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1518900000010

第10章 他的选择

南乔去过很多地方,但很少旅游。

欧阳绮曾经鄙视过她:能不能不要把每一次出去放风的机会都整成学术考察?

所以温笛听见她说要出去旅游三四天的时候,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是硬件就要不断地升级换代,永无止境地创新,稍有一步迟缓,便会被后来者居上。

有过了前两代Phoenix系列产品的经验,南乔对接下来即刻飞行的发展路径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蓝图。

目前研发人员的四分之一集中在专业影视航拍无人机的开发上面,产品已经基本成型——八旋翼的“飞天”。“飞天”不像Phoenix系列有着非常时尚而简洁的外壳,却是像裸露内件的陀飞轮手表一样,能够看到其所有精密的零件和路线走向。八根螺旋翼,在空中俨然一只黑蜘蛛,具有强劲的动力。

这正是因为“飞天”本来就不是为普通用户设计,强调的是实现在影视航拍中的强大效果。它操作更加精密复杂,功能更加丰富,必须由专业飞手来控制。这正是“即刻传媒”的御用设备和杀手锏。

而另一边,则是南乔又有了一款新品的构想,研发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南乔把公司的事情都打点清楚了,在三月初出了门。

她没有坐飞机,坐的是高铁。

当满眼的颜色从枯灰变作嫩绿的时候,当车厢开始蕴满了湿润温凉的水气的时候,她知道她到了。

辗转从中巴车上下来,满眼都是金黄的油菜花。黄灿灿底下是醉人心脾的绿。碧油油的群山之间,村落依山傍水,白墙黛瓦,马头墙层层跌落,充满了韵律感。

南乔背着包走在田埂上,斜阳遍地,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往家里走,田边路上,男人骑着摩托车载着农具,女人抱着孩子往来,停下来聊上两句。

这个村子并不是婺源的旅游景点,所以没什么游客。处处都还是淳朴的农家气息,其乐融融。

南乔问一个大嫂:“请问‘越秀英’住哪里?”

大嫂是痛快人,往小河对面一指,操着一口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你说时家嫂子啊?住那家,对,就是河对面,石桥头的那家。”

南乔虽然仍是白衬衫、牛仔裤,外面套了件米色风衣的随性打扮,但那身的气质一看便知道是外地来的城里姑娘。

大嫂看她模样长得好,笑眯眯地问:“姑娘,来找时家嫂子做什么呀?”

南乔说:“吃过越阿姨做的清明饼。”

大嫂说:“哎呀呀呀呀!”然后就笑眯眯的不说话了,对着南乔左看右看,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意。

南乔找到了越秀英的房子,是一座非常典型而又普通的徽派建筑,青砖门罩,石雕漏窗,虽然不大,却干净整洁,充满了古朴简淡的气息。

院子的门没有关,南乔站在院门口,看见院子中种着枇杷树,亭亭如盖。地上是干干净净的青砖,靠着粉墙的边上,生长着簇簇青草。

屋子的主人端着一个大竹筛子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她大约五十出头,穿着朴实而又整洁的蓝色衣服。她的嘴角微微上翘,温和慈爱。手指上缠了些胶布,一看便知是个特别勤劳的女人。

她的眼睛很美,和时樾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有一点淡淡的透明。只是她是纯然的宁静,有着这个年纪的人所独有的智慧。看得出,她年轻时也是个好看的南方女人。

越秀英也看见了南乔。见南乔站在院门边,看着她,似乎目中有所期待,便和蔼问道:“姑娘,你找我?”

南乔:“……”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扯不来谎,张了张嘴,道:“我过来……旅游。”

越秀英笑了:“怎么来我们村了?我们村小,这个点就没车出去了。”

南乔回头两边看了看,依旧回来望着越秀英。

越秀英看她像是蛮无助的样子,说:“这样吧,姑娘,我儿子给我在婺源的镇子上买了两座房子,专门给游客住,很干净的,我还一直没动过。我找个人把你送过去吧?你随便住住,我也不收钱的。”

南乔摇头:“不。”

越秀英忍不住笑了:“这姑娘,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我儿子一样,像个娃!”

南乔说:“阿姨,我能在您这里住一晚么?”

