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间,安陌离都死死的抱着手中的木板,即使被冻的失去知觉,也丝毫不敢松懈,害怕稍一松手,就会被这无情的湍急河水吞噬。
也不知道在河中漂泊了多久。好在,终是到了一个浅滩,水流速度相对减小了不少,一直悬空的双脚,也终于能碰着河底的沙石。凭借着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奋力的向岸边游去……
上岸后,安陌离已累的只能横躺在岸边,喘着粗气,还不时的咳嗽几声。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却很暖和,远处的山间中,架起了一座七色彩虹桥。
慌忙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好在,紫烟交给她的玉佩还在。
紫烟姐姐,你放心,我会将东西玩好的交到那人的手中。安陌离看着头顶的蓝天,仿佛看到了紫烟笑魇如花的容颜,不禁湿了眼眶。
休息了片刻钟,安陌离便艰难的起身,步履蹒跚的向身后的树林走去。此时此刻,她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沿着林间的小道,一直走到尽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有着泥巴围墙小院的木屋,屋顶冒起了潦潦青烟,想必是这家人正在做饭。屋前,有两个莫约五六岁的小孩儿在院子里嬉戏玩闹,彼此追逐,嘴中还念念有词:
虫儿飞,飞到花丛中,飞到东,飞到西,飞到孩儿的心窝里,飞到左,飞到右,飞到母亲的心窝里……
这样恬静美好的画面,简直让人陶醉。静默了一小会,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此时,又累又饿又冷的她,需要寻求帮助,这样才有气力,去完成紫烟临终的托付,还有,再见到北堂浩宇。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要向他问清楚。
“姐姐,你是谁啊?”两个孩子,一男娃,一女娃,见出现一个陌生人,却是丝毫不怕生,反而走到了安陌离的面前,眨巴着明亮的双眸看着她,奶声奶气的齐声问到。
安陌离笑着摸了摸那女娃的脑袋,不由的蹲了下来。“我是……路人。”
“姐姐你真好看,陪我们一起玩吧!”那女娃很是可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笑的如一朵绽放的向日葵,露出了两颗好看的小虎牙。
男娃见此,也不甘落后,拉起了安陌离的另一只手,来回荡漾。“姐姐,你是阿爹口中的花之仙子吗?”
“花之仙子?”
“小月,小轩,吃饭啦!”屋中走出一妇人,莫约二十有五,一身蓝色碎花衣裳,很是朴素,见院子里出现了一陌生女子,且两个孩儿拉着她的手,立在左右,有些许错愕。
“大姐好!”安陌离见那年轻少妇,便主动打起了招呼。
“姑娘是……”
“我……路过此地,不知可否……借宿一晚。”毕竟彼此互不相识,这样叨扰别人,安陌离总归有些难以启齿。
“可以,只要姑娘不嫌弃寒舍简陋。刚好饭菜也熟了,姑娘进来吃顿便饭吧!。”那少妇是个实在人,热情好客。
“走吧!姐姐,我们一起去吃饭。”两个小孩说着便拉着安陌离向屋子里走去,她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微笑,如果她自己以后也能有这么两个可人的孩子,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安陌离跟着两个孩子来到了一片很大的花田。一片花海,那么大,那么近,一朵朵绽放正盛的花,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曳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高歌着世间的芬芳,无数的蝴蝶从中飞舞着,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原来,这家人是花农,难怪他们屋子里外处处都有淡淡的花香。
这时,两个背着锄头,打着赤脚的男子从花田旁经过,一看便知是刚干完活,准备回家的。可能是两人都是大嗓门儿,说话的声音都很大,像放鞭炮似的,只听两人说道。
“听说醉月楼的事都惊动朝廷了,还派了钦差大臣过来。”
“可不是吗?死了那么多的人,也该要彻查清楚事情原委!”
“你是在可惜那些个漂亮娘们儿吧?”一人说着,还发出了让人心生厌恶的笑声。
“唉,确实可惜了……”
安陌离将他们的话尽收耳中,心中有悲伤,有激动。一想到那夜的画面,全身的寒毛皆竖立了起来。但又想着都城既然派了钦差过来,那是否意味着,她可以借此机会,与其一同回去。
天地如此之大,但她安陌离好似除了北堂浩宇的身边,再无容身之地。也或许,这只是她想回到他的身边,而为自己找的借口。
毕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对他感到绝望,想要潇洒的离开,却又发现无法割舍。
晚上,坐在简陋的床榻上的安陌离,看着木桌上来回摇曳的烛光,若有所思。起身,在自己的身上搜寻了一遍,发现除了紫烟的那枚玉佩,再无其他值钱的东西,耳朵上的那副玉坠子原本值些钱,但却只剩下了一只……
次日清晨,安陌离早早的起了床。换上了一身麻布碎花衣,头发用一根灰色的布条束在了背后,端着小木盆走在通往河边的小路上,宛然一村野少女。
谁会想到,她会是当今皇上的女人,名震东黎国的琴师,醉月楼中,神秘莫测的仙儿姑娘。
走到河边,准备清洗衣物时,竟意外的发现了遗失的耳坠子,甚是开心。
这下好了,她总算有一样送的出手的东西,来报答这家人的收留之恩。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两个孩子也玩累了,在安陌离憋足的小故事中,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小心翼翼的替他们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
屋里屋外空无一人,很是安静。安陌离找来了纸笔,盈盈的写下了两行字,又将那耳坠子放在了旁边。不舍的看了一眼这温暖的木屋,又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发现孩子们睡得很香,且没有踢被子,才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要去岩戉城里,去找钦差大臣。
既然是从都城来的人,也定能认出她来。
此时此刻的她,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如果让那伙火烧醉月楼的人知晓她没有葬生火海,不仅自己有危险,还会连累帮助她的好人们。