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正在县弘文馆惴惴不安的司教儒秀鲍照,知道庄白毫不犹豫的便答应赴宴了,是该兴高采烈呢,还是该吐血三升。
隔日,庄白给沈若薇留下一封信后,便背上书框出门了。
当庄白走到村口,却是遇见了多日不见的谢眺,只见谢眺一副旅途奔波劳累的模样。
庄白作揖道:“谢老。”
谢眺正是风尘仆仆赶回来找庄白的。
谢眺为了沈若薇托付之事,出了一趟远门,没想到刚回县城便听见了庄白与司教儒秀鲍照的冲突,于是饭也顾不上吃了,匆匆忙忙赶回三圣乡。
谢眺气喘吁吁的问道:“庄白,你这是要去哪里?”
庄白微笑道:“正准备去县城一趟。”
谢眺瞪大眼睛,问道:“去县城干什么?”
庄白拿出烫金的请帖,说道:“有人请吃饭,盛情难却。”
谢眺一见庄白的请帖内容,直呼:“庄白,你不能去!”
庄白问道:“为何不能?”
谢眺语塞,从庄白的眼神中谢眺又如何看不出他的内心通明,显然庄白是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庄白他仍旧无所畏惧的赴宴。
谢眺只能再劝:“总之宴无好宴,你一定不能去。”
庄白深深执礼道:“谢老明白的。”
谢眺再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庄白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
“若薇啊,你真的还能阻挡庄儿的振翅高飞吗?”
县城已经张灯结彩,街市也焕然一新,一幅幅喜庆的对联贴在门前,一位位穿着喜庆的百姓结伴而行。
庄白直接去儒者旅舍要了一间空房略作休息,这里的旅舍却要比西川府的精巧一些。
等旅舍的掌柜敲门的时候,庄白正在练字。
富态的掌柜说道:“庄老弟,弘文馆的侍读来请你去参加新年文会了。”
庄白暗笑鲍照的小人行径,生怕自己畏惧退缩,这一个侍读怕是一直守在旅舍的门口。
庄白作揖道:“多谢徐掌柜了。”
徐掌柜笑眯眯的说:“谢我什么呀,等你参加了新年文会,我们全县的百姓可都要谢谢你咯。”
庄白眉头一挑,说道:“不敢当,我刚刚返乡,不知道徐掌柜所说是因何缘故?”
徐掌柜说道:“也不怕庄老弟笑话,本县的新年文会很早以前便和周边三县联合举办,每次轮流坐庄,大家在一起难免要文比高低,本县已经连续四次垫底了。”
庄白淡笑道:“如果这次有幸能参与文比,定不会让父老乡亲失望。”
徐掌柜开怀大笑道“庄老弟乃是圣赐儒生,司教大人早就放出话来,这一次一定会让你出场力压其余三县才子,只要庄老弟能夺魁,司徒大人最重人才,一定会有厚赏的。”
庄白的眼皮一跳,这鲍照简直是竭尽所能在私下里推波助澜,庄白嘴上却是问道:“我离乡的时候,孙大人还是司教呢,不知道最近几年家乡发生了什么要事,让孙大人升迁如此快。”
徐掌柜说道:“呵呵,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孙大人可是实实在在为咱们龙泉县做了不少好事,虽然年轻可也受到百姓的拥簇。”
庄白也不再多说,收起书桌上的宣纸,宣纸上赫然写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司教儒秀鲍照患得患失的站在廊桥上视野最好的位置,盯着儒者旅舍的方向,许久等不来庄白,他亦焦急不安起来。
直到看见庄白随着人潮不慌不忙的向会场走来,鲍照才又假装若无其事的转身向会场中心走去。
庄白早看见如同旗杆一般屹立在桥头的鲍照,看见他装模作样的背影,只觉得好笑无比。
这次的新年诗会还是在最热闹的廊桥举办,人山人海的百姓将廊桥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
