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声嘶力竭地哭到断肠,见他没有丝毫留步的意思,深感悲痛,又抱着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我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天不遂人愿,它总喜欢给人致命一击。正当我伤心的无法自拔时,父亲抚着我的手,毫无征兆地突然落了下去,只是眨眼间,泰山崩塌。他再也没有气息了。
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他就这样走了,他就这样走了……
我眼睁睁看他被人害死,却无能为力。
愈伤,愈恨。我看到自己的灵魂变成恶魔,它已经急不可耐的要杀人饮血。
雨水渐渐积到了脚踝,没有半点减弱的趋势。我仍死死抱着父亲,泪水汹涌。
眼前这个世界啊,它彻底成了地狱。
四面八方开始涌来一批一批的人,他们表情呆滞,将我和父亲团团围住。一个个站在雨中,面无血色,如丧尸一般。
一个男子指着我,用死气沉沉的声音道:“是你害死了你父亲。是你害死了你父亲。”
其他人亦齐声附和:“你害死了你父亲。”
那声音如同从十八层地狱里传出的索魂曲,低沉阴暗,飘飘忽忽,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我仓惶地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惊惧之余,紧紧抱着父亲,难以自控的颤抖不已。他们一步步逼近我,手上各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刀锋寒光凛冽,显示着天生无情。
“我们绝不允许你这样的败类活在世上,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闷雷般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一层层席卷而来,掀起了我心里滔天骇浪。
他们举着刀,狞笑着,狠狠的就要刺来。
我忘记了反抗,眉头紧皱,一瞬间本能的闭上眼睛。
没有意料之中的刺痛感,反是整个人身子一轻,被人拉住了手腕,千钧一发间腾空而起。
再睁开眼睛,发现那救我的,不是旁人,正是孙悟空。
他带我飞到一座高楼的天台上,那女子正坐在一米高的墙头上,听到动静后,很不悦的瞅了我一眼,轻轻一哼,别过头去。
孙悟空松开了手,我不解地看了看他,并未言谢,颓废着精神,冷冷道:“为什么救我?”
那猴子并不理会我的疑惑,反问道:“你在这里布了阵吧,说,怎样才能出去。”
他这句话似真言妙音,让我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方才意识到,原来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虚无的梦境。
所以,我父亲,他并没有死。他没有死。
想到这里,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痴痴笑了出来。
“说话!”孙悟空十分受不了我的出神,暴躁性子又上来了。
我心里没了枷锁,也轻松不少。神思稳定后,双臂环抱,又思虑片刻,目光挪到那人偶身上,不怀好意道:“很简单,只要她死了,我们就可以出去。”悠悠转向孙悟空,笑里藏刀:“你知道,我的目的,就是杀了她。”
孙悟空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可能,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休诓俺老孙。”
我轻轻一嗤,侧了侧身:“你若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他无言以对,我定定看着他,少顷,眼珠一转,刚要张口准备再刺激刺激他时,梦貘的声音自天空渺渺茫茫传来。它慌里慌张道:“夫人,你怎么样了,里面是什么情况,云尚婆来了。”
我心中一喜,看到了希望。立即抬头回道:“暂时安全。”
孙悟空不知我在和谁说话,奇怪的歪了歪头。
那正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子突然一声尖叫,惊得我有些招架不住。她迅速跃下墙头,指着楼下高声道:“哥哥,你看!”
我与孙悟空同时回头看去,眼底映上了一片红色火光。天有不测风云,但见自西向东,从南至北,不知何时已着了大火,熊熊火焰正猛烈吞噬着这座城。头顶瓢泼大雨没有一丝抵挡的作用,落入火海后,瞬间灰飞烟灭。
正值惊呆,一个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夫人,你们现在被封锁在阵中,我们也没办法进去,了解不到其中情况。如今,恐怕是……”
我攥紧了拳头,面对眼前险象环生的境况,自动省略了她的欲言又止,直奔主题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天空无声,我等的很是焦急。片刻,云尚婆沧桑且悲凉的声音继续响起:“夫人,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破解这阎罗阵……”
梦貘惊地“啊”了一声,道:“婆婆,怎么你也没有办法吗?”
心猛的沉了下去,我一个身形不稳,有些晕眩的倚在了水泥墙上。双手死死扶着墙头,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区区一个阎罗阵,它会没有出去的方法。难道梦貘一族,都没有留一条后路给自己吗。
退一万步讲,如若果真遇到了什么火烧眉毛的情况,岂非要眼睁睁等死不成?
纵我千般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想着想着,竟逐渐有些心灰意冷。
云尚婆忽忆起了什么,匆匆道:“老身该死,险些忘了。关于这阎罗阵,我族先辈们确实曾留下一首诗。似乎就是破解这阵法的。对,对。”
希望的小火苗被重新点燃,我紧张地追问:“何诗,快快说来。”
云尚婆估计也是年龄大了,有些记不住,想了半晌,急得梦貘在一旁也是直跺脚,又不敢催促。
终于,那首诗成功被思议起,诗曰:
梦皆虚无境,阵生癫迷因。
无我为有我,死门转生门。
云尚婆费力的说完了诗,又问我:“夫人,你可能参透其中涵义?”
我呆滞半晌,沉默不言。心里头却是又悲又喜,因为已经敏感的嗅到了其中最重要的点。
火势已经快肆虐至顶层,火舌撕扯蔓延,不知都烧焦了什么东西,只闻到一股股刺鼻的烟味儿。
身旁的女子拉了拉孙悟空衣袖,捂着鼻子道:“哥哥,我们找个地方避避吧!”
孙悟空本身是不怕火的,涌泉穴阴火都难奈他何,这点火算什么。只是那女子开了口,孙悟空想了想,道:“好。”举步要离去时,挠挠头又看向我:“喂,你……要不要一起走?”
女子颇为嗔怪,扯着孙悟空胳膊:“哥哥,你管她作甚。”孙悟空解释道:“她得带我们离开这里。”
“你放心,我死不了。我会带你们出去的。你们且先……找地儿躲避吧。”平静的语气起不了任何波澜,语毕,闪烁着将目光从孙悟空身上移开。
“夫人,你那里究竟怎么样了,你可领会那诗?”梦貘阵脚已乱,开口便心急火燎的问。
我笑着回应:“莫担心,我已经找到破阵之计了。”
梦貘还未开口,孙悟空抢先一步,立到我跟前:“当真?那你还磨蹭什么。”
我眨了眨眼,轻轻一笑,负手走近他:“你这么着急啊。那不如,你亲我一下,我保证,马上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