。偶有往来路过的年轻女子见了,心中如有小鹿乱撞,无不用帕子遮了羞红面容。
这位一度引起了骚动的俊美男子,赫然正是不久前在茶馆里还被人津津乐道聊着的‘寒王’尊驾!
在他身后,兵卒将一张美人画像张贴在了墙上。
只见,画像上的女子貌美足可动京城,叫人忍不住要吟上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女子是谁?又为何会惊动如此多的兵卒大肆寻找?
~~?~~
瑶芜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就在众人无不殷切期待她腹中的小生命的同时,却也暗暗纠结于沐玖玥的形单影只!
算算日子,一年之期降至,偏偏寒王......还是杳无音讯。照此下去,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双相爱的人从此天涯各方???
每日每日,左尔岚都会小心觑着玖玥的面色,可每每看到的无不是玖玥云淡风轻的面容。不曾以泪拭面,不曾长吁短叹,甚至连微妙的忧心表情都不曾有。不知她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凤赭寒的生活,还是......她仍坚信凤赭寒会在最后关头赶到,与她重逢?
玖玥看上去淡定从容,却是苦了左尔岚和瑶芜。这两个时常陪在玖玥身边的人,总是会时时刻刻留意玖玥的情绪变化。除此外,还会尽可能找些事情来做,让玖玥变得忙碌起来。似乎是想借助这样的机会让玖玥无从‘胡思乱想’。
这不,晚膳刚过,瑶芜就紧追着回房间的玖玥的脚步,来‘串门子’了。
“玥儿,我想给孩儿绣一双虎头鞋。可绣来绣去,你哥哥总说我绣的像只猫儿,你得救救我。”
听了这话的玖玥嘴唇微动,轻抿出一个浅然的笑容,口中轻斥道:“哥哥真是的,怎么能这般糟蹋你的心意?慈母手中线,子女身上衣。这样的情感他们男人永远体会不到。”
瑶芜听后,感动地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极了。他就是在妒忌我可为孩儿做针线活,自己却里里外外的什么也帮不上忙。”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接下来的时间倒也惬意,笑语嫣然间,手上飞快地推动针线,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在玖玥绣完了一只虎头鞋拿给瑶芜看的时候,瑶芜一面赞叹,神色却不明缘故地暗沉下来。抬头看了看玖玥,问得小心翼翼,“你应该挺想寒儿的吧?”
她以为玥儿又会顾左右而言他或是干脆不答,却不想 ......
“想,怎会不想?”
“那不然,我们回帝都看看孩子吧。你已经一年没见着寒儿了,难道就不想看看那小家伙已经长大多少了吗?我也挺想家的 ......”
瑶芜附带着说‘想家’,只是不想玖玥看出自己的‘刻意’。事实上这个念头已在她脑海中盘旋几日了,却一直不敢对玥儿提起。说想念家甚至看望寒儿都是假,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机会让玥儿走出这药王谷的偏僻之地。说不定,找寻不到她的凤赭寒会去东越。那样的话 ......
“瑶芜,你为我着想我知道。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断不会不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