庄白持请帖进入会场,随意找了一个空缺的位置便坐下。
四周也没有认识的人,庄白便不客气的开始动筷大吃起来。
不说别的,菜品真是丰富,既有本地的特色野味,又有锦州出名的十八大碗。
庄白已经好久没有吃饱过了,他的吃相一直都是军中楷模,也自然让自诩文人雅士的儒者们避之不及,很快同桌就只剩下一人了。
庄白一瞥,没想到这一个黑炭般的青年也是狼吞虎咽不顾形象。
两人相互一瞧,便有了比试的意思。
黑炭青年赫然是万里挑一的大胃王了,只是可惜他碰上了千年才出一个的食神庄白。
黑炭青年败而不馁,拍拍肚子,对庄白抱拳道:“在下武侯府学子郭璞,不知老弟名讳。”
庄白也抱拳道:“龙泉县庄白有礼了。”
郭璞掏掏牙齿说道:“嘿,你也是个趣人,爷爷见了你定会高兴不已。”
庄白笑而不语,这个郭璞身上有一股军中气质,却是对庄白的胃口。
因为与郭璞的比试,庄白也没注意到会场高台上的进展。
等鲍照用人望之力将声音远远传播,现场的围观百姓爆发出热泪的欢呼,庄白才知道新年文会的重头戏文比终于要开始了。
只听鲍照在说:“各位大人,这一次我县对文比第一名可是志在必得了。”
另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哈哈,鲍照,自从你当了龙泉县的司教,龙泉县就没有脱离过垫底吧。”
鲍照不以为意的说:“陆大人,这一次可不一样了,就算你亲自上场我县也要当仁不让的夺魁。”
青阳县司教儒秀陆坤奇道:“难道鲍大人还请了州城的外援?”
鲍照自鸣得意的说:“自然是本县的学子。”
陆坤更疑惑了,说道:“鲍大人,你我也算知根知底,就你那几根歪瓜烂枣的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只见坐在鲍照身后的数位翩翩儒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低下头。
鲍照冷哼道:“不知道本县学子庄白陆大人可听说过?”
一个阴沉的声音嘲讽的说道:“我只听说过人族第一儒生的庄白,路人皆知嘛。”
鲍照故作自豪状,说道:“王大人说的不错,正是《儒者文摘》上那一个庄白。”
高台上突然凝滞了一般。
直到陆坤大笑:“嘿,原来是他,就是狂了点嘛,老夫就喜欢狂的。”
鲍照亲切的喊道:“庄白,还不上来见过各位大人。”
庄白也不推辞,向郭璞拱拱手,便向着高台上走去。
庄白的每一步都是在千万人的瞩目中迈出的,其中有爱慕有崇敬,更多的则是羡慕嫉妒与恨意。
恨意主要来自于本县弘文馆的学子,庄白的横空出世不仅没有让他们的处境改变,反而使他们变得更加的尴尬不堪。
嫉妒呢,则主要来自于各县司教儒秀大人身后所坐的优秀学子们,他们是怎么瞧庄白怎么不顺眼。
正中一人却不是坐庄的鲍照,仪态雍容的中年人说道:“你便是庄白?就是瘦了点。”
鲍照介绍道:“庄白还不赶紧行礼,这位就是武侯府的司教潘岳潘大人。”
庄白向潘大人作揖,也向在座的各位司教儒秀行礼,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道:
“各位大人,学生习惯早睡,不如现在就开始文比吧。”
陆坤拍手称快:“果真疏狂!”
金牛县司教儒秀王思诚则阴恻恻的说:“就不知道是良才美玉,还是绣花枕头。”
而在司教儒秀身后的学子却是更加斗志昂扬,争执着就要出战。
在他们的心中,只要将这一个狂妄的庄白踩在脚下,必然声名大振,因此谁也不愿放过这一个好机会。
最后还是各县的儒秀钦点了文才最优秀的学子出列。
三个风姿卓绝的才子自然不将庄白放在眼里,朝庄白问道:“可知道文比的规矩?”
庄白显然不知道文比的规矩,不过庄白也有自己的规矩。
庄白淡笑道:
“何必这么麻烦,三位学长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