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以恨引势
“够了，还想不想到这里混？”
满脸狐疑的鬼脚七闻声顿住，其陪练趁机拉住大口喘气，气血飙升的鬼脚七，左青也收了架式，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能有这么大震慑力的，只有大老板了。
显然他在二楼看到楼下发生的这一幕，本来练武之人火气大，玩玩没什么，没想到竟然准备玩命，这怎么可以，没钱收的事情怎么可以干？
“听好了，到场上，打生打死随你们，但在外面，各自收敛点。”说完哼了一声，大老板消失在窗口。
“嘿嘿。”鬼脚七听到大老板叫喊，邪邪地一笑，对着左青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让开身位。
刚才的试探，左青的速度，临场反应，力量，都和他不是一个档次，除了被打中穴道，其他无疑可取之处。
鬼脚七不傻，反而很聪明。
既然是对手，就应该狮子搏兔，有了这次试探，他心中大定。
“我不会打死，但会打残你。”左青走过鬼脚七身边的时候，鬼脚七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盯着左青眼睛，声带凛冽寒意，挑衅不已。
左青面无表情，进到仓库自己的专用休息间，这里可没有正规拳赛的队友前后伺候，只是一个水泥砖砖垒起来的封闭空间，一张桌子，一个板凳，再无常物。
听着外面人声鼎沸，暖场节目已经如火如荼。
暖场节目老套无比，无非是一群漂亮女人狂跳极具诱.惑力的钢管脱衣舞，来一场打了激素的斗狗厮杀，或是拨.乳摆.臀的性感妹子烂泥摔跤，丑态百出。
再过十五分钟，才是真正代表男人血性的血脉喷张时刻。
左青闭眼调整，长期混社会的他心知肚明，这一次的挑衅，完全是大老板默许的，其目的，无非是挑起他们凶性，让之后的场面更加火爆，更加血腥，更加歇斯底里。
到时候，左青有意谦让，鬼脚七也不会同意，所以左青必须早作准备，调整状态。
虽然证明打穴行之有效，但左青知道自己和鬼脚七依旧有无法弥补的差距，只有另找他发。
长期在街头打架，即使是猪，也会有自己的心得体会，烂仔打架，拚的是气势，瞬间的爆发力，当那一刹那嗜血癫狂，可以击溃对手信心，让对手胆寒。
这就是左青原来常用的办法，经过他自己的理解融汇，往深里说，那就是逼迫肾上腺素快速分泌，使得自己血脉激荡。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爆发超出常人的力量，无他，两种已。
一是爱，另一恨。
左青此生无爱，只有满腔恨意，所有恨事之中，只有一幕让他可以放弃理智，成为纯粹的野兽。
此时，他就脑子里回想起当初一幕，借此让自己发疯。
那一年左青六岁，父母健在，周末晚上，在乡下收了古董的父母开车回城里，车胎破了，父亲修理，母亲撑伞，左青坐在车里，玩着手机游戏。
漆黑夜里闪电划过，雷声轰鸣中左青听到父亲呵斥，母亲尖叫，再接着，看到一直肩膀纹着狼头的强壮臂膀挥舞拳头。
车身传来“砰砰”声响，他鼻子有闻到血腥味，还有溅射在玻璃上的鲜血，同时也看到挣扎着脸贴车窗，鲜血满脸，口型说“躲起来”的父亲。
左青小嘴将牙齿咬的咯嘣响，俯身躲藏好，耳闻后备箱被撬开的声响，继而听到几个人说：“找到了，扯呼。”
“等等，暗子说他们带了孩子，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听到这些，左青拉开后排放脚地方，也就是后座侧面，对着前排背部的位置有个暗格，他从这个地方钻到后备箱，再关好。
左青老爸经常走街串巷，荒山野岭倒腾老物件，后备箱和后排座椅相通是特意改装的，这几乎是这一行的俗规。
有时候钱货两清，说不定卖家黑吃黑，为了少去“开后备箱，放老物件”这个程序，后备箱焊死。拿了老物件直接上车，再从后排座椅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安全系数无疑高了很多。
这个设计救了左青一命。
也幸亏这批杀人越货的家伙们不是行内人。
等到脚步声远去，左青推开车门，看到血水成了水洼，双眼无神，已经逝去的父母。
他就静静的看着，任由瓢泼大雨将他淋个通透。
也就在这样的场景中，老家伙出现了，熟视无睹的摸了左青父母的钱包，小心翼翼放在怀里，旁若无人的上车点火，用竹竿撑住油门，让汽车往前滑行。
最后老家伙看着大雨里呆滞的左青，犹豫着，最终抱起全身淋湿的左青，浅一脚深一脚的离开。
……
父母大仇未报，是恨。
被疯子一样的宮三所谓的收养，是儿时梦魇的开始，也是恨。
宮三替杀手清理现场，八成知道谁杀了自己父母，但不告诉自己，也是恨。