越秀英慈祥地笑道:“刚还怕你城里人嫌弃我们乡下人脏呢。我房子小,不过床还是有。姑娘要是住的惯,就在这儿住吧。”

这房子有了些年头,还是非常老式的格局。正门进去一间堂屋,然后四角分别是三间卧房,一个厨房。

越秀英把南乔安置在了时樾的房间里。她指着堂屋右上角的房子说:“那间倒是一直空着的,但是过世的老人家住过,怕你觉得犯忌讳。”

她又指着时樾的房间,说道:“这间是我儿子住的。要是他结婚了,这就是他的婚房。不过他一直在北京,看样子也不会回来结婚了。”说到时樾,她脸上总是特别的温柔慈爱神色。南乔看着她,依稀想起母亲对病床上的大姐也曾这样过。

越秀英说:“这房间我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床单都新换的,姑娘你就放心睡吧。”

南乔看向这个房间,墙上有不少时樾的照片,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贴着。一看小时候就是个极顽皮又凶狠的小孩。

最新,也是最醒目的地方,挂着一张放大的照片。二十来岁的时樾穿着空军军服,肃正敬礼,威武神气极了。

越秀英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便笑着告诉她:“哦,那就是我儿子!”

南乔说:“很像您。”

越秀英有些自豪地笑了,说:“哎,像他爸多些。只不过……唉,这小子比他爸有出息多了。”

越秀英去做晚饭。南乔之前看着时樾做过几次,对婺源人做饭的套路大概有了些了解,便帮着越秀英洗菜切菜,还能拌点调料。

越秀英看着惊讶:“你这城里来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懂我们婺源菜?”

南乔淡淡地笑:“看您做,就会了。”

越秀英问道:“你也是南方人啊?”

南乔点点头:“H省的。”

越秀英看着她,越看越是喜欢,边炒着菜边遗憾说:“可惜不是北京的哟。什么时候我那小子能带你这样一个媳妇儿回来,再生个大胖小子,我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南乔望着她,淡淡道:“您是有福气的人。”

越秀英和南乔投缘,也是家里少有人来住,和南乔的话便一直很多。南乔也是奇迹般的总能接上话,两个人一老一小,竟是十分和谐,晚上还能一起看一个电影频道放的亲子真人秀大电影。

越秀英仍然没有放弃把时樾推荐给南乔。她说:“这是我儿子投资的呢。”

南乔淡淡地笑。她问:“您一直一个人在这里住?为什么不去北京和他一起?”

越秀英和时樾一样,微微地眯起眼睛,像是想起很久之前的事。“北京我待过蛮长时间,还是在这里自在。我儿子有他自己的一片天,他心里有我这个妈就够了。”

南乔问:“您在北京待过?”

越秀英叹道:“是啊,我之前关节有毛病,疼起来连路都走不了。我儿子孝顺,在北方当兵之后就找到了一个军医院的专家医生,把我接过去看病。”

“病是看好了。偏偏是我家老头子惹是生非。”她拉着南乔的手,“也是看你面善,跟你唠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南乔点头:“您说,我听着。”

越秀英说:“我家老头子能干,心眼活泛,就是好赌。因为这事儿,我儿子小时候也没少和别人打架,护他老子。我儿子当时都跪着劝他爸,和他爸打赌,要是他能选上特种兵,他爸就戒赌。”

“我儿子是真有出息,还真就选上了。那时候我家老头子老实了几年。后来我去北京看病,他也过去照顾我。”

“我们都是小地方的人,到了北京,那就是花花世界,好多人都坏啊。病差不多看好的时候,我家老头子也得了闲,出去竟然又赌上了。也不知惹上了什么灾星,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就和我儿子见了一面,就走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么多个零,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啊!别说打工还钱,就算是把我卖了,卖十个我,也不值那么多钱!”

南乔听得心中微耸,亦觉得低沉。问道:“然后呢?”

“我儿子来了,那些人就说父债子还。我儿子说好。我当时要留在北京打工,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能帮人做清洁啊、带孩子啊,多少也是钱是不是?我儿子把我送回来,说这事不用我管,他能还得上。我说你不当兵了?我儿子就笑,说当兵没钱,他复员出来了,把爸欠的债换上,我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越秀英提到往事,喉咙有些哽咽。但是说到了现在,却又开心起来。

“我儿子有本事,是真有本事。那么多债,他后来真还上了,还赚了钱。现在每个月回来,都给我带好多东西——我哪里用的了呀?他说我年纪大了,少干点农活,在镇子上给我买两套房子,收租金就能过好日子了。哎,我都过惯这种日子了,知道他好我就高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啊?在这村子里住着,人都老实,都好,可不比在镇子上和在北京住着省心?只可惜我家老头子享受不到了……”

南乔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双手粗糙然而温暖,倒是过去从不曾感受过的。她对越秀英道:“事情过去就好了。”

越秀英笑道:“是啊,我现在就满足得很。就每次看着我儿子回来,他孤零零一个人怪冷清的。尤其这回过年回来,时不时就发会呆,我都笑他我还没老年痴呆,他倒是先痴呆了。”

南乔淡淡笑了笑。

这一夜,她睡得很宁静。

清醒梦境这一晚的主题是上海滩。

既然是上海滩,自然少不了摇曳的具有复古气质的歌女,穿着高叉旗袍或者是打扮得像五彩雉鸡一样的舞女。

台上的歌手妖妖娆娆地唱着,满场飘荡着迷离又颓废的靡靡之音。底下的客人没了平日的疯癫,却多了几分沉醉,一对儿一对儿地在舞池中相拥,款摆着起舞。

郄浩看了看手表,问一边儿的赵梓曦:“时哥怎么还没过来?”

