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沐玖玥随口吩咐黑衣暗卫,“带上人和东西,先藏在安全的地方!”这些黑衣人都是父亲和哥哥亲自训练出来的暗卫,办事谨慎妥帖,倒是很让人放心。
骑马到了驿馆外,沐玖玥看见从相反方向打马而来的沐崎焱,弯唇一笑。彼时,她与哥哥分开行动。她去‘捉老鼠’,哥哥则依照她所言,去疏散居住在水库周边的民众。只是看哥哥此刻面色冷峻,貌似事情进展得并不十分顺利。
一前一后,沐氏兄妹走入驿馆里暂时为沐玖玥安排的房间。
此时,夜色浓重,华灯初上,沐雗却仍在与几位督修水利的官员在书房议事,对那对兄妹几个时辰的‘失踪’似乎也并不介怀,只当是玖玥初来乍到,被她哥哥领着出去玩了。在他眼里,到底他们也不过只是两个孩子。
行入房间,兄妹俩分别在桌旁落座,菊清已是端了刚烹好的茶进来。
“事情进展得不顺利吗?”沐玖玥率先发问,声音温醇,语气恬淡。细细听来却不难听出其中暗藏的一丝‘忧虑’。时间已经不多了,若还不能将水库周边的百姓尽快转移,只怕 ……
“有些住户十分顽固 ……”
沐崎焱简略地一语带过,玖玥却是了然于胸。那里是他们的家园,有他们赖以生存的房产田地,叫他们就这么放弃一切迁往别处,哪怕仅仅是暂时避难,怕他们一时之间也很难接受。
片刻的沉寂,沐玖玥眼中有莫名坚定的神采缓缓浮现,只略一沉吟即说道:“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迷晕他们,亦或用强硬的手段逼迫,都务必要在两日内将他们全数转移。”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毅然决然。即便是与她朝夕相处自诩比谁都要了解这个妹妹的沐崎焱,也深以为异,眉目间不觉有讶然浮现:“玥儿,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 ……” 不经意触及少女目光里一纵即逝的阴霾,他话音一滞,总觉得眼前的玥儿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沐玖玥起身,缓步走到了小窗前,轻轻推开了窗,仰头遥望静寂中透出些许阴森的夜空。
若今生仍是循着前世的轨迹在走,那么最多再过三日,一场暴风雨将至。狂风大作,雨幕似刀,父亲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水库一夕倾塌。前世,因为这场意料之外的劫难,至少有千余百姓无辜丧生。皇祖父为此大为震怒,将水库相关督办大臣全部斩杀,对父亲也是大加责难,更顺势夺走父亲手中十万兵权。
这件事,与其说是一场浩劫,对他们南清王一脉却更似一个避无可避的转折。因为从那一刻起,父亲便彻底退出了争夺皇位的行列,朝中地位已然岌岌可危 ……
如今再想,那一次意料之外的劫难却是处处透着诡异!水库坍塌,显然是有人在材质用料上做了手脚。父亲英明睿智,对事事洞若观火,又怎么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行阴险狡诈之事而他竟毫无所觉?除非——他是故意纵容?
若真是如此的话,便只有一种解释:从一开始,父亲就没打算去争夺皇位。
可是,父亲啊父亲,即便你对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宝座从无觊觎之心,在别人眼里,你依然是他们急欲除之后快的‘绊脚石’。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哥哥,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知道哥哥很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可她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即便她说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哥哥会相信吗?平白叫他多了许多不必要的思虑,何必呢?
她不想说,沐崎焱也不强求:“那好,你也早点睡。”说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少女临窗而站的背影,起身离开了房间。
“郡主,床奴婢已经铺好了。”
“嗯,将安神香点上吧。”这些日子,她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噩梦里,千篇一律的是父兄被杀时的惨状。有时从噩梦中惊醒,她就再也无法安睡。无奈,只有点上安神香,虽然她对熏香呛鼻的气味很是不喜,但至少能叫她睡得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