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默如水,只残余着几声蝉鸣。一轮明月挂在窗前。一白衣男子闭眼斜靠窗边,一只脚随意的摇晃,很是悠闲。
“你当真不说与她听?”这声音很是奇异,约是被刻意遮掩的,听不出在哪个方向。
白衣男子也不回答,随手一抓,一个酒坛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他手中,极尽潇洒的仰头一饮,半坛酒朝某一方向直直扔了过去。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响声,一绿色锦衣少年舔了舔嘴角的酒渍,咋舌轻叹,“骨神的梅子酿还是这么好喝,真是怀念。”
故作醉态,一步三晃的蹒跚靠近,白衣男子搭在半曲膝上的手微微隐下来,“嗡”划破风声,那少年一声呼,嘟嘴抱怨,“哼,就知道欺负我,等我……”
猛然停声,一双眼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看着他,却是那白衣男子扭头看了过来,少年半偏头哼哼,“若是你敢说半个字,啧啧,我保证,骨神定会出新品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少年忙狗腿的讨笑,“我怎么能是那种人呢!”一脸谄媚,心中却是一阵哀怨:这个胚货,就知道威胁他,要不是打不过他,不然……
“别多想,你这辈子都没机会的。”白衣男子伸手想去摸摸那轮明月,只是有问摸得到呢?“近在咫尺,远在天边。”一声轻呵,带着无尽的苦涩,明明看透了一切,却怎么也放不开,到底,是对是错?
少年缄口不言,心中也是一片凄然,他不明白那种感受,每一世看着喜欢的女子在自己怀中死去,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彻心扉?哪怕她活着也只是为找寻另一个人,值得吗?
一站一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明月,似透过这明月看到了那个想见的人。
千年孤独独孤千年,只要能遇见你,那再苦也值得。
“我也不知道我在寻些什么,只是似乎我活着就是为了去寻。”那时的笑明媚如璨阳,好生耀眼;“匆匆一见,便是生死,你说到底图个甚?”那时的笑苦涩如杏仁,无可奈何;“我是冥冥中注定的,你呢?随我这么久,为了什么?”那时的笑淡雅如墨,却是生死。
“明明可以摒闭天命,为何还宁可就这样守着她?”小黑曾这样问过他,是啊,明明可以,只是……
他有他的骄傲,若是她没能真真放下那个人,那他如此做,得到的岂不同于施舍,呵,那他宁肯不要。况且,他怕,有朝一日她知晓一切,会恨他。
指腹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似又看到那个说甚以玉为媒的丫头了,她如今怎么样了?
时光静默,这一景,如墨三分,却偏偏有人煞风景,“其实吧,我一直好奇一个事儿,为何她当初宁可看上那个夯货货都看不上你呢?”少年很是认真的问道。
白衣男子也不恼,粲然一笑,一口白牙在夜色中很是惹眼,像极了愤怒中的狼。“我到一点都不好奇,为何那么多年了,你还是长不高。”
“啊啊啊!你!”少年哀怨的看着男子,素来他最怕的就是熟识的人提到他长不高这事儿,偏得这人还每每见了必说,自个儿还偏又打不过他,真是气煞人。
“还不是怪小黑……”少年还未说完,便听见某人发出轻轻的呼声,顿时一阵气急,恨不得就那么将人推下去了,却也只是想想,蹑手蹑脚的将床边的袍子盖在男子身上,悄然退了出去,却也没见男子嘴角那一瞬扯起的笑,很是温暖。
暮色沉寂,带着凉意的风都添了几许温柔之意,然而,一切并不是那么平静。
一间黑色的屋子中一个两鬓如霜的老者被绑在一个椅子上,那绳索已陷入皮肉中,被血迹染的暗红,身上的伤口骇人得很,皮肉都向外翻了出来,若非起伏的胸膛,怕是都以为他早已死去了。
“吱呀”紧闭的门被人推开,一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真是硬气,只是不知当初为何做那弃逃的废物呢?”话语中的不屑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老者沉声一咳,“是你?没想到堂堂……噗!”一口鲜血直直射入地下,生生砸出几个坑,可见出手之人的狠戾。
不是蒙面人出的手,细细看去才发现,屋中一直有一个黄衣男子,初时竟不曾发现,蒙面人嗤笑,“即做了,怕甚子人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是废话,你此番若是无法,就别在这碍我眼。”黄衣男子话中满是杀机,面上却依旧浅笑,蒙面人也不怕,笑的很是自在,“今儿我是奉命出来的,若我没回去,你觉得你能承受他的怒火吗?”
一阵巧笑,摇曳着步子走上前来,这时才发现,这蒙面人竟是个女子。老者睚眦怒视,随之是浓浓的悲凉,真是笑话,横行这些多年,竟败在一个女子的手下,还生生折了那么多人的命。
可笑,真是可笑!
老者突然放声大笑,大抵是太用力,本以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一时蒙面人与黄衣男子都有些疑惑,莫不是刺激疯了?
“其实你们的目标一直是木虚吧?”老者笑够了才缓缓停声,笑得太过费力,此时的他极速的喘息,声响如拉风车一般。“只是,你们不敢轻易动他,便想要用我无名山三千八百六十四条人命嫁祸于他,我说的对吗?”
那两人都不做声,既不反驳也不承认。老者闭眼轻叹,枉他自诩与木虚相差不多,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与木虚之间,天差地别。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七彩玲珑霓裳在哪儿吗?”黄衣男子皱眉,“难道你愿意说了?”蒙面人却是若有所思,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摇了摇头,将不安挥散,继续静默听着两人的谈话。
“我如今是求生不行,求死不能,我告诉你七彩玲珑霓裳的下落,你且给我一个痛快吧!”话语中的祈求与低服的姿态,让黄衣男子哄然大笑,他就说,如此折磨,便是这所谓的仙人也受不住的。
黄衣男子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说些老者的示意,一步一步靠近,蒙面人虽感觉有些不妥,却也没开口提醒。
大抵是急功心切,黄衣男子不曾设有防备,在他看来,如今人为鱼肉他为刀俎,还能乱出个什么花样。
恰恰就在这时,他与老者相距不及半步,老者突然发难,一股灵魂之力猛地朝黄衣男子袭去,后者一阵愣神,正正挨了那一招,却发现一身并无大碍。
“咳,哈,我,怎么,可能……生死蛊,咳,咳咳,你与,北月,从今,一命相连,咳,哈,哈哈……”不连续的话语还未说完,头便重重的垂了下去,蒙面人上前探了探脉,摇头说了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