赵梓曦是清醒梦境的二老板,黑玫瑰一样的女人。唇红肤白,漂亮又有气场,镇得住场子。

赵梓曦说:“刚打了电话,说外面下暴雨,堵车了。”

郄浩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果然天色漆黑,三里屯炫丽的霓虹灯全模糊在漉湿的雨水里。

他叹了口气,说:“估计都堵上了。”

时樾一直到八点多才到。

他的车限号,打车过来的。身上倒是没湿,可看得出来被堵得有点不耐烦。

他在郄浩专门留定的位置上坐下,问:“有吃的吗?”

他白天开会,从早上吃了早餐到现在粒米未进,路上又堵了两个多小时,饿得眼睛都有点绿。

郄浩看着他的样儿,“诶”了一声道:“得,先上吧。”

他朝灯控打了个响指,场中的灯光都黯淡下来,台上的歌女画风亦随之一变,唱的是周璇的《月圆花好》。

从一旁的小道里,几个平时和时樾、郄浩熟悉的哥们,推了个小车出来。

时樾揉了揉眉心:“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郄浩心想,搞什么名堂?他的安排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全弄砸了。但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那小车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三层的蛋糕,一碗长寿面。

郄浩说:“时哥,今儿你生日,自己都忘了吧。咱们也不闹大的,就哥几个在这里和你过一下。本来……唉,算了。”

烛光里,几张熟悉的面庞笑容满满,“时哥,生日快乐啊!”

时樾站起身来,“呵”地笑了一下,然后又笑:“你们还真是——矫情。”

“矫情就矫情吧!”郄浩说,“咱们哥几个,能同富贵,也能共患难,就算不给时哥你过生日,也得经常聚聚是不是?”

这一群人坐下来,切蛋糕,斟酒,笑闹着看时樾吃面。在这旧上海妩媚精致的气氛里,硬是挖出了一小片欢喜松快的天地。

一个女孩儿跑过来,硬是挤在时樾身边坐下,不悦道:“时樾,你还悄悄过生日!上回的账都还没跟你算!”

时樾一看,可不是冉苒么?时樾现在心情甚好,指着她,半开玩笑问其他人道:“谁把这个债债放进来的?”

冉苒不服气说:“我怎么就来不得了?你以为我爸管得了我一辈子?”

时樾摇头笑叹:“了不得。”

冉苒一把拉住时樾的手,央求道:“时樾,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从了我吧!”

众人爆笑,时樾抽出手,唬道:“别闹啊。”

赵梓曦坐过来,勾住冉苒把她从时樾身上扯下来,逗笑着说:“小妹妹才多大,这男人你降得住?”

冉苒气怒地挣开她,说:“我降不住谁降得住啊?你啊?”

众人还没说话,忽然听到浅淡而又浮冷的一声笑,女人的,轻蔑的,带着十足的气场。

众人倏然噤了声,朝那笑声望去。

穿着黑色长裙的贵气女子正款步走来。

安宁这晚修饰得精致。丰满的嘴唇殷红欲滴,挽着高耸的发髻。肤色雪白到仿佛敷了粉,衣服齐肩,露出两条圆润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胳膊。和衣服同色的丝质手套却一直戴到臂弯以上。

谁都没有注意到,场中的客人正在被慢慢清退,只留下留声机典雅悠长的旋律,以及台上歌女细腻婉转的声调。

赵梓曦畏惧地看着安宁,揽着冉苒向后退开,在时樾周围留出了大片的空位。

冉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隐约被走过来的女人所惊住,也不敢作声,乖乖地被赵梓曦拉到了一边。郄浩看着安宁,也不知她怎么知道时樾在这里过生日,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安宁高傲地笑着,目光扫过冉苒和赵梓曦,慢慢取下手上的手套,对时樾道:“身边的女人不少啊,还有半大的小丫头,你口味挺杂的嘛。”

时樾方才的好情绪被一扫而光,知道这算是来者不善,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安宁看了眼两头坐满了其他人的沙发,不屑于入座。将手套递给身边陪同的人,对时樾道:“来给你庆生。”

她看了看清醒梦境这一晚的整体布置,很是满意的样子。

“既然都是上海滩了,来,和我跳支舞吧。”

舞曲摇曳而婉转,灯光绮靡。

这一晚的安宁很软,很媚,仰望着时樾的眼睛里面,像是注满了水一样。

时樾陪着她移着缓慢的舞步,冷笑道:“安姐,你就这么缺男人?”