逐渐的，恨意聚集发酵，左青感觉胸膛一阵火热，引得全身血液在欢呼雀跃，继而使得毛孔纷纷张开，这是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使得热血冲刷全身，热量实在压抑不住，肌体自我保护机制运转，要将多余热量排出体外。
他凝神吸气，拳头紧握，收缩毛孔，让这股热气稳在体内。开始在房间里端起马步，缓慢出拳，以次养精蓄锐，为身体热身，等待拳赛的开始。
同时耳边传来外面主持人的大嗓门。
“在场的各位朋友，现在离南拳北腿之争，还有三分钟，还有没有需要投注的，可能有些朋友不知道情况，我再介绍一次，胆小鬼，实际连胜场次二十三场，平均每周一场，不管对手是谁，都是以KO对手为准，鬼脚七，自从赢够三场，鲜有挑战者，如果有，那也是和他同样胜场拳手，可最终还是倒在他铁腿之下。”
“一个以量取胜，一个以质赢得尊重，赔率为一比六，如此龙虎斗，如此悬殊盘口，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还在等待什么，钱是他妈王八蛋，你们下的是激情，是热血，是代表阳刚的厮杀，血肉横飞，相信我，你们下注越多，选手状态越为亢奋，下注吧，时不待人，过时不候。”
为了迎合感官，大老板找来的主持人细的像个竹竿，戴着圆形眼镜，穿着黑色网眼贴身背心，可肺活量大的惊人，这巨大的反差大添喜感，夺人眼球。
不少人因为他的怂恿，再次通过微.信平台下注，金额几乎没有少于十万的数。
虽然被列为不欢迎名单，但坐在保时捷里的富二代也没离开，而是让跟随而来的风骚妹子帮自己服务，吹拉弹唱，同时拿出手机，打开一个普通小说网站，输入拳场认证过的账号，突然弹出一个视频页面，是地下拳场的现场直播。
听到主持人的慷慨激昂呐喊，他毫不犹豫下注十万，可“白雪公主”舌功着实不错，激动之余不小心多按了一个0，投注额变成一百万，他傻眼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一百万又不是马上收取现金，更何况有点脑子的人想想都知道压谁，自然是鬼脚七咯。
听了主持人的激情演说，进来仅仅只为看戏的司机也头脑发热，牙一咬，摸出左青给的两千，还有自己辛苦赚来的杂票子，总计五百三十块，觉得人家不会收零碎，三十放进兜里，叫着服务生，道：“压胆小鬼，两千五。”
“这个……”服务生也是受过培训，不会以貌取人，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过一万注码不收，他正准备说还有其他下注方式，有POS机可以刷信用卡，这时领司机进来的保安过来，凑在其耳边说了两句，服务生瞥了司机一眼，点头，写了一张收据。
“兄弟，谢了。”司机心知肚明自己这点不够别人塞牙缝，不过柴米油盐，生活已经抹去他的雄心菱角，尴尬地问：“两千五如果赢了，可以收多少？”
“赔率一比六，逻辑上鬼哥赢了，你得六倍一万五，场子抽水百分之十，到手一万三千五。”保安嘟囔解释：“不过今天不知道大老板发什么疯，直接按比例来。打个比方，鬼哥这边一共压了五千，七哥别人压了五十万，除去抽水百分之十，鬼哥应得的百分之十，四十万，你和别人对半分。”
“这么刺激……”抽烟的司机哆嗦了一下，担忧地说：“按照这个玩法，大老板也不看好鬼哥，想把损失降到最低，你想啊，如果鬼脚七赢了，这边的五千，分散给五十万，还不够这些大老板一公里的油钱。”
“来的这些人不在乎这些，他们是来找刺激的。”保安说着，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七哥这次都不愿意打，接到通知后，跑到老板办公室拍了桌子，说这是对他的侮辱，把他档次都拉低了，好像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他打一样，而且这样的对手，谁会压他，根本赚不到钱。还是大老板出来安抚，说不管注码多少，按照现场投注额的百分之十，自掏腰包，他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后来七哥走后，老板掀了桌子，大吼大叫，说七哥不知道好歹，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吓得我们都不敢拢门。”
“哎，哪一行都不好混。”虽然明知道自己的钱打了水漂，不过司机一直安慰自己，就当今天白跑了一天，不过看个现场，这两千五也算值得回票。
实际上，保安并没有告诉司机，下注胆小鬼的除了他，再无他人。
事实证明，鬼脚七的人气的确超乎想象。
五分钟时间过得很快，插科打诨转眼过去。
刚到点，主持人屏住呼吸，任由音箱里沉重的一连串“咚咚咚……”鼓点响起，骤然大吼道：“欢迎我们在腥风血雨中每一场都完胜对手的鬼脚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