安宁进舞池之前就脱了时樾的西装,这时候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从他腰部一直滑上他的背,感受着衬衣下他肌体的纹理和力量。

她的头轻轻靠在时樾的颈侧,

“时樾,三十二岁了吧。”

安宁低声说,口中吹出的气息扑在他解开一颗扣子的领口处。

“人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早知道就不放你走。”

“安姐今晚喝多了。”时樾淡淡地说。

安宁低低一笑,抬起手来,手指上多了一柄车钥匙,迈巴赫。

她转了转,吊到他眼前:“送你。”

时樾道:“我有车。”

安宁说:“车会嫌多?”她悠悠一笑,吐气如兰,“车就是你们男人的玩具而已。男人哪,都长不大,只是玩具越来越高级而已。”

时樾说:“我不要。”

安宁柔软地笑了笑,又取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在她眼前晃了下,连着车钥匙一并放在了他衣服上的口袋里。

——那是一张某高级俱乐部的门卡。

时樾变了脸色,突然停下脚步,推开安宁,道:“安姐,你这是反悔了。”

安宁笑盈盈的,勾着嘴角:“就今晚一次,你要是听话,以后你爱和哪个女人谈恋爱就和哪个谈恋爱,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我再也不管了,好不好?”

时樾“呵呵”地冷笑一声:“你现在能说话不算话,我怎么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又反悔?”

安宁媚软地笑着,说:“这个你就自己考虑咯。”她拍拍时樾的肩膀,道:“行了,之前和即刻那件事你做得很干净,我很满意。你要是能一直都这么乖,我就很高兴。”

她招呼了随从。临走时,向时樾抛了个媚眼,目光落到他胸前衣兜上,嘴角勾起一道富于深意的笑,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时樾回到那边的座位上,郄浩焦虑地问:“安姐她跟你说什么了?”

时樾烦躁道:“没什么。”

冉苒这时候回过神来,说:“那女人看着就讨厌,谁啊!”

赵梓曦忙去拦着冉苒:“嗳,别瞎说!”

冉苒怒道:“敢和我抢男人,我让我爸剁死她!”

时樾对赵梓曦说:“你送她回去。”

赵梓曦点了点头,起身拖了冉苒走。冉苒还要负隅顽抗,赵梓曦却也是个强悍的女人,捂着她的嘴道:“你听我说,这女人,你老爸也惹不起的……”

一场好好的生日宴,就这样搅成了一潭死水。

时樾看着凌乱的蛋糕,稀烂的面条,淡淡地笑了笑。

他放空地靠上沙发背,点起一支烟,抽上。

半晌,他说:“抱歉,又让你们看笑话了。”

郄浩说:“时哥,其实我们是叫了……”

他话没说完,时樾说:“散了吧。”

郄浩重重地“唉”了一声。他说:“时哥,安姐那边,你得想办法抽身才行啊!”

“我怎么抽?”时樾冷冷说,他叼着烟,摊开手道,“我现在做的事,哪样不控制在她手里?”

郄浩紧咬牙关,一拳狠狠打在了桌子上,装蛋糕的纸盘子都跳了起来。

“时哥,要不我们找——”

郄浩感觉对面又有人影过来,一抬头,果然一道颀长的人影带着冰凉的水气,冷冷淡淡地站在了时樾前面。

“南乔小姐!”

郄浩讶然地叫。他本想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但看着南乔湿漉漉的裤脚和发梢,微微起伏的胸膛,就知道她也是被堵上了,匆匆赶来。再看到那一张冰冷到有些发青的脸颊,顿时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时樾,你出来。”南乔冷冷地说,强硬而不容违抗的语气。

时樾看到南乔,先是片刻的怔愣,然后很快就换了一张脸,漫不经心地起身,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什么事?”

南乔带着他走到清醒梦境外头,电梯前面。

郄浩和其他哥们儿面面相觑,也紧随了出去,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时候清醒梦境的客人已经走光了。除了里头幽明的灯光,以及咿咿呀呀如泣如诉的老上海歌声、从走廊传来的狂暴的雨水声,几乎是一片沉寂。

时樾不愿意直视南乔锋利的目光,靠上墙,有些不耐烦道:“不是早掰了吗?还来找我干嘛啊?”

只听见重重的“啪”的一声,南乔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时樾被打傻了,郄浩和其他哥们儿也看傻了。

南乔一巴掌结结实实掴在时樾脸上,她冷峭的声音道: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玩弄我感情。”

“你真当我南乔是随便的女人?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玩失踪就玩失踪?”

“时樾我告诉你,我从来不欣赏什么默默无闻无私付出。我要的感情是平等的!我宁愿看到坦坦荡荡的小人,也不需要畏首畏尾的君子!”

时樾终于开始反应过来,“呵”的一声笑,“谁跟你说些不着四六的——”

南乔冷冰冰道:“你少废话。”

她逼近一步,在时樾面前放低了声音道:“时俊青?蓝天利剑?那你应该最清楚我南乔是什么人了?”

南乔冷冷一笑,道:“安宁她算什么东西?我南乔会怕她吗!即刻飞行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是生是死、是好是歹,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你向安宁低头!”

时樾听得眉锋冷冽,冷声道:“幼稚。”

南乔再逼近一步,锐利的目光与他针锋相对,一字一字地咬着道:“你太小看我了。”

时樾扬起头,不再看她的眼睛,冷漠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你。”

南乔一怔,咬牙,拿着他的手放在他心口上,道:“你敢说真心话么?”

时樾低下头,毫不迟疑地说:“不喜欢。”

南乔定定地注视着他的面庞,他的眼睛,只见他眼神冷漠,顽固不化,坚不可摧,不由得气怒异常,道:“就算我和别的男人在一块你也丁点不在乎?”

时樾冷冷道:“不在乎。随便你和谁。”

南乔听着这话针针扎耳,眼神变得寒冰一样,点了点头,说:“那看来还是我错看你了。”

她按了向下的电梯,她站进去,修长的身体挺直而又冷硬。电梯门将要合上时,她道:

“时樾,你就是个懦夫。”

“从此以往,山高水长,不用再见了。”

电梯门合上,时樾的一颗心随着电梯骤然沉降。

从此以往,山高水长,不用再见了。

她说出这种话来了。她真的说出这种话来了。

时樾的手掌攥紧起来,微微颤抖,一抬头看向电梯,可哪里还有人在?这女人是寻常的女人吗?若非心意已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时樾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撕扯成一条一条的,血水淋漓!

他这回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过去大半年,他还可以做一些梦!起码他知道她还是爱着他的,她恨他,却没有死心!

他幻想着他正是和她在一起的,只是距离遥远。他每次远远地、偷偷地看着她,看见她微蹙的眉心,平淡的面容,他便心里踏实——她的心还是他的,她就还是他的。

这种感觉令他宽慰,是他唯一的慰藉。他知道这种想法自私,然而他就像吸了毒一样难以自抑!

他就想看着她,看着她思念自己。那天在奥森看见她,那一眼,哪怕她和别的男人亲昵,他知道她的心还是在他身上!然而那时候他也开始怕了,开始嫉妒了,那男人多优秀啊,还和他同样的名字!南乔和他在一起久了,真的不会把感情转移到那个人身上吗?

时樾自嘲地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自私,自私之后是逃避,逃避之后是否定。懦夫……南乔说得真的一点没错,他真是个懦夫!

她都回来了!她都那样明明白白地问他了,可是他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他时樾,一向自认做事干脆利落,如今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胆小如鼠。

他嘴角笑意苦涩而又痛楚,五指紧紧抓扣在墙壁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郄浩几个都看不下去了,飞跑过来按了电梯,将时樾连推带搡地弄了进去,大声骂道:

“时哥你快别傻了啊!快去追啊!”

“时哥你个傻逼啊!说一句喜欢人家会死啊!”

“下这么大雨,妹子肯定跑不远,你快去把人家追回来,就算是下跪也跟人家把这歉道了啊!”

“是啊时哥,别给哥们丢这个脸了啊!”

电梯中间不停,直下一楼。如果说时樾此前还能控制着自己的回忆,可现在它们都如野马一般在他脑海中乱窜。

晨起时迷糊而懵然的脸,素净得就像一朵过了水的白花儿。

做饭时她从身后抱住自己,她低声喊他的名字。

时樾时樾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喊得像她那样好听,一声一声,淬进他的心里头去。

她枕在他的膝上睡觉,风声和树声都静了。

她柔软的、纯净无香的身躯,她那薄薄的、小巧的,让他轻轻一抿就能含在嘴里的唇

一切的一切,都像千万把钩子,在钩着他的血肉,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撕得粉碎。

他狂奔出大楼,穿进漆黑的雨水里。他心中的声音在狂喊:留下来!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我时樾是个骗子!大骗子!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暴雨冲刷着他的脸、瞬间便淋透了他的身体,也冲洗走了他心中仅有的那一点控制。

他大声喊:“南乔!”

“南乔!”

可是看不到她了。

这时候道路上的车辆已经不多,时不时有一辆淌着污水冲过来,冲起高高的水花,溅得他浑身都是。

可是他找不到南乔。

雨水沿着鼻侧流进他的嘴里,他吐出来,他不再忍了,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南乔!你在哪?——你出来!”

可是哪里有回应呢?

他想她大约是回家了,可是就算是她回家他也要把她追回来啊。他伸手拦车,然而大雨天的哪里有什么出租?好不容易过来一辆亮着灯的,他直接大张着手冲到马路中间,那车忙打转方向盘,从他身边滑了过去。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啐了一口大骂道:“傻逼!不要命了你!”车顶的空车灯立马暗了。

几个追下来的哥们儿都急死了,有一个要去开自己的车送时樾,被郄浩一把拉住:

“看不见人家姑娘就在时哥后面站着吗?你去凑什么热闹!时哥他就是自己作的!该!”

时樾正在焦虑之际,忽然听见背后淡淡的一声呼喊:

“时樾。”

这声音仿佛穿透夜色下的重重迷雾,让这片混沌骤然清透起来。

时樾木了一下,猛然回头,果然只见身后车站边,雨水浇透的黑发之下,一张素净而平静的脸,透过雨帘注视着他。

他狂喜。

狂喜到无法自禁。

他一个箭步转身,将南乔压到她身后的站牌上,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细细地端详她。

他的拇指一次次擦去她脸上的雨水,皮肤净彻如瓷。

是真的。

真的就是她。

南乔看着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近乎痴狂的一张脸,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这何苦——”

他猛地低头,堵上了她的嘴唇。

仿佛要释放这大半年来所有的压抑和思念一般,他的亲吻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南乔放松了身体,交由他主宰。他低低地道:“南乔,我不是喜欢你——”

“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暗到了极点,沉重到了极点,然而在倾盆大雨中,又是那么的清晰。

南乔淡淡地笑了。她抬着手,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时樾紧紧地抱住了南乔。

南乔或许不能理解“我们回去吧”这五个字对时樾的意义。

是一颗离群索居了十二年的漂泊者之心,终于得了皈依。

时樾说:“只能回你那里了。”

南乔问:“你住哪里?”

时樾苦笑:“我喜欢的女人都没有了,我当然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南乔冷哼了一声。

时樾说:“我借住在郝杰那里。”

南乔说:“去我那里洗澡换衣服吧。”

他们打了个黑车。

那司机开口就要两百。时樾现在还会和他去计较吗?他把西服脱下来盖在南乔身上,“太透。”他不大高兴的说。南乔嘴角翘了翘。

一路上他都紧紧抓着南乔的手。摸着她小指上的仍旧还在的细戒,唇边像趵突泉一样,不断地冒着笑意。

南乔觉得他像转了性,淡淡道:“傻。”

到南乔小区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时樾拿了洗漱套装、毛巾,还有暂时可以穿一下的衣裤和拖鞋。

他看见南乔仍像平常一样,平平静静地在拿着各种生活必需品:面包、鸡蛋、鳄梨、黄油、矿物质饮料

只不过都是双份。

这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好。

他没有办法忍住看着她不笑。

他忽然觉得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也莫过如此。

他走过去,却见南乔在架子上又拿了一盒冈本。

她面不改色。

他碰了她一下。南乔警惕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像一只时刻准备乍毛的鸟儿。

他微笑,往她的购物筐里看了一眼:“你买了这个……”

南乔绷着脸打断他:“以防万一。”

“不是。”时樾低低地笑了笑,在她耳边说,“我是说你不能买标准号的,小了。”

南乔登时绷不住了。

两个人湿漉漉地拎着一堆东西回了南乔的公寓,开了灯,彼此看着,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忍住抱着吻了一会儿,地上便积出一滩水来。两个人看着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又忍不住对视而笑。

南乔推时樾:“你先去洗澡。”

时樾说:“你先去,我没那么容易感冒。”

南乔道:“我可以把湿衣服换了。你先去洗。”

时樾笑笑,低头在她唇上一啄,转身进了浴室。

南乔换了衣服,又把地拖了。时樾不知道为什么洗得很慢,她想了想,又去把那张行军床上的床单和被套全换了新的,另外拿了个新枕头出来。

那张床虽然不是特别狭窄的那种单人床,但以时樾这种体格,两个人并排睡着也就都靠边儿了。南乔心想,将就吧。

时樾一身清新地出来,漆黑的短发尖儿上都泛着水气,看着又是俊得不得了。南乔心跳失了一拍,低头说:“我去洗了。”

时樾看到那淡红色的新床单和被子,眯了眯眼,“这么喜气。”

南乔咬牙,置若罔闻地进了浴室。

浴室洇湿,弥漫着温暖的水蒸汽。她这时候才忽然真切地觉得,她不是一个人了。

这是他刚用过的浴室,是他刚用的一切,现在在与她分享。

想到从今往后,生命中会多出这样一个与她分享一切的人,她迟钝的心中忽然也觉得甜蜜和酸楚。

这是她和周然同居多年,所从未曾有过的感觉。

这才是相爱的感觉吧,充满了烟火气息。她从高而冰冷的神殿,被他拉到了人间。

她慢慢解开衣服,突然瞥见一旁新换的卫生袋里,丢着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张折断成四片的卡。

她捡起那些碎片,拼好了,看见了上面写的字,脸上没什么表情,又丢了回去。

她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用了保湿之后才出去。

时樾在外面玩游戏,戴着虚拟现实头盔和全身的传感器装置,在房中转圈行走,不时做出射击动作。

这套虚拟现实游戏设备是南乔专门从国外买回来的,本来想有空和周然一起试着玩一玩,所以买的是情侣设备。然而设备还没到,两个人就分手了,于是就她自己偶尔玩一下。没有搭档,里面许多关卡也无法探索。

南乔淡淡笑了笑,穿上了属于她的那一套装置。

时樾在游戏中,选择的是一个人类战士角色,独自一人打过两关,进入三级关卡后,明显觉得敌方力量过于强大,独木难支。这个虚拟现实游戏的特征就是整个人如同置身于真实游戏环境中,自己本身就是游戏中的角色,身体的动作,就是游戏角色的动作。同样,角色受到伤害,自己也能感受到疼痛。

他在游戏中被打掉了一条胳膊,现在整个左臂都疼得不行。他心想南乔买的这玩意儿也太狠了,这样再玩下去,这晚怕是要废了。

他正思忖着,所在的荒漠中又出现一大波魔兽。他击倒一群,匆忙撤退,突然眼前跳出一个庞然大物,挥剑砍杀。

【您的同伴“NQ”已上线】

时樾:“……”

南乔选择的角色形态是一头有着类咀嚼式口器的人形怪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是战斗力超强。

时樾心想行吧,他喜欢的女人本就该如此。接受了这种设定之后,果然就觉得顺眼多了。

两个人配合起来之后,通关就顺利了许多。打穿了荒漠地图,他张开双臂向南乔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人形怪兽蹦了过来,在他面前俯身,蝗虫一样的上下颚微微颤动。时樾耳中传来“咻咻”的叫声。

“……”这游戏的拟真程度太高,这个形态居然连话都不会说。

时樾伸手抱住了这个怪物,他的女人。

怪物张开凶恶的口器向他凑了过来。

“噢,好吧。”他也凑过去,吻这个丑恶的怪物。

画面突然静止了,然后变作一片漆黑。

南乔把游戏关了。

时樾摘掉身上的设备,见南乔抿着薄薄的唇,微微地向他笑着。

“这你都能下口。”

时樾促狭地笑,走近她,“我以为你别出心裁,想在虚拟现实里面把我办了。”

他人顺当了,放松了,就又开始说浑话。

南乔也习惯了。她从小接触军人多,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算受再高的教育,说话也经常荤素不忌,她能没听过吗?

她眯起眼来打量他。

他问:“看什么?”

南乔抬起头,淡淡道:“第一天就想看。”

时樾想起南乔宿醉醒来的那个早上,也是在这里,她对他放肆地打量,放肆欣赏。

时樾的眼睛愈发的黑了。

时樾的这些行为,她就真没试过。她的经验完全来自周然,然而周然那时候追她,对她总有些许高高在上的敬畏。即便是后来同居,也大多是标准的清教徒式,从来不曾放肆。

时樾看着她,也大概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时樾抱着她,在她颈边低低地笑。

南乔没辙了:“怎么办?”

时樾说:“照样办啊。”

同类推荐
  • 你看风居住的街道

    你看风居住的街道

    你想知道<(`^?)>?我不告诉你,自己慢慢看吧
  • 恶魔甜心:傲娇校草咬一口!

    恶魔甜心:傲娇校草咬一口!

    【战斗力爆表的猫系少女X一言不合就撸猫的面瘫大佬】第一次见面,苏糖糖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慕容大佬,某大佬不动声色,配合了她的表演。第三次……苏糖糖小心翼翼,然后……一碗酸奶水果不偏不倚,扣在了大佬傲娇的脑袋上…苏糖糖顶着两行面条泪:相信我!这真的都是意外!意外!!!面瘫大佬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套路我!
  • 校草私宠:甜心来我怀

    校草私宠:甜心来我怀

    【宠文1v1】“糖糖你名如唇,”“什么意思?”“夸你嘴甜”;“糖糖你好嫩。”“为什么这么说?”“你那太小”;“糖糖你真诚实。”“哪诚实?”“身体诚实。”【冉冉没抄袭,这是我跟另个作者一起写的,由于思路不同,所以分开帐号写。】
  • 异同之中的触碰

    异同之中的触碰

    一所平凡的小城,不同民族不同出身不同思想的少年少女迎接着相同的考验,或失败或成功,或喜悦或悲伤,或浓郁或平淡,但唯一不变的是一样的时光迁徙
  • 倾冰之恋

    倾冰之恋

    因为一场车祸她失忆了,忘记了七岁之前在孤儿院的所有记忆,她也被北辰家收养了。直到她该上高中了才从国外回来,她也被安排在落阳学院上学,并且认识了那个男生……“这条项链的名字叫做‘倾冰之夏’这代表我喜欢上你是在夏天。”“带上之后你就是我的了,也只能是我的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热门推荐
  • 星跃龙门

    星跃龙门

    一个被断言不可修行的少年偏偏走上了艰难的修行路;小小年纪遭遇家庭突变,却能坚守本心。机缘巧合走上寻道路,满天星海,道在何处,地球上真的有传说中的龙门?
  • 那一世青春、繁花似瑾

    那一世青春、繁花似瑾

    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习惯的对人安静,逐渐的,我变成人们眼中的乖乖女,他们认为的听话的孩子,其实,只有我知道,我是多么的叛逆,我是多么的讨厌他们的管束与夸奖,我的童年充斥着火药味,没有阳光,只有那黑色的青春年华。
  • 大宋暴君传

    大宋暴君传

    萧云作为一个理工狗,穿越到北宋。成为宋钦宗赵桓。还有十几天大金的军队就到了,跑路吧。跟宋徽宗闹翻了,要废了我,怎么办?我是个理工狗啊,我是一个么得感情的暴君,既然你们挡我路,那就杀出去。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用呢?
  • 苍冥神魂

    苍冥神魂

    沧溟大陆,强者为尊,万族林立。叶天辰在一次被莫名雷击后,奇迹般的穿越到了沧溟大陆。废柴崛起的故事就此开始。
  • 快穿女配苏苏苏

    快穿女配苏苏苏

    病娇暗黑*独占欲无敌主神,深度黑化,每个世界都想关女主小黑屋。时离淡笑,这点段数跟我玩?她来教教他们什么才叫真变态。-学什么修炼啊,来,为师教你。-我这么可爱,你难道不想见到我吗?主神大人往致命黑化无药可救的路上狂奔。双手沾血,笑容蚀骨。三千世界,荣耀归来。
  • 重生之鬼医倾城

    重生之鬼医倾城

    她是二十一世纪令人闻风丧胆的霸主,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第一杀手修罗,更是震惊世界的商业女王顾卿染,还是医术惊才绝艳的鬼医。她变成她,一样的名字,不一样的人生。前世的她是令人遗弃的孤儿,重生的她拥有家人,更拥有一生一世的爱情。
  • 幻铠

    幻铠

    一个华丽的幻兽铠甲世界。诸神被埋葬的几万年后,新的武士们驱动着铠甲角逐神座。穿越的少年,凭借顶级天赋和“道法”,获得了一块至尊无上的黑金甲。从那开始,无畏的少年,即将面对无尽征途……
  • 夏的叶我的你

    夏的叶我的你

    一世芳华,我很庆幸遇到了你们何央露,洛苏打,邓沐,夏之叶。何央露:“如果在沙漠里,我们四人仅有一瓶水,我愿意分给你们五分之四,之所以我要留五分之一,是因为,我答应你们要活着回去当你们的伴娘,当你们孩子的干妈。”洛苏打:“孔子曰,打架用砖呼,照脸呼,呼不着在乎,一呼不死再呼矣。”邓沐:“我满身阴暗,但只要是你们,我便愿意拿出仅剩的阳光。”夏之叶:“女人,给我听好了,你赢我绝不嫉妒,你输我一定养你。”
  • 嗜血总裁禁锢小甜心

    嗜血总裁禁锢小甜心

    “不要!”一袭粉色长发飞舞着,她冲过去搂着他,似乎这样才有安全感...这个世上惟有她能控制他嗜血的欲望,她是老天派来的救赎,她的一切让他深深着迷,于是他将她禁锢起来,成为了他的独宠。
  • 偶像,求绑定

    偶像,求绑定

    某相亲节目,主持人抛出问题:如果有一天偶像来到你身边,偏偏你有了蓝盆友,你还会对他动心吗?场上女嘉宾纷纷色变。只有苏落一人淡定回答“Yes”。她初中看上的偶像,十年都没有变。就凭这时间和纯度……再说,她踏马根本没蓝盆友好伐?结果,第一轮,苏落就被男嘉宾炮轰出局。随后,她就遇到了自己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